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2)
“不管拉拢到的是多是少……这么说,就算天空拉拢到的人比遂王多,你也会出手打击天空?从一开始,你就打算把天空当作一枚随时可弃的棋?”
“不是,我本来只是想借天空来磨炼旭的,我以为他们从小认识,这情义足以让天空最后投入旭的麾下,结果是我想错了,想不到天空会为了我和旭反目成仇。”
“你估错了人情,所以后来,你借着你任性的名声保天空不死,仅是罚了轻刑。”
“嗯。”
他似乎已经开始昏睡了,我叹息,这人意识模糊了,说话怎么还能如此有条理?这和他就算病重昏迷也不说一句胡话是不是一样的原理?可怕的理智控制呀……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以后我不会再有任何怨言,你放手去做吧。”我给他盖好被子:“好好休息,晚上我带若风过来。”
123457013年。
不听劝,死都不肯离开皇城的幻舞继续潜伏在皇城里,被抓了又逃了,逃了又被抓了,如此循环反复。
这几年,似乎过的是循环年,做什么事情都是这样,幻舞如此,衍也如此:逼签,打死不签,默写年幼时烧掉的名作,吐血大病,病好了又继续默写。
好像有着一种坚韧的执在里面。
好像我那个时候的威胁起了效,衍没有再提过死的事,而且天天笑容满面,说话诙谐风趣,再也看不出一丝死亡的阴影。这个人吐完了血,趴够了床,又爬了起来继续练字,生命力顽强得不像是个人。
不用药而活至如今,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我隔段时间就会带若风入地道去和衍见面。若风不懂事,天天问我爹什么时候才能天天陪着他,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家,问得我心酸。
这个孩子在思念父母。
遂王对若风的捉捕已经没有那么严了,他追捕幻舞多年,发现若风并不在幻舞身边,久而久之就放弃了捉若风。
宫里也不算安全了,防御巡逻比以往增强了几倍,他们是防幻舞潜入宫中和衍见面。我怕卫兵们巡逻时发现若风,和衍商讨过之后就把若风送到祭渊家里。一方面祭渊会照顾好若风,另一方面,祭渊正好可以教导若风。若风比其他的孩子还要提前入学,但他很聪明,也很向学,很像他的生父。若风每次和衍见面都会拿出他的作业给衍看,衍都会充满身为人父的骄傲。
感觉衍虽身处囹圄,但他却是处之泰然并是幸福的。
我和他相处,总是不自觉地抱怨着婚后的生活,最多的是抱怨着无限那个不孝子。无限的生母在第一楼倒台时突然醒悟到我和天涯之间毫无他人插足的空隙,就干脆地卷了行李回乡下去了,她把无限留给天涯,无限和天涯一样早熟,对亲生父母的事一点都不过问,对我要求也很简单:对天涯好,也要对他好。这孩子聪明机灵,和孩童时代的天涯有九成相似,很懂得体贴他人,唯一不好的就是视财如命,总想着法子赚钱,总是偷我练出来的药去卖个天价,却又事后安排妥当,让人抓不到把柄。无限简直把天涯的狡猾和天空的猖狂发挥到了极致。
衍总是耐心地听完我的唠叨,刚开始我还很担心他听不惯女人的家常,几次道歉后,他都表示不在意,毕竟我和他除了这些事就没有什么是可聊的了。
衍说:“纷雪,现在唠叨的你是幸福的,你已经和普通的女人没有什么差别了,会抱怨生活的琐碎,也会细心地去享受它。”
123457011年,东窗事发,虽然侥幸让幻舞逃脱,但遂王已经怀疑暗中帮幻舞多次逃跑的人是我,他没有抓到我的把柄,却已经开始提防我了。
三月份,遂王以我有了一个月身孕的借口停了我的职。停职当天我服下了藏红花,第二天,复职。
(注:藏红花是中国古代女子使用的堕胎药,麝香也会令怀孕的女子小产。)
我无比憔悴地站在衍面前时,衍惊愕地说不出话来。
他给我赐座,半天,才苦涩地开口:“你何必为我如此?”
我开口要他不必太过于为我介怀,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你小产,还进宫,不好好休养,就不怕落下病根,以后再也没有生子的机会?”
我笑他太过忧虑:“你以为我是你后宫的妃子?被人下了药,堕了胎,还失去了再为人母的机会?”
“我只是担心……”
“不必担心,我是个大夫,说能就能。”我能让那些被下药的妃子重新受孕,只是,从来都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他叹气:“能医者不自医。”
我安慰他:“我已经和天涯商量好了,就算以后我没有机会生孩子,我们还有无限,我将把无限视如己出。”
“可那终究不是你和天涯一起的。”
“我不在意,天涯也不是拘于世俗观念的人。”
“可你三番两次地为我一个无关的男人做到如此地步,天涯虽然嘴上说无碍,但心里始终都是介意的吧?没有一个男人能容忍妻子为其他男人做到这种份上。”
我咧嘴一笑:“嗯,他是始终介意的,这回终于爆发出来了。这一回,我问他:‘若天空身陷险境,需你一只胳膊才能相救,你会如何?’天涯回答:‘既然是兄弟,当然是舍命相救,别说是一只胳膊了,就算是要我掏出心来,我也甘愿。’我说:‘那就好,王于我,也是如此。然后他就同意我堕胎了。”
他听后感动,低下头半天不说话,最终叹息:“我欠你一条命。”
我说:“我们俩相欠那么多年,早就分不清谁欠得最多啦。”
“你本可以把孩子生下,再回宫复职。”
“把你交给其他人,我放心不过。”
“你要好好休息,别在我倒下前倒下。”
“嗯,我有这个自信。”
123457011年底,遂王终于抓到了我的把柄,我被投入狱中。
期间,天涯亲自出面上堂喊冤,几个月中,我辗转复审了几遍,终于无罪释放,但可惜的是我保不住我的官职。
出狱之后,天涯含笑道:“钱真是一个好东西。”
“是啊,”我感慨,“一个人的权力再大,也防不住底下官员们的贪婪。”
天涯微笑。
我止不住担忧:“这回你为我出面,得罪了遂王,你不怕吗?”
“没什么可怕的,那小子和天空从小最皮,但是从来都不敢惹我和祭渊,就算是长大了,长能耐了,也压不过我的。”
“但愿如此。”
“你还想留在皇城,对么?”
“嗯,虽然知道留下来会有风险,并且什么都帮不上,但我还是想留下来,那怕是远远地看着,也好……”
“我陪你。”
“天涯,你对我太纵容了。”面对着天涯无所不在的温柔,我愧疚难堪。
“我不想你留有遗憾。”天涯说:“你曾问过我能为天空做到何种地步,我能为他做到的,也一样能为你做到。纷儿,你为他做的……已经尽了你最大的能力。”
“对,我可以无愧了。”我幸福地拥住天涯。
我和天涯,除了年轻时还未捅破感情这道纱之前,往后的相处并没有恋人应有的激情,也没有离不开谁的黏劲。平淡之中,一个眼神却已是心意相通,这种相处,感觉是已融为一体,毫无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