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我住在这房子里等你归来
她转身看到他已换上短裤，赤膊，像以前一样，很家常的样子。
她的鼻子很痒，捂住嘴巴，便开始接连打喷嚏，开始流清鼻涕，只是一瞬间，她仿佛患上了感冒，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
她赶紧离开那里，跑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他递纸巾给她。
“怎么了，感冒了吗，是不是刚才在车上我空调打得太低了？”
她一边用力擦鼻涕，一边摆手，“不是，我对吊兰过敏。”
“不会吧？你以前不是最爱养些花花草草的吗？这还是我陪你在花鸟市场买回来的那盆呢。你看，我养得多好！”
“以前不过敏，生完宝宝以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对这些植物花粉的过敏。”
“哦，这样啊。”他的声音里显示不住的失望。“你饿了吧，我煮白粥给你吃，好不好？你以前最爱吃的。”说完，好像意识到什么，赶紧补充一句：“这个，没变吧？记得你以前最爱喝的，每个早上都叮嘱我买。我现在也学会了，熬得比粥铺里还香呢。”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我晚上吃得有些咸了，正想喝粥呢，还真是好久没喝了呢。秦川不爱喝——”看见他猛地起身，她已经到嗓子眼的话儿又咽了回去。
心绪一直很乱，其实她潜意识里已经嗅到信号，凭着女人的第六感，在自家门口看到他的一霎那，她的第一个念头便是他来要带她走。自己的内心里一直也在渴望吧，才这样跟着他演戏一般跑到这里来。随手拿起遥控器看电视，六七十个频道，换了个遍，也没有找到自己看到的，想起当年她坐在地板上，他坐在沙发上一起看电视的情景，抬眼间依稀看得到两个年轻的背影，他讲她听，她偶尔抬头，他便脸红，不是多么有趣的节目，没有多么吸引人的噱头，两个人却一直兴趣盎然，充满了期待，像小时候等着每天晚上六点半准时开演的《灌篮高手》。
他抱着本本走过来，坐在沙发的一隅，向她解释：“粥熬上了，我看看股票。”
她未答话，目光落在电视柜上的一只卡子上，很普通的样式，卡子头部镶了碎钻，做成一朵向日葵的模样，向日葵仍然发出璀璨的光泽，在电视机荧光的闪烁下特别显眼。
她走过去，拿在手里端量，自己也曾经有一只一模一样的，那时短发，刘海长了会挡住眼睛，她就喜欢在刘海上别一枚卡子，方便又别致。这只卡子虽然普通，但是她极爱，后来不知怎么找不到了，还惋惜了一阵。
“你女朋友的？”她问，背后电视彩色的光线不断变化，她便像魔幻世界里的精灵公主，长发飘逸，清纯无比。
“你的。”
“我的？我的不是早就丢了吗，还问过你呢，你说没见过。”
“那天，你洗完澡，忘在洗手台上了，我就拿了。”
“哦，我说呢，怎么好好地就不翼而飞了。”
只是简单的几句话，那些相处的岁月，那些轻易显露却又可以隐藏的心思，便排山倒海般涌到两个人的面前。
半晌，他方说：“人生真是无常。好像昨天咱俩还坐在一起看电视，今天又坐在这里，什么都没变，还是往常的日子。你没有离开过，我也没有。我当时手头上有了钱，第一个念头就是将这所房子买下来，我用了高于当时房价几倍的价钱买来，朋友们都说不值这个价说我，现在比当年买时翻了几倍，他们又说我有眼光有魄力。其实，我哪里有什么眼光和魄力。我只知道，总有一天，你我都会回到这里，我一直相信会有这样一天。”
他认真的审视她好久，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你怎么一点都没变呢？”
“怎么没变，那时17岁，现在都快25了。虽然，我一直都在心里说，不能变老，老了，怕你认不出。”
“七年了呵，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停顿下来，若有所思，“还记得我们怎样认识的吗？”
“记得啊。我同学说给我介绍个男朋友，就把你带来了。这辈子唯一的一次相亲性质的见面，我也不知道那天怎么了，头脑一时发热，就答应了。后来想想大约是忽悠顿饭吃呢。他跟你怎么说的？”
“他说给我介绍个女朋友，特纯的一女孩，我就见到了你。”
“他跟你也是这样说的？我一直以为你并不知情，他不过跟我开了一个玩笑而已。我一直以为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以为苏木只是跟我开了玩笑。因为他和我并不熟，怎么突然想起介绍男朋友给我？”
“我后来想，那时我和他关系挺僵的，又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大约想和我缓和关系吧。这是他对我做的挺让我感激的一件事。现在想想，也没当初那样介意了，甚至还挺想他的。”
“怎么了？你们之间还有芥蒂吗？我觉得我们相处一直挺融洽的啊，现在想想，觉得苏木、顾芮都那样亲切，像亲人一样。我后来一直跟他们没有联系，可是我想，如果见面，我们还会像往常一般谈笑的。”
“所以，我一直说你傻，傻妞儿一个。也就因为你，我和他那段时间关系还算可以。你不知道，他经常带各色女生来过夜，我那时无处可去，于是就成了干扰他的人。你走以后，顾芮和苏木也分手了，更是无所顾忌，我更成了碍眼的人。于是，他在他的表姐面前讲我坏话，让他表姐辞退我。后来，表姐找我谈话，我才知道真相，我想这样干下去也没意思，便主动请辞，他表姐还再三挽留，听说最后也把他开了。后来，我找她买这栋房子，不算钱上的计较，还是很给面子的。”
沙发是靠着墙的拐角放置的一加二加三的款式，她坐在墙角的一隅，他坐在靠着门的一边，两个人对着脸讲话，中间隔了两节沙发的距离。
安静的空间里，他的手机铃声响起，他说声对不起，便当着她的面讲电话。她依稀听得懂，大约是工程上的事情。
他跟她讲话，都是用普通话，跟其他人则用济南方言。说着普通话的阿坤是温和的，讲方言的阿坤则是决断犀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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