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别忘了,有三成是我的。”
“是,是,我知道。”用金子造坟墓那。
“白。”楠木嬉笑着推我一下:“如果你想改命,给我个弱水就足够了。”
“不用。”我饮尽杯中红酒,准备去接我家可爱的墨墨。
楠木耸耸肩,不要算了。
我抱着墨墨站在一身整洁白衣的端木泓面前,当是什么都没发生:“墨墨,叫泓哥哥。”
墨墨乖巧地咧嘴笑:“泓哥哥好。”也猜到端木泓会再出现,定是他娘亲插手其中,既然他娘亲都给他台阶下地不提,他也卖乖地合作。
“墨墨好。”端木泓很开心,他就知道她在那里,会出手买下自己,开心地看白墨染都是可爱的。
事情过了就过了,我不想拿出来说教,也不觉得墨墨和泓儿有错,只是看也知道端木泓更胜一筹。我低额蹭蹭墨墨的小脑门,安慰一下我可爱的儿子,三岁而已,何必急着长大。
“娘亲”墨墨小嘴一撅,搂住我的脖颈,‘啵’地在我脸颊上亲了一口:“娘亲下午去哪里了,墨墨好想娘亲。”
我看眼当什么都不知道地端木泓,笑弯眼角:“墨墨,你泓哥哥会在白宫住一段时间,要和泓哥哥好好相处。”
“好的。”
“姐姐,我想抱抱墨墨。”端木泓伸出双手,其实是不想白墨染占着那个曾经属于自己的位置。
“墨墨?”自己选择要或者不要。
白墨染微笑着接受端木泓的‘好意’,也向端木泓表示他的‘友善’。
“哥哥。”端木泓笑得灿烂,背着他娘亲,无良地拽端木泓的头发。
端木泓只是笑,暗里掐白墨染地小屁股,看谁先玩死谁。
我笑看着互看不顺眼的两人,真得不太懂他们到底掐什么,岁数差那么多,也能玩那么开心,是墨墨早熟,还是泓儿越过越小!
白墨染和端木泓大眼瞪小眼,了解对方一点地都知道他们互相不喜欢,端木泓就是看不过白墨染比他们都好地可以呆在她身边,白墨染更不乐意有人突然出现打扰他和他娘亲的美好时光,那么大个忘川弱水,为什么非要跟他们一起住在白宫啊,郁闷他。
暮光奈落,风云止息,沙漏翻转过一圈,一天时光流过,细沙依旧,计算的却是不同的分分秒秒。飞天一如既往地早起,继续着晨起练剑的习惯。
白宫多水,晨时总有一层稀薄白色水雾,遣倦安然地将阳光幻化成七彩。
飞天提着剑走出白宫大门,和起的更早的婆婆打个招呼,向不远处的竹林走去,不变的时间,不变的路线,宫卫已经交班,没有任何事务,飞天清闲地朝竹林晃,她这几年就没忙过,安逸到多长了几斤肉。
“飞天。”淡淡地一声飘入飞天耳中,飞天敛眉,恍惚了一下当自己幻听。
“飞天”再一声,比先前清楚了些。
飞天驻足,这回她听清了,但是这个声音——飞天缓慢地望向发声地,祈祷自己没有大白天见鬼。
薄雾微散,端木渊和鹤羽都冷着一张脸站在竹林边,一动不动地真容易当他们是冰雕。
“啊”飞天纯属想叫,结果还没叫完,就被人捂住嘴了。
“飞天,是我,鹤羽。”
飞天翻个白眼,她没瞎,更没学落尘寰玩失忆,她当然知道他是谁,他们是谁。她不过就是想叫叫,闲着无聊罢了。
端木渊负在身后的手紧紧交握,指骨纠结,紧张地要死。
飞天斜睨着鹤羽,用眼神说话‘放手’。
“我放手了哦,你别叫哦。”鹤羽郑重其事,很自觉地当自己是坏人。
飞天嘴角抽抽,第一个反应是鹤羽话变多了,没以前酷了,话说以前一天听不到他说几句话,听到的也多是‘是’,‘遵命’之类的,难道皇宫生活有益于提高口才?!
鹤羽缓慢地移开自己的手,眼睛乱飘地不看飞天的脸,貌似他刚刚抱了她,刚见面,是不是不太好。
“来得真早。”飞天瞟着俩男人,压根不顾忌人家一个大景至高的帝王,一个是手握禁军的第一侍卫。
“她在哪?”端木渊深吸一口气,白宫近在眼前,他问得很白痴,不过人家一向没情绪,装得比谁都冷静。
“那么早,主子还没醒啦。”飞天不伺候地继续去做她的每日一课,自言自语道:“主子每天早上都会去后园。”
端木渊微愣,抬步向白宫走去,鹤羽自觉地没有跟上,转身去追飞天。
端木渊跨入白宫宫门,一步一步地踏过石桥,绕过宫殿,走向后院。这里的建制与长安的幕园类似,只是更加精致,更加细巧,花卉不分季节不分花期的盛开着,高大的水杉扎根池塘中,笔直入云,廊上花藤缠绕,池中银鲤潜游,泰然地美,很容易地就让人心静。
一树桃花繁盛,婆婆娑娑,粉白色的花朵翩然遗落,满地零碎的香魂。花树下,一方石台,嶙峋古怪,只是台面平坦光洁,刻着棋盘,黑白子交错,棋行一半,戛然而止。
熟悉的场景,端木渊眉心微皱,缓缓走近,在左边的位置坐下,左手自然地探出,触及藤制的棋笼,执起一枚白子,思量着轻轻落下。
轻浅的脚步声,伴着衣裙曳过地面的沙沙声,端木渊没有抬头,他知道是她。
迎着晨光,我眯眸看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却也不觉得突兀,突然就觉得,他坐在那里,敛眉执棋的样子似乎很久前就见过。我走近,在我习惯地右边的位置坐下,放下手中盛着一壶清茶的托盘,转手点燃一茬莫邪香,放入石台边的香炉。
右手扶住左手衣袖,我拈起一枚黑子,按入棋盘,与他对弈。
一场拼杀,我们似乎都不急于求成,细水长流地扩张自己的版图,也都清楚,一旦触及,便是残酷的你死我活。
流光滑过黑子白子,他低着头很认真,执着白子的手依然干净,拇指上依旧套着黑色的玄武玉扳指。我轻勾唇角,呼吸悠长地享受这份宁谧。
清脆的一声,白子落入,一丝笑意在他嘴角一闪而逝,错误的落子,后果是全军覆没,分明是故意。我当没看见地避让,却也不自觉地笑弯眼角。
端木渊亦笑,安心地笑。
他似乎瘦了,脸色有些憔悴,眼眸少了初见时的凛冽,衣袍上沾了些许灰尘,发髻也有些松散,怎么看都像是连夜赶路而来的。
我记得,他今年,三十二岁了。
“不用上朝?”
“不用。”端木渊抬手落子,答得理所当然。
“怎么那么突然?”
端木渊抬起眼眸,对上那双琥珀色眼瞳,想好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忘记。指骨曲起,蜷入掌心。她比四年前更好看,比他想的还有好看,眼眸含笑,唇角温柔,每一寸弧度他都记得,可再见,却比四年前更吸引他的目光,她歪头看他,眼神带丝疑问,纯美得像是初入世的少女。他猛然想起,她今年不过也才二十二岁。
“我变漂亮了?”这样的端木很好逗。
“嗯。”端木渊有点窘迫地别开视线,是变漂亮了,漂亮地想要藏起来。
“连夜赶来的?”我放下棋子,托腮凝着端木渊的脸,突然很无良地想看他脸红的样子。
“嗯。”端木渊更窘迫地皱眉,一点也没忘记某人最擅长观察别人的脸部细节。
“很想我?”表情管理,我还不想笑场。
端木渊眉头皱得更紧,他想不想她,她难道不知道,他每天一封飞鸽传书难道都白写了,端木渊顿时感觉憋屈地想找个角落玩自闭。
“原来,不想我啊,也是,皇上公务繁忙,又有后宫三千佳丽相伴,如何有时间想我。”我无所谓地自说自话,却也不给他失落的叹息。
端木渊听着也感觉刺耳,别人怎么说他他都可以当做没听见,可他偏偏就不想听她说那些话,什么叫‘不想她’。什么叫‘后宫三千佳丽相伴’,端木渊心里抹不直地生闷气,四年思念得不到一个拥抱,满心爱意得不到一个回应地憋屈。
“听说兰妃怀孕了,几个月了?”
端木渊握紧拳头,从来没有像这一刻那么想千刀万剐了金曲洛。
“南诏的公主怎么样?听说是个很活泼的女孩子。”
什么南诏公主,他见都没见过!
端木渊唇线紧抿,很讨厌她无所谓地态度,似乎他在她心目中就是不忠的代名词,她不在乎他有多少女人,更不在乎他宠幸了谁谁谁,她就那么平淡地说着那些不真实地流言,没有一点埋怨他的意思。比起妻子对自己三妻四妾的理解而感到高兴,他现在反而更想哭。
“皇上?”不说话我都当你默认哦。
端木渊听得心酸,为什么称呼他为‘皇上’,为什么不像从前,唤他‘渊’。
“喂。”再不说话,我翻脸走人了。
端木渊慢慢转过脸,认真地看向对面的女子,轻道:“白,我想你。”他想她,刻入骨髓地想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