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穿越之五胡称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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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孙泰师徒

既然如此,也罢,刘子源本不欲给自己找事,既然这尚未开始的恋情将成为一个无言的结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让它从自己的记忆中从此消失罢。

可脑子中这样想着,脚步却不自觉的望着林妙音消失的方向,紧跟了上去。眼望着林妙音消失在江边一间小木屋内,这才生生止住脚步,暗责自己:“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我真的爱上她了么?”

可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断没有回头的说法,于是立即隐好了身形,紧贴在门后偷听。

江家集常住的也不过万来口子,可南来北往的商旅怕也不下万人。虽然江家集的旅店是全天下最完备数量最多的,但仍不足以招待这些神神色色的客人们。

能来这里生意交易的人,都不是简单的人物,都会有自己的习惯和规矩,自然不喜欢受拘束,而旅店人多眼杂,其实并不是他们的首选。

首先是来自北方的人们,他们交易的时候,往往自备些帐蓬,就在集北的开阔地带自己搭棚居住,倒也成为了一道另类的风景。

于是立即有有心人在集的南边,颖水河边,择那些地势较高的开阔地带,或用土垒,或用木搭,建起了两三间、或六七间独立成栋的简易房屋。虽然较之旅馆条件简单了许多,但却方便了许多,又不需花几个钱,反正大队人马大多带了家丁婢女的,不需人伺候,却有了自己的空间,省得同其它人产生不必要的摩擦,因此这些简易的房屋,反倒成为许多南方前来交易的客人们的首选。

而今,林妙音就是闪身入了颖水河边一栋两开间的木房子里,透过木板缝中的光线,甚至还能屋里两个身影,俨然是林妙音和那陌生的俊男子。

刘子源乃是特种兵出身,如何利用环境掩藏自己更是得心应手,如果他存心不让人发现的话,林妙音等人是不会知道自己尾随在后的。

“师父,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报此深仇大恨的。”是林妙音咬牙切齿的声音。

“乖徒儿,你…你的心意…为师明白,为师…为师只是…只是担心,你一个人行走江湖,要是遇上什么坏人,为师会十分不安的。”是一个苍老而又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显然是在勉力支撑。

“叔叔,你不要担心,有我照顾师妹呢,你只管养好自己的伤就是了。”一个伤感的男中音。

“是啊,师父,师兄定会照顾我的。再说,我也不小了,行走江湖的时候我知道会自己照顾自己的。师父放心,徒儿已经长大了,再也不会偷跑出去,让师父*心了,”林妙音无限悲戚地语调,估计是在为此次把师父的丹房烧掉,偷跑出来而自责。

“咳…咳咳…”,孙泰强烈的咳了几声,努力使自己的气息稍稍平息下来,“你们的心意,为师自然是明白,但有些话为师定要交待明白,方可以离开。为师自己自知自己的事情,今日若是不把事情说个明白,为师只怕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师父…”。

“叔叔…”,二人齐声哽咽道。

“算了,算来这也是天意,须怪不得别人,怪只怪我自己命薄吧,不能看到妙音嫁人了,唉,可惜了啊。”孙泰唏嘘道。

“叔叔放心,我们一定会替您报此大仇的,叔叔只需要说明白,谁是我们的仇人。”此次是孙恩恶狠狠的声音。

“是啊,都说冤有头,债有主,可谁又是我们的仇人呢?”孙泰喃喃自语道,“按理说我今日伤于牛军的手上,牛军应该算是我的仇人才对,可哪怕以他师父屠永的身手,也不能奈我如何,为师我若是是中了司马道子那厮的算计,又怎会让牛军那厮对我动手脚。唉,这清算门户的重任,看样子只能指望你们了。”

“师妹,都说了官兵没有一个人是好东西,那个刘子源也是官兵,你可要和他走远了,千万不要上了他的当?”

原来是孙泰中了司马道子的计,受了伤这才让牛军得手的,估计这师徒几人把对官兵们的气全撒在自己身上了,怪不得刚才林妙音对自己这种态度,刘子源思忖间立即恍然大悟。

“师兄,你说的什么话,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就只是在他和钟遥师兄喝酒的时候碰过一次面,之后便再没有和他联系。”林妙音有些心虚,语气显得很是含糊。

“算了,恩儿,你也不要怪你师妹了,还有一点须要明白的是,司马道子是司马道子,北府军是北府军,你们不要错把账算在了刘子源身上了。唉,若是天下人都似玄帅的北府军一般,怎会让司马道子之流如此得逞,老百姓的日子又会如此难过呢。”

想不到这孙泰对北府军看法还不错,念及此处,刘子源不由得又贴近了些去静听。

“若是这天下太平,莫说牛军之流不会有生存的空间,司马道子更不可能只手遮天,要说我们真正的仇人,应该是以司马道子为首的贪官们才对。可他们代表的是皇权,是朝廷,更是天意,就算我们有再大的仇恨,又如何能报得了呢?”孙泰说了许多话后,显得体力消耗太大,后面的话刘子源须仔细听才能听得到。

“看样子,我一直错怪了徐道道了。”孙泰将息半晌,待精神恢复少许,这才幽幽叹道。

“为何?师父不是早将大师兄逐出门墙了吗?”林妙音不解地问道。

“唉,事已至此,也没有瞒你们的必要了。道覆和为师意见不合确是事实,但被逐出门墙却是为师和他二人演的一出戏。道覆以前、现在、以后都将是你们的大师兄的。”

“叔叔,你不要急,慢慢说,我们知道了,以前都是我们错怪大师兄了,我们以后会善待他的,你先休息一下子,待精神恢复了再和我们说,好不好?”孙恩几乎是以哀求的语调说。

“你不要拦住我,我要是再不说出来,只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孙泰又连咳数声,“道覆是对的,在这个世道上,要想同当权的人讲道理,求权益,只能是与虎谋皮,唯一的办法,便是将这些人彻底打倒,才有穷人的机会。”

“为师虽然忝为五斗米教教主,却一直不赞同激烈的反抗的办法。为师遍观古今,深知无论任何世道,战争总是会给百姓带来灾难,得益的永远只是极少数的人,兴,百姓苦,亡,百姓亦苦。因此为师一直力主团结下层的百姓,再由他们当中培养出自己的代言人,让他们进入朝廷,能够为那些那些穷苦的人们要求一些好的政策。可是如今看来,为师我真的是错了。”

“先不说始自汉末的九品中正制度,让寒门的士子们根本没有机会进入中枢政权,就算侥幸有一两个人入了朝堂,能够随侍君王左右了,他们也早都变了质,再不会承认自己出身寒门的身份了,反而他们有可能更加变本加厉的对待穷苦百姓们,当朝礼部侍郎张无常,你们知道吗?”

二人微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就出身于我们五斗米教,可是事实呢,他一升了高官之后,非但没有做出任何有利于穷苦百姓的事情,反而立即派人将认识他的五斗米道教徒抓捕入狱,然后找各种借口予以诛杀。”

“这个恶徒,有朝一日,我定要杀了他雪恨。”孙恩仍旧恨恨地说。

“杀了他有什么用?杀了一个张无常,还有更多的张无常、李无常、王无常出来。为叔我时常困惑,为何这些穷人的读书人一朝为了官就会变了本性,而老百姓们想要过几天安生的日子还需要指望来自豪门的安公呢?”

“豪门之中,也就安公和玄帅尚令人信服了。”孙恩亦不得不信服的点点头。

“可是,已经根深蒂固的制度,又岂是安公等少数人可以扭转的。再说,安公已经不在了,听说玄帅的身体也不好,我们这些穷苦的人们,还能指望谁呢。”

“是啊,这偌大的天下,我们指望谁呢。”不只屋里的孙、林二人,屋外的刘子源也暗问自己。

“但你们的大师兄却不这么以为,他认为这个朝廷已经腐朽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了,就象一个身患绝症的病人,无论何种药物都治愈不了,唯一的办法,便是将老百姓们组织起来,彻底推翻这腐朽的朝廷,才能让老百姓们有好日子过。”

“大师兄这端的正是好主意。”二人齐叹道。只有刘子源不以为然,就算徐道覆真的能成功,自会倚靠一批新生的地主和当权者,打倒了一批地主,又产生一批新的地主,权力和财富不过在少数人手中转移而己,受苦的仍是大多数百姓。

“为师和他谁都说服不了谁,于是他和为师约定,假装将他逐出门墙,让他顺利的当上了GF刺史,而他又利用为师在GF附近的五斗米教的徒众,暗暗发展势力,只待机会成熟,便立刻举事,推翻司马晋朝的昏庸统治。”

“啊?”二人惊呼一声,警觉地望了眼窗外,不敢相信的望着孙泰。

这些论调确实太令人震惊了,要是真的让有心人听到,只怕他们的人头都将不保。

“叔叔,你说的是真的,道覆真的在GF筹谋举事?”孙恩犹豫半晌,还是忍不住地说。

“嗯,”孙泰缓缓闭上双眼,坚难的点点头。

“我不管了,我要立即赶往GF,或可能帮助道覆一二。”孙恩突然站直了身子,坚决地说。

“恩儿,你可想好了?以前的你可是一直躲得道覆远远的。”孙泰疑惑地问道。

“侄儿我想明白了,之前躲得道覆远远的,是因为不明白他的心意,如此听叔叔这么一说,我知道他的想法了,要是再不去帮助他的话,又还有谁能帮助他呢?”

“你不怕面对徐红莲了?”孙泰紧追问道。

“不怕了。”孙恩此时竟有如释重负的感,“徐红莲长得丑陋些,但是她为人能干,对我又一心一意,我有什么不能面对她的。如今想来,当初还是我有负于她,如今我定要好好的把握她。”

“师兄,你…你…你不要如此勉强自己的。”林妙音欲言又止。

“也罢,师妹,趁着这个机会我也和你把话说明白,我孙恩一直以来都喜欢你,哪怕现在、以后都是如此,绝不会变心。”

“师兄…你,”林妙音含羞制止。

“师妹不要拦住我,今日当着叔叔的面,我定要把话说得明明白白,方能一心上路。”

“师兄…”,林妙音不知说什么的好。

“我孙恩今日当着叔叔的面发誓,从此以后便要一心一意的对待徐红莲,再不会对师妹你有任何痴心妄想。从此以后,师妹你便是我最亲最亲的妹子,你放心,我说到做到,虽然不能娶到师妹,但能做师妹的亲哥哥,亦是一件幸事,相信哥哥,做哥哥的我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亏待我妹子的,你有什么委屈了,或者谁欺负你了,也应该要告诉我这个做哥的,师妹,你同意吗?”

“嗯,”林妙音含泪点点头。

“师妹,做哥哥的真心的希望你有个好的归宿,但是,做哥的要提醒你,那个姓刘的小子,你绝不可以再和他来往了,你知道吗?”

“师兄,你不要乱说,我和他…和他…真的…真的没有什么。”林妙音显然理亏,说话明显的言不由衷。

“我当然希望师妹你过得幸福,可是你知道吗,姓刘的那小子真的不是师妹你能够托付终生幸福的人。先不说他已经娶了老婆,老婆更是谢家的女子,不会看上我们这些穷人。就凭他居然和司马元显那些小子混在一起,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

“师兄…”,林妙音显然又想起了那些令人又羞又气的往事,便想阻止孙恩继续说。

“恩儿,算了吧,妙音真的长大了,我们且不要理会她的事了吧,让她自己替自己的幸福做主。”许是休息了会儿,孙泰又恢复了些气力,吃力地说。

“叔叔,我是为了她好。”孙恩不解地分辩道。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孙泰又重咳了数声,“恩儿你说的都是事实,但叔叔要告诉你一件事,就是看人的时候,不能只看表面。”

“叔叔,我知道,你不要说了,你自己先保重好自己先。”望着孙泰的脸上突然显现的神彩,孙恩心知不妙,忙急急制止道。

“我孙泰一生阅人无数,自忖纵算不成也至少有个七八成,但对于这个刘子源,我却是十分的看不透。虽然我从未见过他,但从他这一段时间以来的作为,往往是出人意表,可细想之下又合情合理。唉,若这天地之间真的有什么异数的话,或许他就是这个异数。”

“你们想象得到吗,心灰意冷,久不问军事的谢玄居然会为了他又重返军营,这里面究竟有什么安排呢。”孙泰的眉头锁得更加紧了,“按理说他作为北府军的军官,本应和司马道子等人形同水火,可他硬是在很短的时间便同那些人打成一片,这种手段,又岂是一般人所能做得来的。”

“接着是他单身匹马来到江家集,我孙泰走遍南北,也看不清他心里究竟是何计划。所以我说,对于这个人,你们先不要忙着下定论,多看、多想,或许,我孙泰只是暗暗的希望,或许我们这普天下穷百姓们的福祉真的要着落在这个人身上。“谢玄当初高看自己,那是因为知道了自己的来历,刘子源想不到,孙泰仅凭自己的一些蛛丝马迹便能如此高看自己,孙泰能忽悠那么多的人追随于他,本事真不是盖的。可是,如果如他们所预料的那样,难道自己真的是那个带领大家逆天改命的人么。

屋里又恢复了安静,继续听下去亦无必要了,刘子源悄悄的抽身离开,可是他此刻的心情,却变得从来没有过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