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昭君怨
西汉,元帝**,掖庭.
平日心如止水的宫女开始不安起来,三五成群的在那里议论纷纷,原因是元帝下旨,有宫女愿与匈奴单于和亲的,以公主礼出嫁。这样的宣告在**无异于渲然大波,让如古井般孤寂的**有了生机和变化。
昭君在自已的屋子内静坐,红色的帘子垂下来,风吹过,便细细的摇,沙沙的响。她是聪明美丽的女子,自然深知在重大的块择前面只能心静,不可惶然。她慢慢转动手中的纱扇,秋已来了,但是新的夹衣还没有发下来,身边侍候的丫头也不知到哪去了,她叫着她的名字找她,许久也不见踪影,也就算了。她站起来,自已点燃一炉香,细细的烟丝袅袅的上升,让人感觉平和,她叹了口气,走到妆台前。这就是**的生活,冷宫的生活,不,比冷宫还不如。打入冷宫的女子至少曾经被宠幸过,她王昭君那么美丽,却连皇上的面都不曾见到,真是太可怜了,她都有点悲伤自已起来。她放下扇子,用右手去抚mo脸庞,细细的长眉,大大的眼睛,在金色的铜镜里那么美,可以却好像这**院子里的花,再美再艳,也无人欣赏无人疼爱,最后默默地凋零老去。不!她不要那样的命运,她错了一次,她就不要错第二次。
有姐妹来探她,她起身迎接,两人坐在临窗的矮几上。
来的女子也是美丽妖娆,只是差之王蔷,多了一分淡然少了一分灵气。“和亲的事,妹妹想的怎么样了?“
是平时要好的姐妹,她不必防着她,她说:“我想出嫁。”
“可是匈奴气候恶劣,不比中原,你饮食水士会有诸多不适应。”
“呵——”她轻笑,像是叹气:“总比老死这里强。”她低低道:“至少我会有个丈夫,以后会有儿女,会有一大家子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寂寞,诚如深谷中的花寂寞的开谢.”她想起从前,在老家的山水间,自由嬉戏,天真浪漫。最大的愿望就是同村里其它的女子一样,找个爱自已的男人,和他有个家,温情地相守。只是命运却让她沦落如此。别人羡着她一个村姑来京城,有谁知道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在农村不谙世事,又清贫至此,以至毛延寿在画中如此作贱她,轻轻一笔就让她在深宫多年。这就是小人物的命运。她幽幽叹口气,院子的桂树下坐了几个宫女,在交头接耳,强烈的阳光下脂粉的汗渍在脸上弄出一条条的痕迹,显得相当的难看,但是她们浑然不觉,看来大家无论美丑,都在念着这件事。
“姐姐,想去吗?”反正同去的宫女有五个,她若当胭脂,定会厚待她,昭君是这样的自信。
“呵呵,我不去呢。我在这里种种花,串串门,晒晒太阳,三餐不愁,我觉得很满足。”看来,各自的想法和渴望真的不一样。
她轻笑,回头道:“姐姐真是有福之人。”无欲则刚,没有渴望大概就没有失意和痛苦吧。
“哪有你福气大啊,你那么漂亮,去了肯定就是胭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且后世肯定会颂扬你,说你有利于祖国和平,你出嫁是利国利民的事。”
“哈哈。”她大笑,有点一反常态:“这国家与我何干?他剥夺我最简单的幸福,元帝软弱无能,官吏贪污腐败。”
她有点愤世忌俗。“妹妹还是不要这么说,这话不能随便说的。”在劝阻下,也便沉默下去。只是心里想,许多年后,又有谁知道,她王蔷出使匈奴,只不过是想要个丈夫,渴望温情和家,哪有这么多冠冕堂皇救国救民的理由。
第二节安公子
他是一只狼,终年生活在荒漠戈壁.无奈爱上一只羊,爱着她的纯洁和温柔,为了接近她,他杀死一只羊,披上她的羊皮,在月夜里接近她,欲与她相拥,可是狼的血性与羊天生对危险的敏感总是令他心愿成空。她总是远远地躲着他,有一次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个了,斜阳远远地照过来,落下他长长的影子,他说,我爱你,。在风中等待着她的回应。她在风中瑟缩着说,我也爱你。但是同时我也怕你。所以我选择远离你,因为跟你在一起我会因为恐惧终夜活在恶梦里。说完然后转身想离开他,回到羊群里去,可是这么多年的痴心怎么容得了这样的收梢!他是狼啊,草原的霸主,有什么是他想要又得不到的呢。一瞬间,立意已决,他冲上去,在她的惊恐声中,咬破她的喉咙,令她无痛苦快速地死去。然后,他说,宝贝,等着我,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冲下悬崖。
在阴司,他和她并排跪在阎罗殿,上面说,来世你们愿做什么,他说愿同为狼或同为羊或同为人。上面冷笑道,前世你把她咬死,下世岂能成你之美?为了惩戒你,下世让她为狼,你做羊。一场消黯。
再见面的时候,他是领头羊,是羊群的主宰,狼的血性和豪情依然在他身上流淌,所以他依然特立独行,勇敢霸气,有一次他成功带着羊群躲开一群豺狗的追杀,众羊推举他成为王,他也知道,本质上他还是狼。在每天每夜里他时时刻刻的担心她,她是否也如他一样,却保存着羊的性格,这样的温柔和良善,这样的性格在狼群是绝对会吃亏的。
为羊的一生里只见了她两次面,一次在春天的草原,看到她在狼群中被群狼欺负,她是那样的美丽,那么温柔多情的眼睛让所有母狼忌妒,她们不停地攻击她,驱赶她,她在群中显得相当的可怜,他望着她,只觉心痛,可是却也近不得身,他虽然有着狼的血性和智慧可是他却是羊的身子,这样的体格禁不起狼牙的轻轻一咬。
再见面的时候是这一年的冬天,在他的带领下,群狼吃不到羊,他们饿得发了狂,最后捡狼群里最弱小的吃。她就是首要的牺牲者,他在风雪里看着她被他们杀死吞食,心里只觉刀割一般的疼痛,他自已也当场自尽而亡。
又都重新来到阴司,他拉着她的手,他们是这样的苦,上面叹惜着说,你即如此违逆天意,就成全你吧,下世你们都为人。
再一世。他是将门之后,别人叫他安公子。在江南遇到她,一望眼睛就知是她。她叫柔柔,是名门之女。一切进行得很顺利,见面提亲结婚。感觉三百年来终于天遂人愿,他终天可以安然拥她入怀,细心呵护。
只是谁也没想到,日子久了,婚后的生活却让他如此地难受。
他是血性和有事业心的男子,想横刀立马,血战沙场,做番事业,而她却只想让他在家里守着她过着安稳平淡的生活。她温柔顺从,对他的话百依百顺,但是却愈觉只是娶了个应声虫,且慢慢地,她对他多畏惧,有心事不敢跟他讲,比如上次,他暴燥地一巴掌把她打倒在地,才看到有血从她双腿间流出来,才知她已怀孕三个月,且医生告诉他,因着失血过多,**受损且以后再也没有生育机会,他心疼后悔同时却又恼着她的性格,一怒之下,不顾她的劝阻去了边疆,一去就是许多年。
功成回来后,已是二十年。两人皆老矣。且她已得了重病,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等着他。
弥留的时候,她第一次主动拉着他的手,轻轻地说:“对不起,我也想如你意。只是我本如此,请你放过我。”说的话,仿佛是为了几百年来的恩怨,她说,请你放过我。
他哽咽着答应她,爱又哪有错,只是在一起却好像真的错了,执着地要在一起,自已没有得到幸福,也给不了她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