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我向来不多话,尤其是在王与司教密谋的时候,因为基本上他们只要凑在一起谈话,其最终结果往往是我又接了一个难办的苦差。
司教祭渊虽然平日里总是带着一成不变的教化人心的微笑,但其人却不苟言笑。听闻他是前司教最得意的弟子,此言确实不假,他的学识、流术虽不及前司教,但在满朝文武中却是翘楚。看到他,谁都会有种古怪的错觉--玲珑司教似乎回来了,又似乎没有回来。
祭渊不是玲珑,除去学识及流术不谈,我觉得他比前司教更会做人,因为他做事够狠、够果断!在他眼里,礼义廉耻似乎存在,却又让他不屑一顾,而前司教却不会如此,这就是这两人最大的区别。
我曾追问过王对这新司教的看法,王苦笑不语,直到被我问紧了才认真地凑些词汇来回答我:“玲珑家的人,其内里都是偏执狂!”
我算是知道了王对这个司教的无语。
王既然说了这人与玲珑司教有莫大的关系,那估计本质都是差不多的。玲珑家的人,毋需对他们掌控过多,因为他们会自己思考,自己判断,并且不会违背自己的原则,只要看出他们办事的原则性,就能轻而易举地掌握他们了。所以,对于这种这么奇特的生物,王觉得很无语,我也亦然。
我对这个司教并无好感,毕竟书生子气的男人不是我喜好欣赏的类型,我讨厌这种一张口就是圣人言的大道理的男人,实在是不知道他们说的是哪个世界的鸟语,总之我就是听不懂。
陛下很少展现他真实的一面,但在与这个司教单独议事之时,还是会敛一下嚣张气焰,言行更是谨慎谦恭。这下好了,王宫里唯一一个有点痞子味的男人没了。两个深明大义的男人凑在一起,真是没看头。
悲哀的是,我必须呆着,因为我是王最宠信的贴身侍卫。
我很不乐意去听他们之间的密谈,虽然王不介意我的在场,但许多事他还是不想我知道的,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自讨没趣,再说了,若真有我的事,他自会另有吩咐。
“西卫。”司教叫我。
“干嘛?”我胡乱地抓了一把空气,装作很忙的样子,就是不想搭理他。
他眯着眼睛,微微一笑,道:“说起来,我们还是有婚约在身的呢。”
“吓?”我抓错了,我也怀疑我听错了……
“哦?”英明神武的陛下适当地表现了一下好奇心。
司教大人微笑道:“令尊在世时与家父是莫逆之教,曾给你我指腹为婚。”
雷!我七窍生烟了!
司教哈哈大笑,拂袖而去。王抱着肚子在塌上滚来滚去,笑翻了。
我有点儿欲哭无泪,有点儿无力虚弱,有点儿想撞墙自杀以保清白--我绝对不要和这混蛋男人扯上关系!
我泄愤地对上位者怒目而视,再笑我就抽人了!
咬牙,气沉丹田,我怒道:“不许笑!”
此人很给面子地咬住嘴巴没有笑出来,后来想了想,还是咧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笑了:“嘿嘿,经司教这么一提,我倒是想起来了,我的西卫确实是从小就许了人的……”
我斩钉截铁道:“不可能!我从未听过父亲提过此事!”
“那是幻离将军离京出征之前的事了,幻离出征八十二载,你出生之后又是随父出征,军事忙碌,幻离将军那得空与你这小孩子家说这种儿女情长之事?再说了,就你父亲那性子,说不准两三年无人提及此事,你父亲就把这事忘了。你未曾听父亲提起此事,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苦着脸,愁道:“我还不想嫁人……”
王的眼中尽是揶揄:“再告诉你件事吧。说来也有趣,你们未出世之前,你们两家人都认定了你母亲生的会是男孩儿,渊图夫人生的是女孩儿,那定亲之物也是如此按性别赠予的,你得到的是男孩儿的雕龙佩,祭渊得到的是雕凤佩。你不是常说他那腰间的玉佩眼熟得很吗?就是因为与你以前不离身的玉佩是一对儿,不过你那佩儿在你离开皇城时不知落哪儿了……”
我迷茫悲痛不知所言:“我不要嫁他,我不要嫁他……”
王好笑道:“你急个什么?你们两家的父母虽都有玉佩相赠,但都约好了会尊重孩子的意见,你们若不愿,他们也是不会强迫的。”
我立即眉开眼笑,道:“真的?”
“我何时骗过你?”
我乐得开怀,但旋即拧眉问道:“怪了,你比我小,怎么就知道我出生之前的事?”
他也不尴尬,坦言道:“在你父亲将你送入宫里时,纷雪就已经把你所有的底细全透露给我了。”
我努努嘴,得,我知道你最大的本事就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
我纳闷地离开王的书房,迎面走来南卫慕。他冲我点头致意后便潇洒地与我错身而过。
他与我一样都是王的近身侍卫,不过他与我不同的是他并不担任他职,只任近身侍卫一职。慕是一个沉默寡言到让人感到阴沉的人,他身后并无家族势力,能做南卫是不合情理的,然而国师力保,他才能任职。他让人感到很难操控甚至棘手,我曾问过王我们还如何应对他,王仅说了他和我一样就不再多谈,我并不知道我和慕究竟哪里像的。
天空和天涯革职之后,王本不愿重立他人来管束自己的,但情势所迫,还是立了。东卫寒麟,南卫慕。东卫是个老实人,我挺喜欢这人的,王说了,我这人就是喜武恶文!
天空那不安分的人现在又重回官场了,不过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官吏,作不了多大的风浪。可能他很快就能高升吧,毕竟官场朝夕沉浮的事也是常有的,谁也说不了准。
与慕交差后,我舒坦地伸了个懒腰,越来越不满如今平静无波的生活了。
--我需要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