书城传记青春恋曲的红色交响:寒春和我们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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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非比寻常的生日(1)(1)

大鹏邀请我到他们房间聊天,虽然很感激大家的盛情,但还是婉言谢绝了。因为刚才的谈话在脑子里继续发生着化学反应,想留给自己一点静下心来独自思考的时间。当然,还有另外一个比较私人的理由:明天是我的生日,在这个没有人陪我庆祝的生日前夜,想提前让自己玩味一下所谓孤独的感觉。

走进自己房间,把门虚开着,让屋里屋外的空气可以自由流通的同时,还能保持一点私密性。从书包侧面拉链口袋里抽出一包立顿玫瑰红茶,用热水泡下去,看见淡红色的温热慢慢从杯中溢出,感觉很温馨。

记得当时报名来农场体验生活的时候,看到日程安排,7月2日,是在农场里的第八天,如果确实要报名,就意味着肯定不能和朋友、同学还有家人一起过这个20岁的生日了,很犹豫。可是想了又想,考虑来考虑去,还是决定报名,因为我相信一次体验真实生活的经历,一定会让跨入20岁的我有所不同。

一个星期过去,现在我很庆幸当时做了个多么明智的决定,在这里我感受到的不仅仅是新奇,还有深深的思考和领悟。当我用自己的双手去实实在在地劳动时,才发觉书本里设计得再精巧的情景描写,刻画得再逼真的场面,也不如亲身体会的劳动来得真实生动。

在这里,我们每天能看到体重好几百斤的奶牛,亲手去给牛儿们喂水,在盆子里倒牛奶,把满满一手推车饲料一铲一铲放到槽子里,然后站在一边满足地看它们一点点喝完、吃完。

在这里,我们脚踩着黄土,挥动铁锨挖沟开渠,看清水慢慢将一块菜地浸湿,再流进下一块菜地里,整个过程仿佛可以让人感受到果实从生长到成熟那充满希望的过程。

在这里,我们亲手从藤上、枝上、地里采下成熟的果实,推到站里的家属区叫卖,西红柿、茄子、黄瓜、豆角,满车的瓜果让我们真正感受到了收获时的喜悦和欢愉。

一天劳动结束后,在我们脸上看到的不是疲惫,而是无尽的快乐,此时的快乐甚至比成功完成一篇艰涩的英文翻译之后还要多得多。

这一个星期,我确实收获了许多,很多看法因此发生了改变。和我们一起劳动的工友们,在我想象中曾经只是一个缺乏知识没有文化的群体,有距离感,难以接近。但在与他们的接触中,我越来越发现这群可爱的人不仅有着非常丰富的精神世界,在交流中也显得比我们更坦率更真诚。劳动时他们会毫无保留地与你一起分享快乐,分担忧愁。与那些整天只会抱怨生活、不满社会的人相比,他们的感情如此简单而实在,具有一种巨大的感染力,让你身不由己地想融入其中。

这样想着,心底的遗憾少了,转而被某种快乐的情绪所充满。即将跨入双十年华的这个生日,真的很独特。虽然没有镶着蕾丝花纹的生日蛋糕,但是用农场的纯净阳光和清新空气混合而成的味道显得更加迷人,如同延安窑洞里寒春为阳早用黄泥巴亲手捏成的“蛋糕”,它的独一无二可以让人每每回忆起来都感到幸福无比。

端过杯子,轻啜一口红茶,感觉到香气流淌到喉咙,缓缓融入胸中,当遇到我那些到处游走的思绪时,一并将它们染上玫红色的温柔,在整个身体中蔓延。

随意地拿过手机,打开图片收藏夹存储的照片翻看着……有我家的毛毛小猫,恣意地在太阳底下伸展腰身,憨态可掬的模样真是可爱极了。有和堂兄一起玩游戏时扮成的老虎模样,头上戴一顶跳跳虎的虎头帽,脸上花花地描着彩色条条,这个当作万圣节的装扮一定很不错。有去年圣诞和宿舍姐妹一起玩“男人妆”的留念,小新一样的浓眉,用毛笔画的小胡子,精心造型的短发,配上酷酷的表情,但脸颊圆润的弧线还是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是女生。还有过年回家时和爸妈的合照,图片虽有些模糊,但灿烂的笑容仍保持着当时的温度,每次看到都倍感亲切,可是,这开口大笑的模样怎么越看越像牙膏广告……

正在看照片,手机突然“嘟嘟……”地响起来,硬生生地把我吓了一跳。来短信了。

“没睡的话,到昨天我们坐过的台阶这来一下,有很重要的事情。”

是铭宇。很重要的事情?这么严肃的口气,发生了什么意外吗?带着满腹疑惑与好奇,回复了“马上到”三个字,便赶忙起身到洗漱间镜子前梳了梳头发,用皮筋扎好,随手带上门,朝外面走去。

黄昏时分的天空已有了些许暗色,显得比白天柔和了许多。沿着我们住的平房,拐过两座矮楼,可以看到一片长势茂盛的草丛,还有昨天晚上坐过的那一级低平的台阶。铭宇坐在原来的位置,手里摆弄着一根带着绒毛的小草。听到我走过来的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向我,然后是一个正午阳光般灿烂的微笑。他伸出右手朝身边的地方指了指,我顺着他的方向看到台阶上铺着一张A4大小的白纸,再转过头看铭宇,他仍然噙着笑望着我,示意我坐下。

他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什么焦虑或急迫的神情,也不像有什么紧急事情的样子。于是只好带着一脑子问号坐下来。

“今天心情好些了吗?”

“呃……还好。”他突然的这句问话让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昨天不是说心情突然不太好吗?看你今天说话不多,不知道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铭宇的语气很温和,眼中更是充满关怀。

“哦,没有不舒服,放心吧。心情也好多了。可能是平时‘high’的状态时间长了,偶尔也需要‘low’一阵子调节调节,呵呵!”

听到这话,铭宇轻轻吐了一口气,好像也真的放下心来。他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如果心情一下可以突然变得不好,那么是不是也可以一下子突然变得好起来呢?”

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我转过头睁大眼睛看着他,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但从他狡黠的目光和嘴角的偷笑,猜想那所谓“很重要的事情”应该不是什么坏消息。于是眨眨眼继续盯着他,等他的答案。铭宇好像在认真等我回答,不动也不说话。于是我只好随便应了一句说:“是啊!”

这个答案让他很满意,但他仍然没有说话。微微欠起身从屁股下面又抽出一张白纸,放在自己左边的台阶上,说:“来,坐到这边来。”

坐在左边和坐在右边有什么区别吗?看铭宇仍带着抑制不住的笑,像是有什么秘密即将被揭示出来。我起身从他的腿边绕过,坐在他左边同样铺好白纸的地上,等着接下来的节目。

“下面我要说一个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认真听。”铭宇脸上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仿佛害怕不小心泄露天机似的,这表情让我联想到大卫·科波菲尔——那位又帅又神奇的世界著名魔术师,他的指尖总是会创造出一个接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而眼前的铭宇,俨然就是喜欢制造神秘气氛的大卫。他的声音比刚才又压低了一些,不紧不慢地说:“今天我在农场里发现了一个很特别的东西,这个东西好像是什么人特意留在那里的,虽然我们都是受唯物主义教育长大的,但我无法解释它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被我发现,此种巧合只有用‘上帝的意志’才讲得通。我也只能动摇我的唯物主义信念,暂时站在唯心主义一边。”

铭宇越说越让我摸不着头脑,他究竟要说什么?难道想在这跟我探讨唯物和唯心的关系?我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用力推测他话中有什么隐含的意思。正在这时,铭宇停下来,眯着眼朝我笑了一下,然后用手轻轻拨开了我面前高高的杂草。

天哪!是一个“生日蛋糕”?虽然一眼认出那是用泥巴做成的,但在这浓密的杂草后面,它显得异常可爱。定睛再看,那是一个用石块、黄泥捏在一起的扁圆形“蛋糕”,侧面一圈镶满草叶,边缘处有一排突起的“花边”,“蛋糕”正面直直地插着一圈带着绒毛的狗尾草,像点燃的蜡烛。蛋糕正中央有几个用很多绿豆似的东西连成的字:“生日快乐!”

完全被眼前这一切惊呆住,眼睛一直盯在“蛋糕”上不知所以。我马上想起阳早30岁生日收到的那个泥巴蛋糕,淳朴得没有任何修饰,但能看出一种令人感动的用心。现在能够真切体会到当时他们既兴奋又快乐的心情,下意识地喊出“寒春!”两个字。

铭宇看到我不由自主的反应,很有成就感地笑笑,朝我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