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王爷王妃对对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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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话说李妈妈丢了东西,拦下了正赶着去状元桥的杜小凤,摆明了要搜她的屋子。

没想到小凤倒是一口应了下来。

“搜吧!”小凤道。

“老爷子不能叫她进来搜。”丫头炒豆说完拦下李妈妈,“你没权利搜老爷子的屋子,要搜也要等王爷回来,这终究也是王爷的屋子。”

“炒豆,不必拦她,叫她搜。”小凤接着对李妈妈道:“妈妈仔仔细细地搜,可千万搜明白了,若再来,我便不依了。”

李妈妈果然也没客气,领着几个心腹丫头便闯也似的进了去,几乎是里里外外翻找了个遍,连床榻上早已折好的被褥都找了个仔细。

李妈妈根本是个爱逞能的婆子,素日虽听得杜小凤的“威名”,以为是众人没眼力没胆量罢了,再利害还能利害过了以泼辣著称的九王妃,况且原又是个小老百姓,敢怎么样。她自恃是赵晏捷的乳娘,平日里是王府半个主子,欺下谄上惯了,如今见杜小凤如此沉默,更加确定自己的推断是没错的,于是越发的得寸进尺起来,居然走上前去搜杜小凤的身,先是故意掀衣襟,再是上上下下乱摸一通。然后她嘻嘻一笑道:“果然没有什么。”

一语未了,只听得啪的一声,她的脸上早着了杜小凤一巴掌。小凤登时放下脸来,指着她大怒,声色俱厉,义正词严:

“狗仗人势的奴才,我不过是看着你是丈夫的乳娘,又有几岁年纪,便叫你一声‘妈妈’,你就开始在我面前逞脸!如今越发的不得了了,索性在我身上动手动脚了!你搜我的屋子我不恼,搜我的身我也可以不恼,可你不该这般欺负作弄我。告诉你,你打量我和别人一样好欺负,由着你作弄取乐,就万万错了主意了!”

赵兴见状都吓坏了,赶忙解劝道:“老爷子,李妈妈也是为了洗净您,就不要生气了。”

“我但凡有一点气性,早一头撞死了,岂允许别人到我身上翻贼赃了!打狗没看主人,是我的过错,一会我进宫回过皇上,然后去给母妃赔礼,该怎么,我横竖领了就是。”接着又对炒豆道:“炒豆,去状元桥告诉我哥哥,我今日不过去了。”说完,气得坐于床榻之上,随手拿起竹圈状的绷子边继续在黄色的布帛上刺绣,边哭起来。

满屋子的人,每一个都心怀委屈,哭的哭,一肚子气的一肚子气,就这样僵持着,似乎在等待王爷回来主持公道。

“老爷子,不好啦,王爷出事啦。”炒豆出去没一会便又跑回来。

紧接着,几个王爷搀扶赵晏捷进来。只见晏捷淋淋漓漓一身的水,头发跌散了,头上的冠帽也没了。

“唷,你们不去做自己的事情,在我房里扎什么堆?”晏捷有气无力问:“乳娘,这都是怎么了?”

李妈妈在窗外道:“王爷,老身可真是头一遭挨打,我一会回了林娘娘,告老还乡去吧。这个老脸还要它做什么!”

“你们听听她这话,还等我和她进宫去对质不成。”杜小凤抹干脸上的泪,喝道。

“反正王爷也吃不着你的奶了,你果然告老返乡去,倒是我们的造化了,只怕舍不得呢。”炒豆当仁不让。

“死丫头,我们在这里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李妈妈叫骂道。

“我是下人,我有自知之明,不像有些人,连自己是个二鬼子都不知道。”炒豆还嘴。

“李妈妈,你们闹得也太不像话了,王妃不肯发威动怒,这是她尊重,你们就藐视她欺负她,果然招她动了大气了。”一旁的九王爷赵宗佖低声对李妈妈说完,又对晏捷笑道:“这三个女人当着你的面都能吵成这样,十四,看来你的威信的的确确是扫地,你该退一射之地喽。”

三个女人果真抵了一群鸭儿,乖乖,干脆不要理她们,由着她们吵,他抱着自个的《太上感应篇》去寻求超脱算了,至于受这份罪。真不知道她们到底在吵嚷什么,他都这副样子了,居然愣是没人瞧见。

刚才……乳娘说什么来着,有人打她?可真是了得了,连他的乳娘都敢打,想在王府称王称霸不成,不像话。他刚要责问是谁时,转念一想,能有这胆子的也就是那狮子了,只有她那样没学识没教养的女人干得出来。然而气愤之余他又慨叹,看来她是真真的不好惹。

“爷,爷,宫里头来人啦。”赵兴小声提醒。

“是小菱妹妹来了,母妃有事吗?”晏捷回过神,见是母妃的贴身婢女来了。

“给王爷请安!”小菱道:“王爷,昨日娘娘赐给李妈妈一对玉镯,可是方才才发现李妈妈拿回的盒子里只有一只,娘娘怕李妈妈着急,特命奴婢将另一只送过来。”小菱留下镯子,告辞了。

误会澄清,李妈妈自己臊了一会,离开了,众仆人也都退了出去。杜小凤这才发现晏捷的模样。

“丈夫,你不是去祭拜孔子了,怎么成这副样子了?”她不喜欢九王爷赵宗佖和十三王爷,觉得他们有点轻浮,不愿意跟他们说话,于是问六王爷和十二王爷,“六哥,十二哥,他这是怎么了?”

“是这样的,”九王爷赵宗佖反倒抢着回答,“孔庙人山人海,去祭拜孔夫子的人成群结队,大家几乎是各自挤着往里进。十四恰好在一道池子边上,不小心就被人给挤下去了。”

“那么多人谁都没被挤下去,独独你被挤下去了!”杜小凤听了不知该哭该笑,“瞧你这副德性,真不知道我怎么嫁了你这么个窝囊废。还不快点随我过来把湿衣裳换下来。”

赵晏捷换好了衣裳,趁杜小凤拿着脏衣裳出去的时候,便问赵兴刚才到底怎么回事;听赵兴讲明了原委,他想,打人虽然不对,但似乎也情有可原。反正乳娘打定主意告老还乡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夜晚,赵晏捷歪在床榻上盖着被子捧着本书看,偶然发现床榻里侧有一块刺绣,他随手放下书拿过竹圈状的绷子瞧瞧,只见黄色的布帛上绣了个什么图案,左看看右看看,就是猜不出绣的是什么,……像张牙舞爪的墨斗鱼。

唷,想不到她那双拿杀猪刀的糙手还能拿绣花针。听见有脚步声传来,晏捷慌忙放下刺绣,重新拿起书看。

是杜小凤进来了,她脱衣上了床榻,轻轻碰碰身边的晏捷。“丈夫,白日的事情你不会怨我吧?”

“过去的事情了。”怨她,呵,真要是挨上一嘴巴子,不臊死也一定疼死了,晏捷下意识轻轻抚抚自己的脸颊。

“丈夫,你看这菊花,我绣的好不好?”小凤拿着绷子给他看。

“好好,没想到娘子竟然这般心灵手巧,蕙质兰心!”原来她绣的是菊花啊,他的乖乖,孤标亮节、高雅傲霜的菊花居然成了这副模样。

“我想着缝制一个菊花枕送给你,听炒豆说,你爱菊如命,自然也就在这块做枕套子的布料上绣了菊花。”

提起菊花,杜小凤想起了院子里的菊花。据说菊花是扫墓时候用的,丈夫在院子里养了那么多颜色的菊花,搞得整个王府跟坟茔地似的,天一黑怎么都不嫌瘆得慌。

晏捷偷偷地瞧着小凤,看着她那双秋水眼一眨不眨地低头认真刺绣的模样。想不到她也会有这么温柔安静的时候,要是永远这样该有多好,要是永远这样,其实他也是很喜欢她的。这时候的她岂不比发威的时候迷人多了。

可是,唉,这个女人,有时柔情万丈,有时又像个霹雳金刚;她根本就是传说中的“刚柔相济”!

赵晏捷轻轻放下书本就这样看着她,不知不觉的睡着了。翌日他到宫里给父皇母妃请了安,就出宫直奔撷芳楼见夏侯海棠了,直到日头偏西才回王府。

“秋丛绕舍似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此刻的天气正凉爽,赵晏捷一回来便心情畅快地在王府正院来回溜达,边欣赏着他那些珍爱到视作生命的遍绕房舍盛开的丛丛秋菊,边吟诗。

正当为自己的菊花开得花团锦簇,朵朵饱满而自豪的时候,他蓦然发现,花海当中有一小片的菊,朵儿已经全没了,只剩下了花茎,凄凄惨惨,干干巴巴的。

乖乖,菊被糟蹋成这样子,死了都有一段日子了,怎么他竟然才发现。

谁这么大的胆子,薅了他的菊,难道不知这些菊是他的命根子吗,赵晏捷当即七窍生烟,差点气了个仰倒。

“兴儿,兴儿。”他乱嚷乱叫。

“怎么了,爷?”赵兴颠颠跑来。

“这……这……怎么回事?”晏捷手持扇子指着被薅的菊,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我是不是太老实了,把你们个个都养得无法无天的。”

“我……我也不知道啊,爷,您还是问问其他人吧。”赵兴搔着头。

“你是我的管家,我不问你问谁。”晏捷无奈地用扇子敲敲他的头,然后又问闻声赶来的王府上下一干人等,“你们知不知道?”见众人摇头晃脑,他怒道:“不像话,居然如此玩忽职守,这个月工钱统统扣掉三百文!”说罢仰天长嚎:“老天啊,这么残忍的事情究竟是谁干的?”等揪出这个人,他定要让他赔他的菊,然后将他绳之以法,能碎尸万段更好。

派赵兴去街上买回了冥钱,他开始在死去多时的菊花前烧起来,边烧边哇哇哭,边哭嘴里边念叨着:“挚友啊,晏捷对不起你们,害得你们开在芳华正茂的时候被摧残了。原谅我吧,给你们多送点冥钱,一路走好。呜呜……”他这一哭,一直到天黑的时候,再也哭不动了,才开始转为啜泣。

“是谁在那里?”

杜小凤从状元桥回来,疲惫地步入正院,发现黑蒙蒙中,有人呜咽着在菊花丛那烧冥钱,那冥钱还被晚风吹得飘啊飘的。

夜晚,菊花,冥钱,晚风,——瘆死个人!

赵晏捷闻声回头,抹干眼泪。

见是丈夫,杜小凤松口气,继而快步走向他,指着他叫道:“大晚上的你不在屋子里好好呆着,跑这装什么神弄什么鬼!”

“吓到你了吗,娘子?”

“废话!”杜小凤双手掐腰瞪了他一眼,没好脾气道:“你这又是祭拜谁呢。我问你,这里究竟是你的家还是坟茔地?干什么又是菊花又是烧冥钱的。”说完,便不想再理他,快步走回了屋子。

见娘子有意见了,晏捷赶紧把剩下的冥钱全部放在火堆上,双手合十匆匆对着菊花拜拜,然后追进去道歉。

“对不起,娘子!”晏捷站在小凤面前,低头小小声道歉。

“你果真是在诚心忏悔就好了。”只怕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杜小凤也不忍心跟他生气,她坐在床榻上,把缝制好的菊花枕拿给晏捷,“丈夫你瞧,菊花枕我已为你缝制好了。”

“娘子,这……这里装的是什么?”晏捷捏捏枕头,已经意识到了里面是什么,只是他不敢信,不愿信。

“还能是什么,阴干的菊花嘛。”

“哪里来的?”

“院子里到处都是。”杜小凤笑道:“丈夫你枕枕,可舒服了,它柔软轻松,气味芳香、清爽舒适,能缓解你的头痛,也能很快把你带入梦乡。”

哇呀,原来他的菊花是惨死在这女人的手中。乖乖,那么一大片的菊就浓缩成了这么一个小枕头。

究竟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作弄他,他对这个娘子的态度刚刚转变点,老天爷就毁掉了她在他心中的美好印象。他发誓,他恨她,恨她!回想起某日在一家茶楼里,他偶然间声泪俱下地给兄长们讲述着对杜小凤的不满,以及自己成亲后似是字字血,声声泪的遭遇,而兄弟们听了之后,哈哈大笑之余又都义愤填膺,纷纷给他出主意的事情。

“十四,你说你娶了个媳妇,日日见她就怵,你这样子怎么能行呢。不能老是这么忍气吞声,要么想个办法从此翻身做主,要么干脆休了那个阎王算啦。”十三王爷说道:“一个大男人,做不了女人的主还行了。”

“可不敢这么说,可不敢这么说。她那个人就是飞扬跋扈的性子,人还是蛮好的。”赵晏捷赶紧道。“我是想着,怎么能跟她讲道理去说服她,这是上上之策。”

“对于她那样一介武夫,和她讲逻辑是行不通的。十四,你老这么受欺负,看来多半是心里上的原因。九哥教你一招。”赵宗佖锲而不舍地给晏捷出馊主意,他凑近晏捷,悄声道:“你趁她晌午睡觉的时候,拿把刀架她脖子上。人在那时候都是神志不清的,她肯定会害怕,她只要怕了就好办。想想啊,你娘子之所以这么凶悍,就是什么都不怕。你让她怕了,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

“九哥,你这招在九嫂那里用过了?”晏捷笑问。

“这个……当然用过了,我性子一上来,把她那个醋坛子打个稀烂,她才认得了我。”

“那你脸上为什么披青戴紫的?”

“这是我不小心在王府葡萄架下刮的。”赵宗佖睁着眼睛说瞎话。

“十四,你休听他的,他要是有那个胆子就好了。”六王爷太了解他这个九弟了。老九惧内甚于晏捷,他敢才怪。只是他不了解的是,他的九弟早在打弟媳杜氏小凤的歪主意了。

赵晏捷枕着菊枕躺在床榻上,心里思忖着,近日里所发生的一切的的确确皆是由于他没有树立起自己的权威,如果能够叫这个女人知道什么是怕,那么一切的一切便再不会发生了。

可是,九哥给他出的这主意成吗,万一不成,再被娘子骂个狗血淋头,揍得摸门不着,可遭了。

“你趁她晌午睡觉的时候。人在那时候都是神志不清的,她肯定害怕。”九哥的话犹在晏捷耳边。

对对对,就趁她睡午觉的时候。这是九哥自己经过实践得来的,九哥不会骗他;晏捷想好了后,又转悲为喜,美美地睡了。这一晚他做了美梦,梦见杜小凤对他服服帖帖,温柔顺从,他总算是抖回了精神。

赵晏捷病急乱投医,逮了杜小凤在家里睡午觉的机会,果然真就照赵宗佖说的法子做了。可是在做之前,他还是胆突突的,只得连连死灌了在酒保那买的几角烈酒壮壮胆,然后勉强把顾虑收起,拿出凶恶样子,卷一卷衣袖,抽了刀就朝卧房冲了进去,并哇呀呀叫几声给自己再次壮胆。

刚冲到门口,只听松松挽着头发的杜小凤起床坐在床沿,怒视着他道:“你要死啊,大晌午的哇呀呀喊什么喊!”

要么怎么说赵晏捷聪明呢,但凡聪明的人都有急智。见杜小凤眼眉下的那弯秋水里闪着火焰,晏捷毫不犹豫地笑笑,双眼立即弯成漂亮的上弦月,“夫人日日操劳,我想杀只鸡给夫人补补身子。吵到夫人了。”

“以后杀鸡动静小点!”说罢杜小凤又躺下睡了。

赵晏捷返身出了卧房,无力地瘫靠在门上,一脑门子的汗,乖乖,心脏快蹦出来啦。

不行,还得再想办法,他一定要克服对她的恐惧。

一连几日过去了,赵晏捷还是没想出什么锦囊妙计。

某日,他起了个早,一边孜孜不倦地想对付杜小凤办法,一边溜达着去书房练练书法,踱步到了书房外,透过镂花的月洞窗,倒看见杜小凤在里面的大案前伏着,手执毛笔不知在干什么。

她又跑来他这里干什么玩呢?晏捷不禁纳罕。他没好气地看她一眼,一边纳罕一边轻轻步入书房到了小凤身边。

是她在练习写他的名字。

他以为她只不过是说说罢了,哪曾想到她真的在用心写他的名字,照用的就是他曾写给她的草体字。尽管她照葫芦画瓢把他的名字写得跟画的画似的,难看之极,但她真的很用心。

赵晏捷眼角一下子抑制不住地湿润起来,几日前的毁菊之恨也霎时烟消云散,也再不想抖精神的事了,就让他这辈子过敢怒不敢言的日子好了,这也许是命里注定的吧。

“娘子,我的名字还可以用另一种简单的字体去写。”

他站立小凤身后接过她手中攥着的毛笔,教她拿好,手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地用楷体教她书写他的名字。尽管还是有点胆突的,但他忽然觉得这一刻其实挺幸福的。

“赵,晏,捷。”杜小凤微笑着看着宣纸上的三个漂亮的字,回头笑问:“丈夫,这就是你的名字?”

“还有你的名字。”晏捷微笑着握住小凤的手,又在宣纸上教她写出她的名字。

“这是我的名字吗?”杜小凤回头笑着看晏捷一眼,然后惊奇地打量纸上的字,“原来我的名字是这样的。”说完,她依偎在晏捷肩头,“丈夫,跟你在一起,我真的觉得可幸福了。”

“娘子,我问你一句话,你可千万别生气。”晏捷揽着她。

“我当生气便生气,不当生气便不生气。”

“你为什么总是脾气那么的大?”见小凤面有愠色,晏捷赶紧捂住嘴巴,“娘子息怒,就当我没问。”

“还不是因为你做了让我恼火的事情,不然我干嘛发脾气,难道我有瘾不成。”

“可是,我做了什么嘛。”

“你说呢,就拿你养了满院子的菊花以及在院子里烧冥钱来说吧,我能没火气吗?祭死人才用菊花呢,本来已经够瘆人的了,你居然还在那里烧冥钱。”

“娘子,我喜欢菊花是因为它有开于暮秋,耐寒傲霜,不与群芳争艳的可贵品质。陶渊明也是一生酷爱菊花。”晏捷耐心地解释着。“反正,我是定可食无肉,不可居无菊。”

“谁是陶渊明?”

“他是晋代的大诗人。”晏捷笑了,“我一直把陶渊明当成良师益友,不但爱好其诗,更仰慕他的为人。在我们文人心里,他和菊花就是洁身自好,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象征。”

“丈夫怎么会这样有学问!”小凤微笑赞叹,然后温柔地道:“丈夫我答应你,以后不发脾气;可是你也要保证,以后不许做会让我发脾气的事情。”

“我保证。不过,娘子以后摘菊花,要提前告诉我一声,好不?”

“我懂了,没知会你,是我不对。但丈夫,这件事不怪仆人们,你就把扣了他们的工钱还了吧?”

“扣都扣下了,总不好还,等下月多发给他们一点就是了,好不,娘子?”嘿嘿,返还工钱,纯属胡扯;多发工钱,更是可乐。暂且答应她,等下月发工钱的时候,她哪里就能知道了。

“嗯,这才对。”杜小凤柔声笑道。

“嘿嘿,我真喜欢娘子柔情万丈的样子。”

“那这样呢?”小凤柔情万丈地叫了一声“夫君”,见晏捷呵呵笑着直点头,她又立即暴喝道:“该干什么便干什么去!”

“是。”

晏捷低头拿捏着慢慢退出,刚一出了们便立即如被赦免般一溜烟跑掉了;可是他不慎绊到了门槛,差点栽了一跤,一下子撞到管家赵兴身上。

“王爷,大事不好啦,皇上赐您的良驹,死……死掉啦,大伙正要拖出府去埋掉呢!”

“乖乖,真是损失,损失啊。”

赵晏捷心疼得要命;听到众人要埋马,他赶紧奔到王府大门,堵在门口,活拉死拽,死活不让众人将马拖出去埋掉。

“妹妹,没想到我这位妹夫还挺爱护动物。”杜大龙也在府里,他准备跟妹妹小凤一同回奇宝山一趟。

“他哪里是爱护动物啊,他是心疼自己财产的损失。”杜小凤似乎在一点点的了解赵晏捷。“他吝啬起东西连个线头都是好的。”

只见赵晏捷护住死马,对仆人们说道:“这匹马埋掉可惜了,告诉厨子大勺把马剖解了,从今日起本王要吃马肉。不但我自己吃,”他对赵兴呼吁道:“兴儿,告诉全府上下,跟着我一块吃马肉。”

“吃马肉?”只知道鸡鸭牛羊猪狗驴的肉是能吃的;马肉也能吃,杜大龙可真是头一遭听说。“马肉什么味儿?”他问小凤。

“这座王府里有个稀奇古怪的王爷,就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就为了省几顿饭钱,他要吃马肉。哥,你算是看见了吧。”杜小凤道:“他想吃就叫他吃好了,我没那个口福!”见仆人们又兴师动众地将死马往厨房抬,她道:“哥,我们走吧,别再看他们出洋相了。”

这边赵晏捷亲眼看着众人将死马抬到厨房,又监督大勺将马剖解,才放心离开,回了卧房。回了房,他翻出乞丐衣装,换上,再把头发披散开。

他知道杜小凤跟哥哥回奇宝山的娘家杀猪去了,料想她这一日肯定不会在开封城内,所以决定趁此机会扮作乞丐去讨钱。没办法啊,他们哥们弟兄喜欢聚一起去茶楼边喝茶边切磋诗词文章,下一次的时候就轮到他付账了,得准备铜板啦。

曾经,那些王爷兄长们也问过他,“十四,你岳丈大人家不就是开茶棚的吗,干脆我们去奇宝山好了,不但你不必付钱了,而且那里风景也好?”可是被晏捷拒绝了,因为那时候在他心里,还没承认杜老爹是他岳丈呢,他可不想为了省钱去自己不愿意去的地方;如今他倒是认可岳丈了,可又嫌岳丈那里的茶水既不正宗且难喝。

晏捷对吃食没讲究,省银子就行,可是对茶,却是非西湖龙井不可的,于是又为了省心爱的银子又为了心爱的龙井,他想了个招儿,只有扮作乞丐去市井讨钱了。

扮上行头,赵晏捷出了卧房,王府的仆人知道王爷好这个,见了他的样子早都见怪不怪了,他自己也不怕被仆人指指点点。反正唯一怕的娘子又不在。

他大摇大摆地出了王府,带着赵兴去了集市。

开封城的结构突破了唐代长安“坊市”格局的束缚,再次走向空前繁荣,已经成了世界上人口最多最繁华的城。

赵晏捷尽管经过了精心装扮,但他还是怕被熟人认出来,就特别选了距离皇宫较远的街道,当然,距离皇宫远了,集市也就不甚繁华,自然也难以讨到钱了。所以他今日出师不利,一晃已经流窜街头到了晌午了,还是没讨来几个铜板。

到了晌午,他也饿了,就叫赵兴花一个铜板买了个白面馒头给他吃。他一边手里拿馒头咬着,一边拿着根“打狗棒”跟其他乞丐一样朝另一地带转悠。

这地带的店铺门市都在噼噼啪啪放炮仗,于是晏捷跟其他的乞丐一样改变了策略,专挑这些开业的店铺或者办喜事的门市去讨。

果然,那些店铺开业的人和家有喜事的人见了有乞丐上门,本来就不好赶走,再听了这帮乞丐说了几句吉祥话之后,为了讨吉利,他们只好用钱赶紧把晏捷他们这班人打发掉。

只不过给的这点钱还不够晏捷买一碗龙井的呢。为了凑齐银两,晏捷只好又转而向过路人乞讨。

“各位行行好吧,我上有耄耋父母,下有待哺婴孩……”晏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述说“辛酸家史”。

赵兴在一旁正边看着赵晏捷边忍不住笑,无意之间,他猛地瞧见那间新开业的馄饨铺子里……杜小凤和杜大龙走了出来。我的妈呀,老爷子和舅老爷怎么会来这,他们不是回家杀猪去了吗!

糟了,王爷还在那边乞讨呢,这要是被老爷子看见了,还不活揭了王爷一层皮。他想乍着胆子溜去给王爷报信,可是此刻吓得怎么也动不了了,腿肚子直转筋,突突得厉害。妈呀,为了避免老爷子看见,他倒是可以遮遮,可是王爷……。但愿王爷不要被发现才好。

眼看杜小凤上了牛车准备离开了,赵兴心里一阵欢喜,总算是虚惊一场。哪里曾想,牛车忽然又停下了。

“哥,你看这些乞丐怪可怜的,我们今日也赚了不少银子,不如就分给他们点吧。”

杜小凤坐在牛车上跟赶车的哥哥商量。她回娘家帮哥哥杀了几头猪,然后将杀好的猪送回开封城这家开业的馄饨铺子里,因此挣了不少的银子。

“现在的乞丐是越来越多,也不知道都是真是假。你看看那些男子,全都不缺胳膊不短脚的,却不想办法去靠劳动挣钱,就知道腆着脸伸手去讨,饿死也活该。偏是你爱同情可怜他们。”

“哥,乞丐哪里还有假的呀,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会掉价到做当街乞讨,被人嘲笑的乞丐呢。”说罢,杜小凤下了牛车,挨着个给乞丐们二十文钱。

听见来了财神“发”钱啦,赵晏捷急待回头。赵兴见了,以为王爷必定要被发现了,为了急于给王爷解围,他不知哪里来了一股子气力,乍着胆子一步一颠地朝杜小凤赶过来。

“喏,给你吧。”杜小凤微笑着递给赵晏捷二十文钱。

哇哇,这些铜板足有二十个呢,赵晏捷偷眼瞄着女财神手里的钱。“姑娘真是菩萨心肠,我代家中耄耋父母和待哺婴孩谢姑娘了。”他低头作揖道谢完,蓦然发觉,这女财神的声音怎么这么像她的娘子。咳,绝不可能的,声音相像的太多了。

杜小凤笑笑,可是也突然觉得,这男的的声音这么像她的丈夫。咳,绝不可能的,声音相像的太多了。

就在她正转身要离开之际,赵兴颠簸到了她面前,见她根本没有发现王爷,又想转身逃开,可是已经晚了。杜小凤看见了他。

“兴儿,你怎么在这里?”杜小凤狐疑,“我又不是鬼,你见了我不站住,怎么倒还跑?”

真的是娘子!乖乖啊,三十六计走为上,赵晏捷脚底抹油,转身想溜。

“回老爷子的话,我是奉王爷命来……来……”糟糕,他自认为是十分机灵,巧遇应付的,怎么在老爷子面前,主意却半分使不出来呢。

“你给我站住!”杜小凤总算是回过味来了,怪不得刚才声音那么像,她猛地回过头,看着眼前披头散发,满脸污泥的乞丐,根本不敢相信这个满街乞讨的人是她的丈夫。憋着气,她平静地道:“回过头来!”等赵晏捷低头缓缓转回身,她又道:“抬头!”看着眼前人缓缓抬起头,不是她的丈夫赵晏捷却是哪个。

“你怎么嫁了这么个现世宝!”杜大龙对妹妹小凤叫了一声,便气呼呼地赶着牛车走掉了。

杜小凤眼里霎时咽着泪。看了晏捷半晌,她平静地道:“回家。”说罢径自朝回王府的路走去。

回了王府,赵晏捷紧跟在杜小凤身后,刚要进卧房,被小凤拦了回去。“谁叫你进来的,给我滚到庭院垫着碎瓷片跪着去,跪不住,膝盖碰在碎瓷片上扎着了自己,我可不管!”便啪地把门一关。

门一关,她坐在床榻上抑制不住地哭起来。哥哥说得没错,她怎么嫁了这么个现世宝。

他可是皇上的儿子,是一个王爷呀;五十两的大银元宝他足足有几箱子,居然日日喝稀粥,日日喝稀粥也就算了,怎么还到了去大街上乞讨的份呢,这么出格,这么掉价的事情都干得出来。她在嫁他之前,并不晓得他是个王爷,也不介意他是不是大富大贵之人,她无非就是单纯地对他产生了好感,想跟他过普普通通,安安稳稳,顺顺当当的日子。可是,她怎晓得他如此的“不正常”呢,看见他第一眼的时候,也没觉得他是这么个人哪,跟着这么一个不正常的丈夫,如何地去过她想要的安稳顺当的日子呢。

“老爷子,叫王爷进来吧,免得毒日头底下晒坏了。”炒豆轻轻推开房门进来,轻声跟杜小凤商量。

“白面葫芦娃岂能怕晒!叫他晒着!”杜小凤怒气未消,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说道。

“老爷子,王爷虚跪了快两个时辰,膝盖都已经跪在碎瓷片上好几次了,疼的龇牙咧嘴的。”

“他受伤了?”杜小凤尽管气他,恼他,但心里还是很心疼她深爱的丈夫的。她一面说着一面着急的站起来,出了卧房来到庭院。

见杜小凤走了出来,刚刚跪不住,跪在碎瓷片上,膝盖扎得生疼的赵晏捷和赵兴赶紧挺起腰板虚跪好。不过却屏声息气地不敢抬头。

“身怀几十万两白银的王爷都知道勤俭节约上街乞讨,我这个靠杀猪卖肉为生的小老百姓,一日杀一头猪还赚不得钱把银子,反倒肆意挥霍,连不相干的乞丐都救济起来了。”杜小凤见了晏捷的乞丐扮相,再次来了气,一腔火又都发作起来,双手交叉抱于胸前,一边来回踱步一边盯着晏捷看。“把你这里的地缝子扫一扫,就够我家过一辈子了。我也真是穷大方,活该我去喝西北风!”她的声音略颤抖地问道:“我只问你,放着那么多银子,究竟要干什么?”见晏捷低头不语,她大喝:“说话!”

赵晏捷身上一激灵,起初一声不吭,最后才憋出来一句话,“吃不穷穿不穷,不会算计才会穷。”

“好个‘不会算计才会穷’!”杜小凤下死劲啐了一口在他脸上,骂了他一个狗血淋头,痛斥道:“你们这帮子弟兄,仗着父亲是皇帝,打小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便整日无所事事胡作非为。我算是看透你们了。”

“娘子息怒!”晏捷抬头看着她,“娘子见教的是,我保证再也不去了。”

“我还不知道你吗,你哪一次不是这么保证,可是你又哪一次做到了。你要是有这个脸,那龙也下蛋了。”杜小凤也寒心了,“回想起娶我来之前,你一个人该是多么的逍遥啊,以后你一个人想干什么便干什么吧。”她回房啪地把门一关,开始收拾衣物,装在包袱里,随即开门出来准备回去娘家。

“娘子。”赵晏捷伸手放在小凤左肩上哀求着拦下她。谁知杜小凤抬手抓下他的手一甩,头也不回地走。晏捷赶上去双臂抱住她。

“松手!别怪我把你俩膀子卸下来!”杜小凤挣扎着脱开他。

要知后来故事,还要听下一回继续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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