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若是两情久长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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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李丽萍冷漠地说“把你所捞来的钱财分给我一半,我将对你感恩不尽。”姜阿基一双小黑眼睛发出阴险的凶光。

“什么意思?”李丽萍愤怒地吼道。

“意思很明白,你现在不是李丽萍而是郑娟芝,孩子不是姓吴而是姓姜,要我保住这个秘密得付出代价。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姜阿基冷笑了一声。

“你这个可恶的吸血鬼别异想天开,永远别想从我身上吸去一点血,死掉这颗心吧!魔鬼。”李丽萍以坚定的口气回答了姜阿基。她觉得他越站得久越让人透过他那张脸,看见他心中一团黑气往上升。李丽萍把目光移向远处河面上被船上灯火映红的水面,一浪高似一浪地掀起血潮似的浪花,溅落在小船的四周响起了狂野凄厉的哀号、听起来叫人伤心,她心情沉重地转身就走了。

姜阿基想拦住她,但他担心太急了会把这出戏演糟,便忍住了。

李丽萍急匆匆地走着,黄沙上“沙沙沙”的脚步声不断传进姜阿基朵里。他凶神恶煞般地向她远去的背影咬着牙齿,从牙缝里渗出一股钢铁般强硬的声音:“郑娟芝,你这只隐藏的金丝鸟,我总有一天会把你连同那黄金做的鸟笼都弄到手。”

天下雨了,李丽萍蹒跚地在坎坷泥泞的小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家里走去。路旁两边的一排树木被一个劲儿地往一边吹着从不改向,一个小时里树枝几乎一次都没有朝反方向倒去,树梢一直紧绷着往北弯着。仿佛它们弯着腰异口同声地发出“呜呜呜”的呼唤,乞求老天的恩赐不要让强力的风暴折腾它们。

李丽萍凝望着一排排的树木,羡慕它们在遭到狂风暴雨的肆虐时,彼此间都是同病相怜的伙伴。而自己呢?太孤苦伶什了,她担心自己的希望不能实现,最近她享了那么多福,还得到陈正华深深的爱,难道运气已过了顶点,如今必然要走下坡路了?她一阵晕眩,一个趔趄精疲力竭地走着,突然摔倒在泥淖中……她挣扎着从泥水中爬起来,抹去脸上的雨水和泪水,可是雨水混合着泪水灌进了她的灵魂,使她陷入深深的泥淖觉得无处立足,踉跄了几步又瘫坐在泥淖中无人搭救她,甚至拉一把的人都没有。她深深地意识到她的生活十分孤单,她那希望的爱情之火被狂雨浇灭了——苦难降临了。她痛苦绝望地抬起半睁半眯的眼睛仰望着倾下的狂雨呼唤:“陈正华,求你不要远离我,因为苦难临降了,没有人有力帮助我。你要引导我走出我心中的泥淖,帮我清除我身上的一切污物吧!吴善伟,我真想跟随你远去,可是妈妈和可爱活泼的孩子抱住了我,捆住了我跨进坟墓的脚。我名义上的丈夫,望你在冥冥之中保佑我吧!”突然,她在朦胧中看见姜阿基靠在一根电线杆上,并且总是恶狠狠地盯着她嚷道:“你想改名吗?郑娟艺,你是一个道德品质败坏的放荡女人,假媳妇,假正经,掠夺了吴家的财产,如今又想伸出你的一双毒手,去掠夺陈正华的一切钱财。哈哈哈……

哈哈哈……我要你给我钱,钱!我决不会让你鳗鱼一样滑溜而过。……哈哈哈……哈哈哈……”李丽萍觉得他如此损伤了自己的心灵,简直像一把带毒的利刀插进她的心窝。她忍着剧烈的疼痛发狂地冲过去,伸出双手朝他脸上抓去,企图要挖出他那双毒眼珠。可她的手撞到的却是坚硬的电线杆,指头碰破了直流血。忽然,她清醒过来原来是恐怖的幻觉,是姜阿基的幽魂。她大胆起来顶着风雨快步前进。

李丽萍湿淋淋地回到家,“咔啦”一声打开大灯,在房间里东张西望,想在明亮灯光下,通过每件眼熟的东西悦目的外表,找回一点勇气和慰籍。突然,她听到了吴大妈房间里传出了痛苦的呻吟声,她忧心如焚地跑进舆洗间,急忙脱下湿衣换上一件睡衣奔进吴大妈房间。她一见李丽萍就问:“到哪里去了?这么晚才回来,孩子?”

“到湖边随便走了走。”

“你不应该丢下我们独自一人出去。”

“我错了,妈妈”李丽萍发窘地说。

“这没有什么错。萍儿,我只是说别单独一个人外出。”

李丽萍还想说什么,吴刚跑到她们的身边嚷嚷起来了。他从邻居家里抱来了一只小猫,并高兴地要耍给大家看。当小猫“咪咪”的一叫唤,他就吓得大哭起来。大家都被他逗笑了,看见他调皮的样子,使李丽萍暂时忘却了苦闷,她亲呢地在他脸上拧了一把说:“调皮鬼!”

“长得真像他的爹,吴善伟小时候也是这样调皮。”吴大妈宠爱地抚摸着孙子说,“把小猫送回邻居家,我的好吴刚。”

一听到吴刚的名字,李丽萍心中一阵痛楚。“萍儿!”听见婆婆的叫声,她悄悄地向婆婆走去。婆婆示意她走近些,从皮包里拿出了一叠钞票送到她的面前说:“把它锁到保险柜里,共有三万余元,一部分是死鬼的抚血金,其余是美国妹妹邮来的。”

“妈妈,这么大的一笔款子,我可是很粗心的。”

“你总比我的记性要强吧!而且这家你得当。我老了瘫痪在床,难道还什么都得由我不成。”

李丽萍没话可说了,她小心地接过了钱上楼去了。她把钱一放进保险柜,眼前就浮现起东湖码头姜阿基对她的威胁,她明白姜阿基是想把她作为一个缺口来掠夺这家的钱财。她周身一阵寒噤,立刻锁上保险柜,又回过头提心吊胆地环顾四周,好像姜阿基那凶狠的目光一直在盯着她。他的目光是那么犀利和咄咄逼人,同时又是那么凶狠和充满敌意,使她无论醒着还是睡着都忘不了。她不知害怕什么竟关上了所有的门窗,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在脸上不断流落,此时她几乎万念俱灰,掌灯孤坐,想起今后的路还很长,不知还会遇到怎样的艰难险阻,她一个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如何能在刀风剑雨的世界里找寻一块立锥之地,如何既能够绕过暗礁和险滩,又能不葬身鱼腹真是难上加难啊!

哀哀怨怨,凄凄切切,想一会儿,流一会儿泪,悲痛缠绕着李丽萍。此时此刻没有一个人了解她的窘境,吴大妈把她当做模范好媳妇,陈正华只知道她是李丽萍,对她寄于无限的同情和爱恋,但是他们都不知道她的底细。而姜阿基却把她当做一个提钱玩偶,执意要利用她的苦难玩弄她的一生。这些人中没有一个人了解她的心事,而真正了解她的知心朋友却在九泉之下。想到这儿,一种恐惧感包围了她。

姜阿基从东湖码头直接回到旅馆,他在失望中还怀有一线希望,他对自己的鬼主意有着十分的把握。

姜阿基把燃着的烟蒂扔在旅馆大门外,走进昏暗而热闹的舞厅,看见一间情人包厢,小巧玲拢彩灯大展,一张可伸不可伸的大沙发还未拉开,但见胡丽珍与一个胖男子头发散乱衣裤不整,胡丽珍双腿掰开正骑坐在胖男子的大腿上,而胖男子则双肩环接着胡丽珍的腰。姜阿基挖了他们一眼自言自语道:“今晚胡丽珍肯定能得一笔钱。”他就像一个在动刀前总是摸摸绵羊的膘的屠夫一样,仔细打量她身上的每一块肉。他对胡丽珍已经不感兴趣了。胡丽珍向他投过一瞥,他满不在乎地掉过脸,爬上楼梯快步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姜阿基今天很沮丧一点也不顺心,他六神无主地走进房间用力关上房门,漫不经心地把外衣丢在椅子上,松了松领带,拖着疲乏的身子一头栽在床上。他靠在枕头上仔细地打量着装饰粗俗,不知有多少人住过的房间。房间布置得似浓妆艳抹的胡丽珍,表面华丽但实际却粗陋不堪,旧家俱、旧花布以及各色油漆涂抹而成的墙壁。

房间里的每个黑暗的角落都散发着胡丽珍的汗臭味,而且就像她想用香水去掉身上的汗臭味徒劳一样,用打扮和装饰来消除房间的臭味也是白费力气。姜阿基为了使烦躁的情绪平静下来,点燃了一支香烟,大口大口地吸起来,不大工夫房间里布满了烟雾。在缭绕的烟雾中,他眼前突然出现一张和胡丽珍迥然不同的脸,这是郑娟芝那可爱的粉红色的脸,由于他的原因她永远离开他成为寡妇。想到这儿他就直直地躺在床上,望着屋顶棚上雨水浸渍后留下的块块奇形怪状的黄斑,半天也不转动一下眼珠,那情形就像是全世界所有无法解释的种种莫名其妙的秘密都在这块黄斑中,郑娟芝的脸在那上面一闪一闪的。

这时烟雾散了,那脸庞在眼前消失了。在他面前出现的是胡丽珍的脸,她刚刚进来看着他那紧绷着的脸,不动声色地站在一旁。

姜阿基吃了一惊,躺在床上在烟灰缸里掐灭烟头。胡丽珍走到镜子前脱下那闪闪发亮的舞装。

姜阿基又点燃了一支烟。

“见着了吗?”胡丽珍把衣服挂到壁柜里,穿着露胸的内衣,仔细地打量着姜阿基面部的表情。

“与我想像一样,她六点多到了码头。”

胡丽珍拿起椭圆形的香水瓶往自己身上喷着香水问:“她说了什么?”

“拒绝和我合作,我对她真有点害怕。”

听见姜阿基的回答,她暗暗地笑着说:“姜阿基,你真可怜,一辈子谁都怕你,可你现在却怕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活见鬼!”

“胡丽珍!”姜阿基恼羞成怒地嚷叫起来,“别侮辱我,不然我会干出叫你不痛快的事来。”

“你能干什么?顶多不就是要我的命吗?”

“大概我不得不这样干了。”

“赌棍输了以后,他总是会说这种话。”

“住嘴!”

“不吱声了,行了吧!”胡丽珍将洗面奶擦磨在脸上,满脸涂着雪白的泡沫走开了。

姜阿基却跑过去抓住胡丽珍,把她搂进怀里,她像一条活鱼似的挣扎了几下,但终究没法摆脱姜阿基同着的胳膊。

“怎么啦,生气吗?”姜阿基哄着胡丽珍说。

“和你生气还不是找死。”

姜阿基在胡丽珍脸上咬了一口,她惊叫起来就狠狠地打了姜阿基一个耳光。

吃了这一耳光,姜阿基反而谄媚地笑起来说:“你的赏赐,使我永远变成了你的俘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