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岁一定是马到成功手到擒来!”那人似乎倒是读书之人,话时不时的说的文绉绉的。
水溶早便呆住,心中不知转过多少回才理会得如今形势。虽是怒火中烧,却不能擅自行动。别说理智让他不能此时拼个鱼死网破坏了国家大事,就是此时身体火烧火燎般虚弱的已是险些不能自持。脑中生了浆糊般转不过来究竟有几个“九省统制”。
“就你是个马屁精!”忠顺王此言倒是十分切合,却不恼不怒的笑道:“那王大人此次远道而来,给本王备好了东西了?”
“如今也没有,不过……”水溶无力的靠在支撑帐篷的木棍上,耳朵虽是贴在跕布上,此时他们的耳语却如何也进不去耳朵。拼的最后一点儿力气的坚持不能歪倒,不能给人发现,想着该如何脱逃出去。
却不料,帐中两人耳语一阵后,忠顺王似乎大为不乐意道:“林黛玉?一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小丫头片子能有什么稀奇的,管什么带玉不带玉的,还不快备下个有滋味的处子等着,迟了一时三刻也有你好看的!”
“千岁真是精力旺盛,英雄不减当年啊!”谄媚小人倒是哪里不忘记拍拍马屁。
水溶心中暗骂,无耻小人!却打定主意了千方百计也要查出那个王大人是谁,吃了狼心豹子胆了,居然打起黛儿妹妹的注意。
话说这北静王水溶自小失去父王,从没有疑心有它故,一时之间忽然发现父王的死居然是个阴谋,并且是忠顺王伙同帐中的王大人所为,这个恼怒自是不凡。幸而他素来稳重,尚且还知道君子报仇十年未晚的理儿。却不料又绕上了林黛玉,此番惊骇更不比往常,想来和王叔若想平安回到都中,还真是没那么容易。
“报……“长长的嘹亮之音,有兵丁来报:”禀千岁,柳总兵求见!”
水溶不禁暗骂,真是画虎不成反类犬,这般中军帐中的礼仪还真是不伦不类。也懒怠想它,却不知柳如知怎么又来了?莫非他也……
心中微微不安的抬眼看看四周,原来不觉已是午时。不禁长舒了一口气,想必是柳如知见他还不回去,才寻了借口找来罢。
这会子,只听帐里柳如知与忠顺王商谈些军情,着三不着两的扯些什么。水溶领会的意思,乃镇定心神,起身欲绕到方才外营兵士驻留之地。不料,未走几步正逢上方才给自己打晕的那个巡逻兵。
水溶诧异不解:不是将他打晕藏到了一个仓库里了么?
只见那人嬉皮笑脸的过来,道:“大哥,小弟怎么觉得你这么面生呢?”
水溶不禁怔住,瞧他这神情不似发现敌情那般紧张。料必有因,也不答话只铁青着脸看着那人。
果然,那巡逻兵说道:“小弟昨儿才调过来,初来乍到的,没认全大哥们,您海涵,海涵……”
听罢,水溶便不似方才故作恼怒,脸色微微好看。那巡逻兵见状,便悄悄塞一块干粮给她,犹自说着:“奶奶的,方才一没留神,居然睡到了仓库去了……”
“是吗?”水溶一幅高兴的样子收下那小块干粮,笑道:“兄弟我可没看见,还不老实的干你的勾当去?”
说着,水溶便是抽身去了,三拐两拐就混回了柳如知带来的人当中。那些个兵士自然认得水溶,悄悄的把他掩在中央。稍停,又吵吵嚷嚷的故作生事,惹出了柳如知出来,带着一队人告辞不提。
这里,忠顺王骂道:“作死的,想来本王这里探听消息,也不摸摸自己有几个脑袋?”
水溶心中千愁万绪的剪不断理还乱,一路无话。柳如知也便不多问,心知北静王必是有什么发现。
回了柳总兵的大帐,水溶也只把忠顺王欲半路谋害他叔侄两个的话讲了。三人分析揣摩着也是,若是在军中做手脚,势必立刻就欲朝廷公然对决,可是半道之上下了埋伏,军中官兵证明着他两个已然平安离去,自然能推的干净。
“王叔,眼下也只有两个法子。”水溶皱眉道。
水天鸿和柳如知两个齐齐的看着他,水溶不禁讪讪的笑了。想来王叔虽是贪玩好游,年轻时也是带兵打仗的名将,柳如知出身将军之家,自小熟读兵书的。他两个于眼下形势只怕也早有预料的,竟而如此的静听他的话,岂不是要他班门弄斧么?
水溶却顾左右而言他,问道:“柳兄方才在那人的大帐里,可见到了王大人?”
“王大人?”柳如知皱眉道:“不曾见到王大人,况且我军中素来以军职相称,哪里来的王大人?”
水溶便掩饰过此节不提,几人计较一番,订好了计策,还不待实行。却听柳如知的亲信来报说,蒙古国的将军要去朝拜圣上呢,半日后就将路过我军大帐。
喜的水溶几个摩拳擦掌,此番便省去多少功夫。也不用调虎离山计,也不必去声东击西了。只可惜的此时此刻斗智斗勇方能显出男儿本色,却又不得不选用最保险的法子回朝。
红楼尘梦虽是旨在谈论神瑛侍者与绛珠仙草等下凡历练后红尘之中的人情世故,到底这如何打打杀杀的场景勾心斗角的军情,还是少提为好。如今,只说圣上听闻讯息,便下旨南北二位王爷接应了那蒙古国的将军一同回都中。
又是一路无话,水溶心中忖度:想来蒙古鹰王本是天朝助他夺回的王位,现如今暗中给忠顺王提供三十万的军马,还有脸如此明堂正道的再去拜见甜颜,也真是恬不知耻。
却说黛玉和妙玉自南安王府回至贾府,喜的史老太君忙不迭的接应了。王夫人边上不咸不淡的问了,“大姑娘这几日玩的可好?”
“回二舅母,南安王妃笃信双玉生辉,所以黛玉不过是陪着妙玉仙姑每日诵经礼佛而已,并不曾玩儿!”黛玉窝在老太太怀里,玩弄着她外祖母的衣袖。
王夫人便淡淡的不好再说,心中流转千遍的是:双玉生辉,莫非这狐媚子果然惦记着宝玉?
再听黛玉又说道:“二舅母,黛玉去了几天,不知宝哥哥的身体怎样了?”
“谢大姑娘惦记,吉人自有天相,宝玉有通灵宝玉庇护,如今倒比从前更生龙活虎呢!”王夫人脸朝天翘,才说罢,却迎上老太太冷冷的目光,便闭嘴不再说话。
黛玉浅浅一笑,道:“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老太太搂着她便是大笑,这丫头,才跟着妙玉念了几天的佛,竟是时时刻刻都不忘的了。看在王夫人眼里分外嫉妒,又不敢多言多语。
还是薛姨妈道:“几日不见林姑娘,莫非是南安王府的水土养人,咱们着丫头又水灵了不少了呢!”
“可不是么!”宝钗妩媚笑道:“颦儿这语笑嫣然的模样,凭谁看了能不喜欢呢!”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呢!”黛玉瞅着宝钗笑道:“宝姐姐和众位姐姐妹妹在家可好?”
迎春探春两个本是默默无声,见黛玉问起,也便是笑着说好。黛玉溜一眼瞧去,不见惜春,便道:“怎么不见四妹妹?”
“正是说呢,若不是方才王府来报你两个要回来,此刻我们早去了四丫头那儿了。”老太太笑道:“玉丫头,累不累,要是也有精神,也好随我们去凑个热闹!”
“老太太几天不见大姑娘,也怪想念的,大姑娘哪有不陪着老太太走一遭儿的理儿?”王夫人禁不住又是笑道,“我看大姑娘身体怯弱的风一吹就要倒似的,倒不如多走走锻炼锻炼,不定就好了呢。”
“二舅母说的是。”黛玉将老太太交给鸳鸯扶着,潇湘馆里王嬷嬷听说黛玉回来了,早令春纤送来了一件烘的暖暖的披风送了来,将身上那件南安王妃哄着黛玉穿上的那件换了下来。
众人见了黛玉要换下披风,无不是称赞王妃送的披风真是好看,那纯白色的鹤羽,天衣无缝的针线,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独独宝钗冷冷的看一眼,心内彷徨一阵。
黛玉笑笑不语,这里众人便走着,熙凤竟出其不意的悄悄落在黛玉身后,说道:“你来前,老太太正惦记着四妹妹的画呢,问着赶年儿可有了。”
黛玉温柔的笑笑,心道何时凤辣子这般知心知意的很了,原不过也就是待自己好而已。罢了,也不好揣度别人,说不得还要谢谢她这番好心呢。
却说一群人无不是围了大斗篷,拥着老太太的小竹轿青绸油伞,奔了暖香坞而去。
暖香坞外洒扫的彩屏一见呼啦啦的来了这一大群人,赶紧着就是进去通报了姑娘。唬的入画慌忙扶着惜春接应出来。
“四丫头,我们来瞧瞧你的画儿,赶年可有了?”鸳鸯等扶着老太太下轿,还不待站稳,老太太一是迫不及待的笑着问道。
“那里能年下就有了,只怕得明年端阳了。”惜春随着老太太等,穿入一条夹道,撇过度月门过了穿云匾,从游廊过去,便进了惜春的卧房。早有人打起猩红毡帘,但觉温香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