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青春恋曲的红色交响:寒春和我们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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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除麻体验(2)(2)

既然工作上出了问题认错检讨就了,为什么老李和老张自己还有怨气?看来他们也是属于不太好“管”的手下,不知道怎么解决才好。想到此,我不由得问了一句:“那么后来呢?”

寒春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往下讲。

那件事发生之后大家经历了尴尬的几天,寒春一直在想老李和老张这两个人真难领导,管理他们比管理整个农场还麻烦。直到后来场长主持召开了一次会,老张和老李才都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特别是老张,把很长时间里积蓄的对寒春的不满一下子都倒出来,说寒春总是发脾气,对人像对机器一样,根本不关心,还说她非常固执,总认为自己是对的,光强调工作质量,给人挑毛病,却从没问过大家工作中存在的困难或有什么问题要解决等等。

这些话对寒春的震动很大,因为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对工作认真、对工人要求严格有什么错。一开始她觉得被老张的话所伤害,心里很委屈,可是转过头来细想想,老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也许因为她认为只有她才是全心全意工作的,只有她才真正关心事情是否做好了,没有意识到别人也希望把事情做好。所以才忽视了别人的积极方面,忽视了他们克服困难所做出的工作成绩,然后仅从自己的想法出发给别人挑毛病,造成被指责为对人像对机器一样的结果。

讲到这里,寒春放慢了语速,不无劝诫地跟我们说:“不能只看别人身上的缺点,还要看看他们积极的一面!每个人都有脾气,都有缺点,有自己的性格、想法,可是他们都有自己的希望,还有热情,有追求。如果他们都用心把工作做好,就应该相信他们,像相信自己一样,要耐心。”

“嗯,您说得对。实际上经常是我们自己做得不好,却自以为是,听不进去别人意见,或者不考虑对方说话时的前提,造成很多误会,到头来却埋怨别人。该谦虚一些,多反省自己。”看得出,刚哥非常赞同寒春的意见,猜他可能想到了上午在玉米地除麻时我们三人的争论,在寒春讲完后有了新收获,便迫不及待地发表自己的观点。

“老寒,您说如果是别人不相信自己怎么办?甚至还非常不友好地冷嘲热讽,态度很不好。”

“那要看他是为了什么?如果批评是为了纠正你的错误,那即便99%都说错了,起码有1%说对了,就该接受。”寒春说,“你不能要求别人非得怎么样来对待你,先得看自己怎么对待别人,怎么客观对待批评。你得相信人。”

“这就是您说的相信群众吗?”

“对。毛主席没有别的办法,就是相信群众。当时在陕北和蒋介石打仗的时候,悬赏25万要毛泽东的头。可毛主席就跟给他站岗的人说,你们一共才有几双眼睛,看不过来,把群众发动起来就有无数的眼睛。所以他不要站岗的,把他们都派到农村里给群众挑柴、提水,帮他们解决问题,结果他们‘眼睛多了’,敌人来,群众就把毛主席保护得特别好,他们的力量可大得很……所以,首先要从心里相信群众,也得让他们相信我们。”寒春见我们回到刚才她说的“相信群众”这个话题上,显得很高兴,不厌其烦地继续解释。

“那么怎么才能让群众相信我们呢?”

“信任得在交往的时候慢慢才能有,你得诚心诚意地帮助他们解决困难,解决一些具体问题,得互相帮助,才能互相信任。”寒春说着,又想起当年刚筹建三边牧场时的经历,于是饶有兴味地给我们讲起来。

当时三边牧场村寨周围的草原上分散居住着一些蒙、汉族的牧民,还有天主教堂和神父。一开始牧民们都对阳早、寒春这两个外国人以及牧场的同志很不信任,加上外国神父从中挑拨,使他们一度形成敌视的态度,有一段时间牧民们甚至不敢接触牧场的人。但是,牧场的同志们并没有放弃,他们学习牧民的语言,主动跟他们接近,热心地帮助当地牧民。他们把良种荷尔斯坦公牛无偿借给老百姓,帮助他们改良牛群,每当有牧民来请求或有牛羊得了病,他们都拿了煮过的针头和针剂药品去小心地试着给病畜打针治病。

一次,一个牧民家的羊遭到了狼咬,不少羊都被咬得伤痕累累。寒春听到消息就跑去用针线缝合伤口,给受伤的羊敷药,使多数的羊活了下来。还有一次,牧民家的母马难产,小马驹憋死在肚子里生不出来,母马也十分危险。寒春马上赶到牧民家,先伸手转动马驹的头部,接着就和牧场的几个同志一起把死驹拉了出来,救活了母马,牧民一家人感激得泪流满面,也对寒春他们变得信任起来。

还有一段关于阳早的故事。那时候当地牧民在母牛产子过程中经常遇到一个难题,他们的母牛生完小牛以后,身体总是虚弱得站不起来,有时候生过小牛的母牛颤抖着站起来之后又摇摇晃晃地摔倒,而且可能再也爬不起来了。牧民们很怕这种病,但又不知道怎么治才好。阳早根据他在康奈尔大学学过的知识和自己的养牛经验,认为这是母牛生小牛时失掉了大量的钙质而导致体内缺钙的表现。于是他立刻想出了为母牛补钙的措施,当时没有现成的钙制针剂,阳早就用土办法制出蒸馏水溶解葡萄糖酸钙,用给人注射的针给母牛注射。

出乎人们意料,刚打完针,母牛就抬起头,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周围的人又惊又喜,有如见证了奇迹,而阳早“赛神医”、帮牧民们办实事的声音从此在牧民之间传开。就这样,经过大家的努力,牧场渐渐取得了当地牧民的信任,和他们的关系也变得融洽起来。

“要让别人信任,你得做出值得人信任的事儿来,人家看见了,才信你。而且不能一天两天,得很长时间,别人一开始都在看,看你做的事情值不值得信任。你需要有信心,不能一遇到人家不理解就放弃了。”

我们聚精会神地听寒春讲,她和阳早的经历完全可以写成一本很厚的书,其中真实生动的体验,深入浅出的讲述,启迪心灵的感悟,一定会让读者受益匪浅。眼前的这位鹤发老人,她神情中有一种宽厚、坦然,语气中透出一份从容、淡定,既能感觉到那份胸怀高远,也能让人看见脚踏实地。我心中崇敬和钦佩不由得更增加了几分。

环顾同伴四个人,他们也是一脸的满足,仿佛刚刚喝下了一碗营养丰富的“心灵鸡汤”,正在细细回味。寒春见我们几个确有收获的样子,也很高兴,依然很慈祥地看着我们,微笑着。

从寒春家出来,大家情绪都很高,仿佛有一种洞悉真理后的畅快感觉。这时不知是谁提议说刚好是周末,晚上不妨一起搞个“大话农场”活动,当然,节目主要是吃东西、聊天和玩游戏,好好放松一下。这个提议马上得到大家支持,于是聚会就定在晚饭后,地点是他们四个的房间。

敲定之后,大家便开始忙着准备。因为农机站所在的位置比较偏远,要买水果零食得到离农场三四公里以外的农贸市场,站里的人一般都骑自行车,而我们就只能步行前去。虽然我坚持要和他们一起去,可铭宇、大鹏偏不让,说四个男生足够用了,哪能再让女孩子辛苦,还威胁说在这个偏僻的地方,要是万一碰到打劫的,带着一个年轻姑娘会非常危险,肯定会拖累他们。我一个人拗不过他们,只好留下来,但感受到被大家呵护,还是很温暖的。

一个人回到房间,满怀期待地等他们从市场带回各种美味。这段时间做些什么呢?上网看看吧,生日短信已经收到了好几个,爸妈的电话也接过了,想必还会有生日卡发过来吧,说不定有什么惊喜。想到这,我打开笔记本,连接上网,QQ开始自动登录,打开OUTLOOK,眼看着新邮件嗖嗖嗖地飞进收件箱,新浪——两封,126——三封,yahoo——五封,收获还真是不小。这时QQ的提示音也响个不停,好多留言。我一边回复朋友们的邮件,一边忙打开QQ查看,除了两条生日祝福之外,其他都是孟飞的留言。

15:25:15孟飞昨天晚上出了一些事情,没有上网,所以现在才看到你的留言。不好意思。

15:25:40孟飞今天过得开心吗?这个非常特殊的日子。写了几句诗送给你。

15:27:01孟飞《每根火柴里都藏着一颗灵魂》

醉人的笑

从秀美的面颊发源

向无尽的天宇扩散

围着蜡炬的光芒

青春的火焰召唤你的出征。

那根火柴

点燃亘古的黑夜

于是也点燃了心灵

那些深藏的话语解开曾经的封印

化作网络的电波

把祝福带给心底的笑靥。

我知道,黑夜正在下沉

当二十岁的钟声为你敲响时

我的眼中也闪过泪花。

15:27:32孟飞生日快乐!祝你永远健康美丽!

一首可爱的小诗,一个Surprise!虽然一直都觉得很多诗不免有无病呻吟之嫌,但当平淡无齐的文字被精巧地组合起来,以诗的形式呈现在眼前时,它所带来的美感却是实在的,让人自然而然感觉身心舒畅。以孟飞的文笔,如果生在唐宋那个崇尚诗词歌赋的年代,说不定能成为大诗人,写出几首流传千古的美文佳句,我或许还能成为“才子佳人”的中的女主角……

16:58:22小盟谢谢学长!好感动!

16:59:50孟飞在了?小寿星,今天怎么过的?

17:00:35小盟呵呵!今天五点钟就起床去劳动了,下到玉米地里去除杂草,然后又去喂牛,下午听寒春讲了半天的故事。这应该是我过得最充实的一个生日,也很开心。

17:01:10小盟你的诗很美,它让今天变得非常诗情画意。

17:01:23孟飞见笑见笑!

17:01:44孟飞写诗需要灵感,平时我也不常写,今天你的生日给了我创作的冲动,所以这是属于你的作品。

17:02:03孟飞有好多古人留下的诗句今人只知道它写给谁,而作者是谁却无从得知。

17:02:20小盟真有这样的诗?

17:03:11孟飞当然了!比如“朝辞汉阙去,夕见胡尘飞”这句,是一首名叫《王昭君》的诗里面的,但诗作者无考,在《全唐诗》里只记作“无名氏”。

17:03:36小盟想起来了,“无名氏”的诗还很多呢,以前我一度以为“无名氏”是一个人名,还惊讶于这个人的高产呢!原来是不知道作者是谁。写了诗却不为人知,如此说来,诗作者岂不很委屈?

17:04:01孟飞我想应该不会觉得委屈。就像我给你写了诗,只要你看了之后觉得高兴,即便不知道是我写的,我也会非常开心,非常满足。

这话说得够煽情,甚至让人怀疑其中的可信度占几成,不过看在他用心写了一首如此可爱的诗,就暂且相信他是发自真心吧。正在乱想,QQ提示音又响了。

17:04:54孟飞跟你说件事,我昨天遇到的,超级郁闷!

17:05:02小盟什么事情?

不知如何,电脑那边的孟飞沉默了半天,不知道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17:09:48孟飞算了,总之今天我心情不好……还是别说了。

17:10:25小盟钱包丢了?挨导师骂了?还是跟同学吵架了?

17:10:43孟飞要是这几种情况就简单了。有时候,我总觉得生活是一张大网,现在才感到萨特所说“他人就是地狱”是何其深刻。

孟飞显得非常气愤,语气中尽是不满。“他人就是地狱”,这说法以前也听说过,但是从孟飞口中说出来不知是何用意。

17:10:48小盟你为什么觉得他人是地狱?谁又惹火你了?

17:11:03孟飞当人和人的关系被某种异己力量操控时,他人便成为不可理解、不可认识的外在,那和地狱有什么区别?

17:11:32小盟哇!听起来好恐怖,难道你是黑社会组织派到学校的“线人”……

17:12:01孟飞亏你想得出来,我这么一个生在新中国、长的红旗下的有志青年怎么会干那种事,就是当“线人”也得是忍辱负重潜入黑社会的地下英雄。

17:12:18小盟那你究竟郁闷什么?

17:12:35孟飞一言难尽啊,觉得有时候在现实面前理想显得很无奈,自己所坚持的信念也常常遭受无情的打击,在如今的21世纪况且如此,要是倒退40多年,我没准都已经被关进牛棚了。

17:13:20孟飞你知道吗?有段时期寒春和阳早他们也碰到了让人郁闷的事情,为此,他们还写过一张很有名的大字报呢,当时那张大字报还得到毛主席亲自批示,你可以当面问问她,看她在那个时代是怎么想的?

经孟飞这样一说,我的好奇心顿时被勾了起来。以我的年纪根本不知道“大字报”的时代到底是什么样子,如果说有一点感性印象,就只有那时的样板戏,剧中的阿庆嫂和刁德一,杨子荣与座山雕,再有就是《霸王别姬》与《阳光灿烂的日子》里的模糊镜头。但在不同故事里,远去时代的模样也不尽相同。孟飞说寒春这个美国人居然也写过大字报?这听起来倒有些意思。回头一定去问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