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琉衍
纷雪离开王宫之后，照顾我的就换成了潜入御医院一年多的小草。
小草是平凡的小草，没有出人的容颜，也没有吸引人的特殊气质，没有绝伦的技艺，也没有护己的能耐。
她与我身边的人是不同的，我身边的人都有着出色的一面和绝高的能力，而小草却什么都没有。
我喜欢这种平凡，也热切地向往着。
小草并不是御医院的准御医，而是一个打杂的，在我一次大病时被其他御医推选来贴身伺候我的丫头。
有一天，小草见我无聊，就扛来了琴：“衍，我给你弹一曲吧，在云游阁时，我有和媚灵小姐学过琴哦！”
“好。”我应允。
曲艺并不高，却引来了旭。
“刚才弹琴的人是谁？”
小草恭敬却也惶恐不安地回答：“回殿下，是奴婢弹的！”
“哦，”旭失望，下令：“你再弹一曲。”
我如空气一般闭着眼睛躺在贵妃椅上安心养身。
这一曲，小草弹得很不是状态，漏了几个音，还一曲都是颤音。
小草的手在抖。
弹完的时候，我开了口：“旭，你太为难她了，她第一次面对杀气腾腾的王爷呢。”
旭瞪了我一眼，失望地离开。
旭离开之后，小草心惊肉跳地走过来拥住我，寻求依靠。她在瑟瑟发抖：“衍，我好怕哦，我怕他认出我是纷雪姐姐的人……”
我戏谑道：“如果太怕，就把脸上的易容除掉，他若认出了你，就一定会看在媚灵的份上放过你。”
“可是我不想。”
“那出了事就赶紧跑吧，人有腿，逃跑是可以的。”我说：“小草，以后别弹琴了。”
“为什么？”小草奇怪地问，“为什么不让我弹？我琴艺不高，为什么旭又会来？”
我回答她：“因为你的琴是媚灵教的，你的琴里有媚灵的味道。”
“那也没关系呀！我想给你弹琴，虽然弹得不好，但是我想让你开心。”
“你后来也跟纷雪学了琴吧？你曲里也有纷雪的味道。旭这回被媚灵搅得心乱，没有察觉到你曲里纷雪的味道，等他再静心下来听时，就会察觉到了，到时你的处境就糟了。”
“我知道了。”小草闷闷地说：“我想给你取乐，没想到却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的，”我对她温柔一笑，道：“你能陪在我身边，我已经很高兴了。”
小草红了脸。她把头枕在我的腿上，似乎很是惬意：“衍，最近怎么我总觉得你好安静，好像变成了一个老人一样。”
我好笑道：“若是安静就是老人，那哑巴岂不是老老人了？”
“也不是。”小草鼓着腮帮子支吾道：“我是说……衍最近总是在想着事情，都不说话。”
呵，是在抱怨我冷落了她呢。
我一声叹息：“以前听幻舞说宫外的事时，一直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宫外的人都是200岁左右成婚，有财势的人是170左右成婚，而王族的传统却是允许王族100岁左右成婚。幻舞说这是看人身份背景的，越是有钱有势的人，成婚就越早。我也以为如此，但还是奇怪为什么王族会允许未成年就成婚，没有人可以给我解答，没有一个王族活着给我解答，大臣们只会说这是王族的福泽。我还不明白一件事，幻舞说尤楼的人民能活到600岁，我翻阅了王族的族典，位越高，权越重，人也就死得越早，王是活得最短的，没有乱臣贼子出现的朝代里，没有一个王能活过400岁。现在我有点明白了，这不是传统，而是王族祖先对后代的怜悯，他的后代的一生比别人辉煌，却是浓缩了一生。”
“衍，你觉得孤单吗？”小草小声巴巴地问。
很久，我才低声回答：“不知道……”
年幼时，登上高台俯视我的民众，一个热烈激情的场面却令我感到无助和彷徨，我不知道，那一种孤身面对的感觉是不是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