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没有带更多的人来?单枪匹马,看来将军自负的紧呢。”她紧了紧手中的长剑,其实她愿意放鹰一马,是因为,他腰际带着的这一柄琅琊。
他理应知道,她猜到他背叛之后,不会饶恕他。他却还是带着这把剑而来,他平日惯用的兵器是刀,所以,这把剑是为她准备的。他武功超群,却让她有机会抽出长剑,有杀他的机会。
也许他的立场令他为难,所以才令她痛快泄恨,即使……她要用这把剑,杀了他。
项云龙的冷硬面庞之上,只剩下深沉莫测的笑意。“你想去救他,到底是因为什么……因为大业未成,还是你已经喜欢上那个皇帝了?”
“我的答案,对将军来说,这么重要?”
他吐出四个字,直直地逼视着纳兰希的眼眸,想象着在那块蒙面巾之下的,是否也是她常有的嘲讽冷淡的笑意。“你不想说。”她的回避,却令他心生怒气,他的冷眸之中,只剩下一片狠戾的神色,毫无人性的温度。
的确,她是不想说,她来不及去追究,她对皇帝心存何种情愫。她分得清轻重缓急,她只知道,此刻最急迫不能等的事,是要赶去皇宫,确保皇帝的安全无虞。蔺子君被重伤,留在宫外,她不确定那些大内侍卫,是否可以抵挡三千精兵的厮杀。
“我喜欢一个人,还是厌恶一个人,与将军有何关系?”她咬紧牙关,手心处的血液,染上了琅邪的剑柄,语气充满了不自觉的挑衅。
他已经厌烦她的若即若离,更厌烦她所谓大业,必须要留在那个年轻的天子身边,献身献心的度过每一日,他只想要彻底征服和拥有她。他眼神一冷,语气霸道而专制,如同暴君。“我要你不再进宫。”
“将军你该明白,我的回应。”她已经得到皇帝的完完全全的信任,任何人都休想要她停下来!
“既然如此,那么,我只能放弃最后一个怜香惜玉的念头了。”他的薄唇边,翻卷起漠然残酷的笑意。
纳兰希的心头一紧,那树林之中,已然奔跑出不少蓝衣侍卫。她眼神一暗,冷眼逼向项云龙的方向。愤恨的情绪,已然在那一瞬,在心底燃成熊熊大火。
“这就是将军所谓喜欢一个女子的方式?”
“我不能容忍你继续漠视我。”他望着她,用一种近乎残忍的方式,说道。“总有一日,我会得到你。”
她挑眉,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爱,所以才显得可悲。“拭目以待。”
他的视线,缓缓从她的脸庞之上,游离到她手握的那一把琅邪,笑意暗暗加深。“你的功夫还算不错,但应该还没有以一敌百的能力。更何况,你不擅用剑,不是吗?”
“将军不屑与我出手?”她很明白,自己无法抵挡这么多侍卫,他如此狡诈之人,不愿与自己单打独斗,竟然想要围剿她!
他不会让她死,但,不能保证不伤她,只要可以将她带回将军府,无论用何种手段,可以达到目的既可。他的薄唇轻扬,笑意在夜色之中显得有些诡异深远。“我不想和你动手,只要你心甘情愿到我的身边来。”
“是吗?”他不容许她践踏无视他想要霸占的心,但他践踏忽略的是她堂堂公主的自尊,所以,她永远都不会爱上他。
她猛地扬起手中的长剑,想要冲出重围,她明白,一人无法杀灭百人,除非是出现奇迹。
但很小的时候,她就不相信,这世上会有奇迹了。
她陷入厮杀,血迹印入她黑色的衣裳,空气之中混合着黏稠的血腥味,有他们的,还有……她自己的。
她不断将长剑刺入对方的身体,割断对方的脖颈,一场混战,那满目的血液,仿佛要染红天穹一般,鬼魅妖异。
项云龙在一旁观战许久,她即使受了伤,也不愿妥协,这样刚烈的女子,才是吸引他的原因吗?
但,即便是在如此吃力的状况下,她的心里,怕还是要去救那个皇帝吧。
他冷笑连连,眉间的那一道疤痕,突然产生刺痛,他的黑眸紧绝,再无任何一分情绪,譬如,怜惜。
她的心头,染上了满满当当的杀意,她明明睁开着双眸,但却更像是沙土迷上了她的双眼,她感受不到一分的疼痛,手中的琅邪,长蛇一般,穿刺,砍杀……
那一道彩虹般喷薄而出的血液,最终划过半空,宣告……战役结束。
项云龙望着眼前的情景,冷硬的唇角,生出一抹冷淡至极的笑意。
痛,全身都蔓延着痛感,真实而可耻的,提醒着她,这世道,果真没有奇迹。她清醒过来,却从未想象过,自己也有如此耻辱的一天。
她的确是躺在床上,但手脚不得动弹,双手绑缚在一起,就连脚踝处也是。
这是对付屡教不改的犯人,却也成了对待她的方法。
她牵扯着嘴角的笑意,苦涩异常。
窗外的天色,已然是正午,想必昨夜在宫中,也是一场恶战,就算她如今赶去,胜负已分,再也起不到半点作用了。
这般想着,她的眼眸轻轻阖上,长长舒出一口气。她最厌恶的,就是什么都做不了的软弱和无力。
这种感觉,令她觉得可耻。就像是在六岁那年,看到那个男人亲手杀了娘亲,她也不过是一尊泥塑木偶。
她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却依旧没有睁开双眸,此刻进来的人,除了项云龙,还能是谁?
“你觉得,三年前,当真为了无极战策那么简单,本王才一直留你一命?”当年,他欣赏她的勇气,被她的独特所吸引,又有所收获,才会一直帮她到如今。但,此刻那种情感,已经超越了欣赏。
这一句笑语,夹杂了漠视人心的阴暗,缓缓传入她的耳中。
“女人,我身边多的是,但我一个也不爱。”
当然,他可以当着众人的面,强占一位舞姬的清白之身,只为了要她接受他的调教。这样的男人,要懂得爱,是否困难了一些?
她睁开清澈的双眸,微笑着望着他,眼看着他坐在床沿,打量着自己手脚处的绳索,却依旧无动于衷。
“你反抗,本王可以叫十几个二十个侍卫压着你,绑缚你,至于你的武艺,更可以挑断你的手筋脚筋,废了你所有的武功。你的身子,也可以因为本王而疯狂,即使痛的撕心裂肺,依旧疯狂。”他面无表情地说出那一席话,凝视那一双世间难有的清澈眼眸,心中一痛,她的眼神那么清澈,是因为害怕的东西看的太少,还是太多?
“我说过,我属于我自己,不是任何人的”。她绽唇一笑,眼神之中闪过鄙夷,却没有一丝畏惧。男人总是以为占有了女人的身体,就可以一并占有她的心吗?真是可笑。
他厌恶她说话轻描淡写的口吻,她总是把任何人都会畏惧的事,说得不值一提。他却很想看看,她是否什么都不害怕。“本王要把你变成是我的女人,你知道,方法多的是。”
他想用调教舞姬的那一套方法,用在自己身上吗?是想看看在没有了尊严和傲气之后,是不是就任君索求,毫无自我地活着,以他为天,卑微地活在他的身边吗?
她的脸上,再无一分笑意,只是语气比平日的冷静从容,更多了几分沉着。“你可以试试看,我是否在你的淫威之下,变成你的奴隶。”
他并不觉得这样的回应,有些许奇怪讶异,他知道,她和那些女人,有着不少差别。
粗糙的指腹轻轻地,平静地擦过她的脸颊,那上面点点的血迹,像是胭脂一般点缀着她苍白近乎透明的肤色,美丽的,妖娆的。
她再度阖上了双眼,不为所动,全身的痛感,再度消失地彻底。
“你的身子,应该早就献给那个皇帝了吧。”他的大掌,轻轻游离至下,她白皙的脖颈之处,像是绸缎一般,玉石一般,光滑而细致。
她身上那套已经残破的黑色男装,上面是可怖的血迹,她察觉到他的大掌,那一双毫无温度的大掌,轻轻抚过她的身子。
衣裳被撕裂的声响,令她觉得屈辱,暗暗收紧拳头,身体上突然传来的一阵剧痛,令她在此刻猛然睁开双眸,那眼中炽燃着怒火和恨意。
“你我,从今往后,便只是敌人。”
她光洁的胸口,有数道伤痕,显得有些狰狞,看得出来,伤得很重。
他的黑眸,一分分深沉下去,闪烁着阴鹜的眸光。“你不曾觉得,我们是同类吗?”他的手掌,停留在她的伤口之上,稍一用力,那源源不断的痛楚,便像是翻江倒海一般,令人痛不欲生。
“你错了,我没有折磨人的嗜好。”她的眸中只剩下胜过夜色般浓黑的眸光,紧紧咬着下唇,那一双停留在她身体上的手掌,仿佛即将要带她去往地狱,在炼狱的大火之中,将自己的自尊化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