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小说可能会让一些人眼睑潮湿。如果真的这样,我将感谢你们,跟我一样,终于隐隐约约听到了一座山在说些什么了。
她还在望着,望见了人们所渴望的东西,望见了大地的最壮丽色彩,饱满喧嚷的声音,成熟的季节。然而,这似乎是一句咒语,一个谶言,命运似乎在一个人诞生之初就已经决定了,这不是太残酷了一点吗?好在,我们听见歌德这么说过:“真正的幸福不会打动我们,完善我们,我们只获得给我们带来痛苦的东西。”那么,苦难只成全了作家的作品,而苦煞了生活的人们?
但是相对于广大贫困山区的现状来说,这篇小说根本算不上残酷,至少主人公金贵还有5000元的进项,而在鄂西北山区,许多农民甚至拿不出两元钱的活钱来缴税,不认识百元钞票的不在少数。以为远离我们视线的存在就不算存在,远离城市生活的生活就不算生活,是极其糊涂的。我宁愿离开那些优雅时尚的写作,与另一些伏居在深山中的劳作者以殷殷的问候和寒暄。其实说到底,它还不光是良知的驱使,更多的是个人生命的需要——如果没有大地的支撑,你将失去叙述的力量,失去柔软的心,失去思想的根基、叛逆传统的勇气、分辨是非的能力,甚至失去写作的冲动。
若我还是过去的我,我死也不会相信这种小说中的东西,以为是绝对的胡诌,是学西方的荒诞,是居心叵测。作为专业作家,我已经习惯了养尊处优说假话喝小酒的日子,但当我挂职到那些偏远的地方去之后,我才相信了一切全是真的。谈不上良知、道义、责任感,我只想写真的,把小说写好,不违背现实,这才是我心目中的现实主义,加入了强烈个人经验的、正本清源的现实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