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生活的实质
读者朋友们,看到这儿你肯定明白了,怡凡和亚男的人生观完全不同。那么,怡凡婚后又选择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呢?
婚后的怡凡始觉得背负着多少双舆论的眼睛;背负着多少来自家庭的、社会的和生存的压力;才知道生活不是虚幻的、缥渺的、跳跃式的,而是实实在在、真真切切的。在顺境中长大的怡凡觉得负苛太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可怡凡面对真诚厚实的婆婆一家,也便明白了,人生来就是为别人活着的。人从哭着闹着哌哌坠地,到走向寿终正寝,本身就是一个拼搏奋斗、受苦受累的过程。
自从结婚后,怡凡仿佛觉得,没有了亲情,没有了友情,没有了呼朋唤友的本钱,没有了趾高气扬。现实是非常残酷的,怡凡和文博两个人都没有了固定工作,每月还要支付高额的房租。呼朋唤友要看自己的本钱,婚前的怡凡被父兄罩着,可以随意地选择友情和爱情。可婚后却似乎倒了个格,显得与时事格格不入,似乎感觉到凡事都心有余而力不足。经济的拮据迫切要求怡凡远离朋友,但她和文博的婚姻生活仍不失为浪漫。怡凡渴望着有朝一日能有转机,来年能再次的扬眉吐气,还原她“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豪情与壮志。可是想来容易做来难,这需要比常人多付出,几倍的汗水和泪水。怡凡的自信却在一天天地消减,她生活在父母兄弟和同学淡漠的表情之下......
怡凡喜欢漂泊不定、天马行空的生活。相聚时互致问候,分手后不说再见。怡凡更喜欢来也匆匆,去也淡淡的随意。可她看着父母亲焦虑而又期盼的双眸,她一次次地捶胸顿足、她一回回地扪心自问:“为什么我活得这样累?为什么我摆脱不了尘世俗事的羁绊呢?她喜欢城市的文明开化及独立快节奏的生活,可又讨厌人与人之间的猜忌、防范、嫉妒及相互利用。她喜欢庄稼人的勤劳、朴实和善良,却又厌烦人们的愚味落后、古板和顽固不化。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生活在城市还是农村?她在娘家和婆家之间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地奔走,心里很矛盾。
怡凡渴望自由,不想上班。她喜欢做女强人、女老板,可条件又不容许。她究竟该怎么样做?也无从说起。总之,她经常在反省中后悔,在后悔中消沉。她对十八岁至今的一切行为都很后悔。
岁月如索,光阴荏苒,潮起潮落都化作了点点无形的碎影。怡凡时而彻夜难免,独自流泪到天亮,时而混浊糊涂,想遗忘至今。她阶段性地碾转反侧,无力自拨。她需要轻松,需要解脱。她不怨任何人任何事。她时常在想,她和文博做过的事说过的话,是否会让别人对他们好一点?
怡凡从小花钱大手大脚,在她的印像中,似乎没有她买不到、得不到的东西。可是婚后她却缩手缩脚、手头很拮据。上了七年班的工资和开店的积蓄,在一天天地减少。这时她才感觉到钱的重要性。她本想结婚时把钱交给父母,可又想到她和文博结婚后的现状便留了下来。面对着娘家家族和朋友们,怡凡得强装笑颜,把这个家硬撑下去。她丝毫没有一丁点儿的退路。怡凡看到农村考上学的同学一个个都住上了新楼房,而她却还在租房住,心里就不自觉地难受。她想到一起玩耍五、六年的同事们,日子过得蒸蒸日上,她始终都无法放下这颗高傲不驯、要强不服输的心。她一度地消沉、麻木,以她独有的方式抚慰,她那颗失落而又受伤的心,却怎么也找不回往日的自信。是什么把她变成了现在的这样子?是生活?还是婚姻?消磨了她的意志。她开始在娘家没有了发言权,她总是以沉默应对。
店照旧地开着,依然只有一男一女两个店员。所有的事务都由着两个店员打理,他们正常的上下班,正常的关门。婚后的第一年,文博无所事事。他不厌其烦地变着花样做饭,不让怡凡动手。怡凡则拿张小椅子坐在饭厅里,一边看书,一边给文博讲故事。后半年她的妊娠反应很剧烈,在文博做饭时,她就躺在卧室里,听流行歌曲。等饭熟了,文博就到卧室里,把她背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细致地喂她吃饭。她们恋爱着、也甜蜜着,把整个尘世俗事,都淡出在视线之外。夜晚,劳累了一天的文博呼呼大睡。她却想着父母、想着朋友,想着亲戚对文博的态度。她有一种刺痛的感觉,不免在心中泛滥
文博无形地把一切的压力,都推到了怡凡的身上。让她周旋于父母兄弟之间,使她连最起码的一点自尊和待遇,都享受不到。她能抱怨谁?怪谁呢?结婚前她的一举一动,可以说是家中的轴心,可是面对今天,她接受不了,也承受不起。
文博每天踏着怡凡崭新的自行车,载着她。从租住房的繁华区骑到另一个繁华区的店铺。文博是运动员出身,骑车技术蛮高的。他闯大街,绕小巷,捎着怡凡。他总是小心翼翼地,生怕怡凡的脚被碰撞着。一到店里,他把自行车支到门外,便和怡凡摆弄她新买的传呼机。
中午,他俩要回家时,才发现自行车被人偷了。怡凡在心疼之余,劝文博别伤心。可那辆自行车,毕竟是怡凡婚前初创业的成果,是她用开店半年后的积蓄买的。浸透着她的汗水和自豪,她不心疼也是假的,她心中总有那么些放不下。这辆变速自行车,也记载着她和文博爱的历程,纵然是放不下也是无奈。
接下来的一个月,她俩便是手挽着手,走着到店里去上班,再走着回租住的房子。虽浪费时间,日子过得倒也惬意而快乐。
仲夏,怡凡不觉已有三个月的身孕了,晚饭后文博陪着怡凡散步。途径一摩托车专卖点,怡凡驻足了。她喜欢上了一辆朱红色的踏板车,发动机是125的。怡凡忍不住试着骑,由于油门加的过大,加之暮色降临,她没有看清前方的下水道井盖子开着。她骑到跟前猛踩刹车,一下子就摔倒了。她刚穿的丝袜子破了,穿着裙子的双膝也摔青了,摩托车飞出去碰坏了镜子和挡风板。于是,怡凡不好意思不买,她让店家把摩托车骑到了家中,她付给对方仅有的三千元现金,并压上了二千元的存折。第二天,她和文博拿着存折取完钱付给了店老板,并且索要了发票。自此,也就是九九年的夏天,她们有摩托车了。
文博胆量好小的,起初都是怡凡骑车捎着他。怡凡和他赌气的时侯,她就站在楼下,仰望夜空,冷风习习,她仿佛觉得很舒服,她也从没这么清醒过她曾有一个温暖舒适的家,父母亲任劳任怨、包揽了所有的家务,供她们兄妹三人走进了高等学府,而后又逐个分配好工作。按理说,她有个很好的前程。几多的韶华?几多的荣耀和自豪?都被婚姻击得粉碎。面对文博,八年来,她坦坦荡荡、问心无愧。就因为她们互相牵绊着,也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