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神经病、洗手间、外星人
“心向阳联欢晚会”──“高个子の演艺中心”门口赫然挂着巨型的横幅。顺着横幅往下看，还有N多小型的海报──本来也算很大型了，但跟横幅一比就相形见绌了。海报杂七杂八地四处贴着，门上有，墙上也有。其中一幅很是抢眼：一个戴眼镜的女人手执教鞭，身着黑色的制服，两眼发光；女人上方印有“诗人才女”四个大字，清彻醒目。小玉凑上前去仔细一瞧：哇塞，这不是那位“高个子协会”的“大才女”吗？让她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风啊，带着我去远航！”
……
“你看你看，这不是那个神经病吗？”小玉一把拉过身旁的尚海，“还做了海报宣传自己，真是恶心！”
尚海也认出了“诗人才女”，“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来。周围还有几位随行的同事，一起嘻嘻哈哈步入了会场。
“祝大家度过愉快的夜晚！”
……
今晚是“四大美女”和“高个子”正式登台的日子，尚海一行早早来到了会场。预告的演出时间是下周末，实际提早了一个多礼拜。不过就算多一个礼拜出来，顶多也是来回排练相同的内容罢了，毫无新意，所以还不如提早演完了拉倒，早死早超生！因而听到“早死”的消息，“四大美女”个个兴奋得要死。当然兴奋仅限于“美女”这边，“才女”那头可是忙坏了：印海报、贴横幅……这些原本打算推到最后才做的事情，如今都得提上来完成，加上还要排练和日常工作，真是忙得喘不过气来了。
“你们来啦！”见到以尚海为首的“四大美女”，“才女”匆匆招呼了一声，“本来还想密集特训的，现在只能仓促上阵了……好，我知道了，马上就来！”
工作人员在叫着“才女”，今晚的“舞台总监”，“才女”只好舍弃了“美女”，拿着剧本朝舞台上跑去。“等等，”跑到一半她又折返回来，走到小玉面前端详了一番，“我没记错的话，您就是那位──‘带着我去私奔’？”（八章）
小玉差点跌倒。
“哈哈，被我说中了吧！”“才女”得意地扶了扶眼镜，摆出海报上的姿势。自然剧本就充当了教鞭。
“一会儿正式演出的时候，要是你的状况不好，那就干脆对口型吧！”“才女”教导小玉，“会吧，对口型？”
“对口型？”小玉傻眼。
“唉，一看你就没什么舞台经验！”“才女”不耐烦地甩了甩“教鞭”，“一会儿找个老师教你，OK？”
工作人员又在叫了，“才女”转身离去。观众席上没几个人，舞台上则忙得不亦乐乎。
“喂，喂，你听到没有？”小玉老半天才缓过神来，拉着尚海的袖子问道，“她刚才说叫我‘对口型’，那个神经病叫我对口型耶！还说要找个老师教我！”
尚海无奈地摇了摇头，示意大家随便找位子坐。
“宝贝啊，咱们好歹也是个‘演出人员’，怎么说也该有个休息室，有人化化妆啊捶捶背的，”小玉抱怨起来，“坐在这里算什么待遇？真是缺少人性！”
尚海不急不躁，右腿搁到左腿上：“观众席不挺舒服的？现在给你个休息室，你还得受‘才女’的熏陶，一会儿让你练习‘头部发声’，一会儿教你‘对口型’，搞不好还让你卖苦力去，跟那些工作人员一起搬箱子、排电线……怎么样，你是坐这里还是去休息室？”
“听你这么一说，”小玉脸上淌下一颗汗珠，“还是老老实实呆这儿算了，算我怕了她了！”
“可不是嘛！”
开始陆续有人进场，“四大美女”移到靠边的位子。尚海忽然想起该去补个妆什么的，天气热得妆都化了，于是凑到小玉耳边问道：“嗨，妹子，去不去洗手间啊，我说？”
“喔，你！”小玉吓了一跳，“洗手间就洗手间嘛，干嘛神神秘秘的？”
“切！”
再度穿过那条露天走廊，两人又一次来到上次来过的女洗手间的门口。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地方，那间女洗手间，除了顶灯闪烁个不停──上次来时已经是这样了。“这灯管是不是坏了？”小玉抬头仰望，“阴森森的，好像拍恐怖片的感觉！”
“小玉。”尚海从镜子里看着小玉，面无表情。
“你别吓我哦，亲爱的！”小玉睁大了眼睛，“干嘛死气沉沉的样子！”
尚海今天刚好是直发，又是穿着白色的外套。当然她没故意要吓唬小玉，只是在想心事而已。洗手间里没开冷气，加之通风条件欠缺，空气闷热得简直难以忍受。小玉只想快点离开，也没心情管什么妆容了。再说灯管又一闪一闪的，让她不由得烦躁起来。“这么大个上市公司，也不知道造个好点的厕所！”边嘟哝边推开厕格的木门，“真是抠门得不像话！”
尚海依然对着镜子。
“啊！”小玉突然大叫一声，花容失色，“你──你怎么也不锁门？”
厕格里面站着个女人，也是长发披肩、面无表情。尚海从镜子里瞟了一眼，随后惊讶地转过身来。女人衣服穿得整整齐齐，脸色却是苍白无力，想来应该已经站了有相当一段时间了。“你在里面干嘛？”确定女人不是鬼后，小玉的胆子渐渐大了。女人分明不是来上厕所的，倒像一个心怀鬼胎的间谍。
“你是──”尚海上前指着女人，脸上露出诧异之色。
“怎么，你们两个认识不成？”小玉好奇地看了尚海一眼。
“她是我的──邻居。”尚海认出了女人原来是阿美，隔壁村也大叔的女儿。她到底是不是阿美？转而又觉得不那么肯定来着：一来和她不常碰面，就算是村也大叔也没见过几面；二来现在在不该碰面的地方碰见了不该碰见的人，多少有点难以置信；三来这个不该碰见的人很诡异，她平常不是个“太妹”吗？怎么今天一言不发、像个死人一样地站在眼前？
当然以上“三来”是尚海的OS，“像个死人一样”的描述因此也没什么不当。何况对方真的像一个死人：面无表情，一声不吭。尚海甚至想过自己有可能认错人了，所以说话的时候不免有点吞吞吐吐。
“你好！”确实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什么也不说又觉得尴尬。
女人盯着尚海看了几秒，似乎露了点笑意出来，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又好像什么也没做。“你是──阿美哦？”尚海小心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来这里干嘛？”
女人缓慢地向前迈了一步，动作僵硬──如果看过《外星人入侵》，你会知道那样的动作。小玉看着女人僵硬的步伐，感到哭笑不得要精神崩溃了。女人接着又迈了一步，大步跨到两人面前。“来这里，当然是，上厕所喽，”连说话也像个外星人，“倒是你们，叽叽歪歪，吵死人了！不务正业的家伙！”
“不务正业？”小玉差点要卯起劲来了，尚海一把将其阻止。“你的孩子好吗？”尚海突然发问。小玉不解地看了尚海一眼。
顶灯加快了闪烁的节奏，刺得眼睛一阵难受。女人兀自走向门口，没有理会尚海的问题。“嘣”的一下，灯管终于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同时“砰”的一声，女人摔门而去。洗手间里一下子万籁俱寂。
“电灯，爆了，好像。”许久小玉开口说道。
“她，走了，似乎。”尚海附和道。两人傻呵呵地面面相觑。
“你刚才说，她是你的，邻居？”小玉受到“外星人”的感染，也变得抑扬顿挫起来。
“别犯傻了！”尚海拍了拍小玉的脑袋，“好的不学，尽学坏样！你看你呀，脸上都冒油了！”
小玉吐了吐舌头。
“话说回来，你发现没，刚才那女的有点奇怪？”尚海问道。
“她到底是不是你的邻居啊？”小玉反问。
“要在平时还能确准，今天的模样就……我刚才不是还问她，你的孩子好吗？我就是想试探一下，看她是不是我的邻居。我那邻居孩子都老大了，提到‘孩子’不可能没反应的，所以我吃不准啊……”
小玉抽出吸油面纸，递给尚海一张。
“就好像中邪了似的。”尚海的视线聚焦在门上。
“我看你啊，也好像中邪了似的！”小玉对着镜子吸起油来，“上次也是在这个地方，你说有个很像你爸的男人，现在又说有个吃不准是不是你的邻居的女人，每次来这里你都会胡说八道，我看是这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你呀，别瞎闹了！”尚海摁了摁顶灯的开关。
“别摁啦，坏啦！”小玉摇了摇头。
回到“演艺大厅”，观众已经初见规模了。“才女”刚好站在舞台边，一眼瞧见了尚海和小玉。“你们两位，跟我来！”还是一如既往高傲的口气，“一会儿就要正式开场了，到后台全体集合！别在下面走来走去的，快上来！”
“我们还有两位同事──”尚海比划着。
“她们已经在后台stand by了。”“才女”不以为然。
上次见过面的“高个子男二”突然出现在舞台上，向尚海伸出了手。尚海小心地蹬上舞台，转身再把小玉也拉了上去。“你们先走，我们随后就到！”“才女”跟“男二”使了个眼色。
尚海看见邻居阿美的身影。
“这后台──弄得还挺气派的哦！”小玉发出一声由衷的感叹。后台像一座溜冰场，灯光打得绚丽多彩。尚海想起上次在1930见到的后台，大致也是这般光景。今晚不止一台节目，朗诵只是个开场白：唱歌、跳舞、走秀、魔术……后面还有一串好戏等着，清一色被“高个子”包揽了。正在最后排练的歌手加紧背着歌词，走秀的女生忙着准备戏服，还有不知要表演什么节目的“六人组”，穿着奇形怪状的服装，头扎红绳，弓着身子交头接耳……
“还好我们用不着穿成那样！”小玉庆幸地看着“六人组”。
“我们的戏服也好不到哪儿去！”尚海鼓了鼓腮帮，“听说一会儿‘白骨精’也会来，表现不好可就惨了。”
“你怕啊？嗨，我还没怕呢你怕什么？”小玉“豪爽”地拍了拍尚海的肩膀。
我还不是为了你担心？尚海心想。你要来个什么忘词，倒霉的可是我啊……
“六人组”从两人面前走过，一副匆匆忙忙要上台的架势。小玉打量了他们一眼，略带失望地叹了口气道：“演出完了你去哪儿？要不要去打会儿柏青哥？”
“演出完了你就闪人？后面的节目不看啦？”尚海问她。
“又没帅哥，看什么看！唉，反正咱们又不是‘高个子’的，只是过来客串而已，没事的！少几个人谁能发现得了，再说谢幕也不定轮得到咱们！”小玉胸有成竹。
“说的也是。”尚海撅了撅嘴。
另外两位美女适时赶来，把她们领去了休息室。晚会半小时后拉开了序幕，《心向阳》是第一个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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