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尴尬的面试
怡凡怕时间不够,急得满头大汗,穿过马路,绕过两个十字路口,好不容易才找到529路车的站牌。正好有一辆大巴车呼啸着驶来,怡凡便不加思索地跳了上去。坐呀坐,半小时过去了,怡凡却没有听到报“北郊客运站”的站名。
喇叭响起:“人民广场到了,下一站是标准件厂。”汉语刚播完,紧接着又是维吾尔族语言报了一遍。
怡凡发现坐反了车,她匆匆拔通了文老板的手机:“文老板吗?我是前来应聘的怡凡,我快到标准件厂了。”电话那头传来对方哈哈哈...哈的笑声:“你坐反了车,跳下来过马路对面再坐529路车,到北效客运站下车,然后坐地老鼠,1元钱的车费。坐到潦原超市下车,工厂门口挂着”乌鲁木齐佳乐木业”的牌子。我在那儿等你!”浓重的东北口音。
到厂门口已是1点半了,怡凡跳下地老鼠。厂门口站着一个中年女士,长得像歌星韩红。她快步迎上来,对怡凡说:“你是怡凡吗?文老板有事出去了,让我接你。这一片都是工业区,厂子多,不好找。”同样的东北口音。
进了大门,并立着两幢四层楼。怡凡跟着她上了二楼,简陋的办公室里,有四五个戴眼镜的年轻人,都在低着头工作。他们或接电话,或按计算机,或发传真,或抄抄写写。接怡凡的女人气喘吁吁地,她肚子上的肉也随着呼吸一颤一颤地。
“王经理,您的电话。”正在收传真的女子说道。一口标准的京腔京味,戴着眼镜,长得很清秀。约摸二十七、八岁的样子。
被称作王经理的韩红说:“大家都下班吧。”然后让怡凡坐下,豪爽地说:“你下午就上班吧!你简单扼要地写一份个人简历,然后我带你到宿舍看看。”
怡凡写完简历,她看了看,笑了:“想不到你比我大两岁,你的字写得真好。只是普通话不太标准,不过不要紧的,只要接电话多了就会改过来的。”
上了对面楼的四楼,一进门便是食堂。越过两个大厅,厅子里并排地散落着几十张简易铺,满地的灰尘。尘埃落定处是四、五间女工宿舍,越过公共水房兼卫生间。有一间约有十余平方米的房子,看上去略显得干净,里面有一张小床铺,被子、枕头散乱着。她回身说道:“怡姐,这就是你的宿舍。和你同住的女孩子叫娜娜,十八岁。那张床就是她的。”
怡凡的洁癖又不争气地冒了出来,途经食堂,怡凡捂着鼻子说:“我一日三餐就在这儿吃吗?”
“嗯,等月底开工资时,一天扣你七元钱的伙食费。如果你不想在灶上吃,食堂里也有地方支灶具,你可以自己做着吃。”不过,做饭的师傅也是你们甘肃省的老乡。我想会合你的口味的。”她一边说一边带着怡凡下楼。
“我明天再给你回话吧!”怡凡心里还惦记着那两个单位的面试。就此作别。
王经理送怡凡到门口,说:“试用期的工资是800元,第二个月1000元左右,过了第三个月就1500元,但如若出错,会按3%扣工资。”
怡凡微笑着说:“你给我的感觉还好。”便挥着手再见。
按原路返回,已是2点半了。她匆匆吃了碗炸酱面。拿出其余两张面试纸条,想着究竟哪一张是似曾相识的强子递给的?强子那张亲善的脸又在她脑海里过了一边,有点儿兴奋,又有点恍惚。她愣是分不出哪张是“华丰生态园”的?分辩再三,她认定是坐104路车的那一家。
于是她坐104路车到北门下车,对面巍峨屹立着一栋高楼大厦。“天际大厦”四个字气派地印入了她的眼帘。她坐着电梯赶到了16层,东面的整个部分都属于A座。
一位高挑的、佩带着工牌的男孩子,把她迎进了倘大的办公室。倒了杯水,便退了出去。现代化的办公室,时尚恢弘。工作人员个个前卫年青。板桌的后面有幅彩喷图,有一行字很醒目:“打造园林第一品牌。”怡凡正疑惑着,陆续有陌生人进来。
因为她应聘的是文员,应聘者多为花枝招展的女性。她们都和怡凡并排地坐在板桌对面,板桌后端坐着一位帅哥。
他说话了:“我们公司叫华丰生态园,发迹于四川。现注册资金已3.2个亿,是一家上市公司。是专做老年产业的,现在大家依次做个自我介绍,时间一分钟。”是操着四川口音的普通话。
“我知道北郊公墓,就是咱们公司的。我很想成为咱们公司的一员。我做过主持,当过导游。”旁边一个应聘的女孩子自我介绍着。
轮到怡凡了,她沉默片刻:“我是甘肃来的,刚下火车,我是来应聘文员的。对于你们这个行业,我是初次介入,很陌生的。”
一听到墓地,怡凡的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对于该业务经理的赏识和挽留,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接下来说了些什么,也不得而知。
怡凡好不容易等到面试结束,看看表已是四点钟了。便匆忙出了电梯。
怡凡从北门西行,边走边问。路过了小西门,穿越了立交桥的隧道,途径西大桥。她一路走来一路问,好不容易找到了万国大厦。她用手梳理了一下头发,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水。便大摇大摆地从万国大厦的正门进去,有两位帅哥便做出了“请”的姿势。
豪华空旷的大厅里别无他人,她自信地走着,二位帅男卑躬屈膝地笑问:“请问你是几位?要大包还是要小包?”
怡凡愕然,匆忙退至门口,小心翼翼地问:“请问龙态置业公司怎么走?”
门口穿着红色礼服的保安客气地回答道:“出了门,到左边侧门,坐电梯上十楼便是。”
怡凡到十楼已是四点半了,楼道里站满了应聘完的人。途经卫生间,她洗洗手,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之后,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孩子,把她引进了一个大办公室。四周的沙发和椅子上都坐满了应聘者,怡凡在写着“处长”字眼的空位子上坐了下来。
“请把这张表填上。”女孩子笑着说。是一位留着齐耳短发的,好漂亮、好前卫的女孩子。
怡凡填完表格,拭了拭额头的汗,然后摆出了一副随意而又轻松的坐姿。
“你忘了填笔试答卷了。”那女孩子走过来。用一口甜美的标准普通话说。
做完这一切,怡凡被领进了隔壁办公室,进行面试。板桌后面坐着两男两女。各个气质不凡,表情专注庄严。怡凡在对面坐定。
“我们很有缘啊!看到你答卷上的钢笔字,就感觉到了你性格的豪爽和待人的热情!”戴眼镜的女士笑了。
“看了你的即兴答卷,行文流畅,知识面很广。”
“看你的面相很善良,也很有亲和力,很适合做我们这一产业。”
“其实你更适合做助理的,比文员高一层次。”
怡凡有种被接纳和认可的愉悦,还有一种在异域他乡找到了知己的狂喜。怡凡满脸潮红,神情忧郁而敏感,目光清澈无比。
“我的普通话不标准,我是来应聘文员的,我刚下火车不久。是甘肃人。”
“没关系,我们这儿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人,慢慢会适应的。”她继续笑着说:“我是专门负责为公司挑选后备骨干的。如果让你做经理助理,你愿意吗?”
“只要有前途有发展,我愿意。”怡凡笑了。
戴眼镜的女士继续笑问:“你是因为什么来新疆工作的?给你三分钟的时间做个自我介绍。”
“我是甘肃省人,名叫怡凡,现年33岁,毕业于甘肃省理工学院,学的是财会专业。毕业后被分配到物资局从事文秘工作。我认为自己还算有才,嫌家乡小了点,就希望在这座大城市提高一下自己。”怡凡停顿片刻,然后望住她说。
“你到新疆再没有其它原因了吗?”佩带着“市场总监”工牌的女士接着问。
“这个问题我原本想保留的。其实,我有一种刻骨铭心的痛,我刚离婚。”怡凡哽咽着。
“你带着这样的心情能进入工作状态吗?”那个年青男士望着怡凡问道。他胸前佩带着“业务经理”的工牌。
“我事业心很强的,一工作起来便会忘却个人的恩怨和情愁。我将一切的生活琐事都交付于8小时之外。”
“你在这儿有亲戚吗?”天啊!这不是似曾相识的亲善的强子吗?
怡凡稳稳神答道:“我有舅舅在奇台的。”怡凡多少显得有点不知所措。
“嗯,很好!”戴眼睛的女士笑着向怡凡点头。她的脸上则是经过努力而镇定下来的笑容,带着真挚的丝绸般的甜蜜。
她好温情地对怡凡说:等通知吧!”
怡凡不晓得是如何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离开办公室的,只觉得轻飘飘地,像是踩在了棉絮上似的。双脚深一只浅一只的。
第二天是星期日,怡凡躺在宾馆的床上,百无聊赖。她不停地翻阅着刚买的“新疆晨报”和“乌鲁木齐晚报”,搜寻着一切能够体面地生存下去的信息。
心的漂泊,有时侯很在于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角落。
“你是怡凡吗?我是龙态置业股份公司,请你于明早十点到公司,务必不能再迟到了。”悦耳的女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