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落花女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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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第九十五章

那道人带领了两个小道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灶房之前的空地上,那个道人用手中的大宝剑点指了于灶房的地上趴伏不起的徐落,厉声喝叱道:“贼子,尔盗我食粮,伤我爱徒,目中无人,口出不逊,诋毁俺们道观中的神道,可有此事么?快快与我从实道来。如有半字不实,只怕俺手上的宝剑要坏了你的狗命去休。讲。”

这道人低声断喝了一个“讲”,两旁边侍立的两个小道童一时也来了精神,一个个怒目注视了灶房地上的徐落,低声断喝道:“讲,讲。”那声势只要用一口口水把地上的徐落裹了吞进肚中才好。

徐落于地上挣扎了几下,用手抚摸了于自己的脖子之上,大笑道:“贼道人,你可算来了,要你家爷爷等你等得好辛苦。罢罢罢,我也不同你聒噪什么,只此正是实情。俺今日于外面受了他人的羞辱,心境不佳,正要拿了你这些小小的畜牲们开开心,去去心头的火气。怎的,不服气么?来,搀扶了爷爷起来,要爷爷收拾收拾你吧。”

徐落“咕咚”喝下一口坛子中的酒水,斜睨了眼睛,朝向一旁的小道童眨了一下眼睛,将身子斜靠了于一旁的灶台边上,伸出了手臂,用手朝向小道童的方向指点了一下,微微眯起眼睛,说道:“羞什么?到爷爷跟前来伺候着。模样生的好,他人便摸不得你了么?”

那个小道童此时恨徐落恨得牙根痒痒。小道童用手点指了灶房中的徐落,侧过面颊,恨恨地同那个中年的道人说道:“师父,正是这个泼皮,非但不知改过,还无礼要动手打我。不是我一时逃走的及时,不知而今已受了这厮的几番凌辱。”

那个中年的道人稍稍地眯起了眼睛,将手中的宝剑一横,眼角露出了几分的寒光。“哼”,那中年道人打鼻子中轻轻地哼了一下,用眼角的余光斜瞟了一眼灶房中的徐落,低声说道:“好一个占人便宜不脸红的无赖汉,欺负俺道观中无人,跑到这里来撒野。为师自有处置这个泼皮的方略,你且同太素退在一旁,要为师为你报仇雪耻便是。”

小道童用手臂擦了一下面颊上的泪水,冲面前的中年道人点了一下头,说道:“师父务必小心则个。此人形容奇特,身法矫捷,说不准是江湖上的什么能人异士也未必,师父且莫大意让那个泼贼钻了你的空子。”小道人一双充满了忧惧的目光注视于那中年道人的身上。

那中年的道人为是见到小道童这般关心自己,一时心中十分的高兴,微微眯起了眼睛,稍稍地翘起了下颌上的胡须,用手掌抚摸于小道童的头上,和蔼可亲地说道:“太清,为师且问你。此番为师带你等出来,行走江湖这些年,可曾遇到过什么敌手么?这撒泼的野汉子想必也会上几下拳脚棍棒,但是若到了为师这里便要他一毫也用不出来。”

太清见到师父成竹在胸便也放下心来,呵呵笑了一下,闪开了身去,同一旁太素两个人一道躲开了去,站于一旁的一株大树旁边注目观瞧。这中年的道人此时方才回过头来,眯起了眼睛,于面颊上浮现出了一丝怪异的冷笑。那中年道人一晃手中明晃晃的大宝剑,点指了灶房地上的徐落说道:“贼子,来来来。听说你会什么武功,里面地方狭窄,你且出来,要贫道我同你大战三百回合。若是你真的有本领胜了我,按照江湖上的规矩,此道观便是你为你所有,贫道俯首贴耳唯你之命是听便是。”

徐落听那道人叫号,心中好笑,今日好了,到这个荒山野岭之上,竟也遇上了江湖中的同道中人。徐落一扶旁边的灶台,身子一个荡漾打下面晃了起来。徐落一手上提了酒坛,一手上拿了一只啃了一半的狗腿儿,身子摇摇晃晃跌跌撞撞地朝向门外走了出去。

外面的空地上,徐落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形,抬目光打量了一眼面前的这个道人,嘿嘿地笑了一下,用手中的酒坛点指了面前的这个道人,大声说道:“贼道人,报上名来,你家爷爷行走江湖,出手所打的皆是成了名的剑侠。至于无名的鼠辈,便是送上前来,俺也怕脏了自己的手脚哩。”

对面的那个中年道人用手捋了颌下的须髯,目视了对面摇摇晃晃醉眼歪斜的徐落,“呵呵呵”发出了一阵的冷笑,微微点了一下头,小声同徐落说道:“贫道行走江湖数十载,别的不曾留下,却于江湖之上留下了一个响当当的名头,为人送了一个小小绰号,称俺作,飞天蜈蚣,黄道修。俺善使一把七星宝剑,身子轻盈,剑法独到,江湖上的后生晚辈们见了哪个不晓得不敬仰。怎的?这位小哥哥不曾听闻过俺的大名么?”

那黄道修目视了对面的徐落,侃侃而谈,报出了自己真名实姓且和自己的绰号,眉宇之间颇有几分自得的神色,意气洋洋,衣袖一抖,身上的衣衫于微风之下猎猎飞舞,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徐落却好如没有听到一般,徐落微微眯起了眼睛,目视了旁边的地面,自言自语地嘟囔道:“黄妙,妙修。”一面说一面摇晃了一下脖子,于面颊上转露出了几分迷惑的神色。徐落小声嘟囔道:“江湖上大凡武功高于我的,我心中都记得。只是武功不济的江湖上实在是多如牛毛,只而今俺思破了头脑也不能记得。罢了,贼道人,我且问你几句话,你若答的出,我便饶你的性命,若是答不出,只怕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祭日了。”

黄道修此时非但不恼怒,反而喜形于色,呵呵笑了一下,收了手上的宝剑,上前同徐落报了一下拳,赔了笑脸说道:“这位好汉,恕我人老眼拙,不曾识得真人。既是好汉而今有话要问,贫道便回答好汉几个问题再动手也未为迟晚,只不知好汉有甚样的话要问呢?”这黄道修极是一个奸诈的人,眼睛一眯,便想到面前的这个醉汉怕是有什么来历背景,自己不如先听他讲些什么,借了他的口风探出一个虚实,再行动手方是,于是这黄妙修假意装作一个卑躬屈膝的模样,上前来探徐落的口风。

徐落只是浅浅笑了一下,用手上的狗腿儿点指了面前的黄道修,朗声发问道:“我且问你,这道观本乃是何人所有?为何你到了这道观之中道观的香火便格外的旺盛了起来?且我见你那两个徒弟,一个个都面目姣好,形容狡黠,莫非你等便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采花贼不成?假托了这所道观,以徒弟为饵骗诱各处的少女少妇到你的庙观中烧香看病,而你等便趁便奸宿了她。说,是也不是?”

黄道修不料徐落是一个行家里手,一句话出口便入木三分。那黄道修他正是一个专门采花道柳的奸邪之徒,便是他那两个徒弟也都是为之骗诱在身边,帮他一道哄骗那良家少妇的钓饵罢了。黄妙修为徐落几句话道出了自己根底,一时大惊失色,面色白的好像纸一般,手中所持的宝剑颤抖了一下几欲掉在地上。

黄道修用手点指了对面的徐落,颤声说道:“你血口喷人。俺乃是正经的道人,携带了两个徒弟云游四方,行侠仗义,治病救人,专一的济人危难。如何为你这泼厮一说,我成了那丧尽天良的猪狗了不成?阿呀呀,你这泼厮,无礼已太甚。而今你我别无言语可讲,只速战速决较出一个上下高低才是。“

这黄道修依仗自己手上持有一把龙纹七星宝剑,而徐落此时手上并无什么得心应手的家伙,便看轻了徐落几分。黄道修且是以为自己如今清醒着,而那徐落已然是醉如烂泥一般,自己如今出其不意骤下杀手,定然能让徐落当场败北。想至此处,这黄道修也不打上一声招呼,“哈”的一声呼啸,一摆手上的七星宝剑,寒光一道,长剑已是点向徐落的前心。

徐落一手上持了酒坛,一手上擎了鸡腿儿,身形一个摇晃,已是闪开了黄道修的一剑。这徐落虽是喝醉了酒,但是时时处处对那奸猾的贼道人也加了提防。只如今徐落也有心戏弄一下面前的这个老道,并不急于出手降服了他,而是摇晃了身形,好像站立不稳的样子,摇摇晃晃,颠颠倒倒,只是闪避并不还手。徐落时而用手上的酒坛遮挡上一下,时而用另只手上的狗腿儿拨开了凌厉的剑锋。一二十个照面下来,那老道只累得吁吁气喘,却连徐落的汗毛也不曾伤了一根。

这样两个人于外面的空地上缠斗了一二十个照面,那黄道修便眼看着便要挺不住了。一则,黄道修年纪本就大了,又兼是为酒色掏空的身子。二则,如今一口气猛攻了十几招,却兀自不能奈何那徐落丝毫。为此如何不气喘汗流呢?黄道修眼见自己的武艺根本不是徐落的对手,便狠了一下心。黄道修心想:罢了,我也莫要用真本领和他缠斗下去了,如今既是我凭借了真本领斗他不过,莫若用出我旁门左道的伎俩来胜他才是。一则出了心头的恶气,一则也要杀人灭口。

想至此处,黄道修的目光一闪,“哈”的剑锋一吐,一剑出手斜挑向徐落的肩胛而去。徐落一晃身形,用手上的狗腿接了这一宝剑。徐落眯起眼睛,微微地笑了一笑,心想,罢了,他的能为也就是这般了,莫要更戏弄他了,只如今擒住了他做个乐子才是。想至此处,徐落正然要欺身进步,用出自己的短打招数一下子擒下这个道人。

却不想于这千钧一发的关头,那道人的袖子一挥,只见白烟一道,徐落便觉得鼻子中怎么那么香,徐落叫了一声“糟了”,为时也已是晚了。徐落身子一歪,一头栽倒于尘埃之中不省人事。

那黄道修用出了迷魂药一下子便麻翻了徐落,十分之欢喜,黄道修呵呵一阵的狂笑,用手中的七星宝剑点指了躺于地上昏迷不醒的徐落,冷笑着说道:“贼子,叵耐你学得了一身奢遮的好拳脚,只可惜天堂有路尔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我本要惩戒你一下便算了的,奈何你小子一双好犀利的眼睛,看穿了俺们穿衣吃饭的法门。俺若是今日不杀了你,只怕日后少不了要引出无数的祸患。非是我心黑手辣,而是你小子欺人太甚,逼我至此的。”

那黄道修眼眉挑了一挑,手上的七星宝剑举在了空中,微微闭上了眼睛,口上说道:“娃娃,贫道送你一程吧。”高举了手上的宝剑便要将地上不省人事的徐落一劈两段。

正在此时,一旁的小道童太清上前一步,用手握住了黄道修的手臂。太清目视了黄道修,小声同黄道修说道:“师父,初来之时,非是此一人,此人的身边还跟了一个模样十分丑陋的腌脏汉。如今好生的蹊跷,不见了那个腌脏的汉子。如今你杀了这个泼贼是小,若是让他的同伙见到了跑下山去报了官,你我便要吃人命的官司呢。”

黄道修听了自己的徒弟的一番话语,一时锁紧了眉头,目视了面前的太清,低声发问道:“那个汉子可曾见他出了道观么?”

太清摇了一下头,目视了黄道修,说道:“不曾。依我想,此时必还在道观之中藏匿,无非是见到我等大打出手,那个汉子胆小如鼠躲在什么所在了。若是不将之一并擒获,此时便仓促杀了这个汉子便是要坏了大事的。”

黄道修眯起了眼睛,思忖了一会儿,以为太清所言并非没有道理,便同面前的太清说道:“太清,你且同你师兄太素,抬了这个汉子到一旁的柴房中去藏了。待为师我寻到了那个随同的小子再行处置。手脚麻利上一些。”

太清“哎”的答应了一声,同一旁看呆了的太素使了一个颜色。太素此时方才回过神来,两个人上去一人抬了徐落的脖子,一人抬了徐落的双腿,两个人抬了徐落朝向一旁的柴房中走去。

此时的院子之中只剩下了黄道修一个人,黄道修微微闭上了眼睛,用手抚摸于下颌上的黄胡须上,片时,方才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不无失落地收了手上的宝剑,将目光于四处扫视。那黄道修是一个做贼的出身,一双贼丢丢的眼睛骨碌碌乱转。不移时,黄道修一眼瞅见了灶房的门前少了一道布帘。“嗯”,黄道修不无诧异地迈步走上前去,定睛一看,见到门上的布帘移在了里面。

黄道修便朝向灶房中走了进去,此时水缸中的杨露正然懊恼不迭。杨露本以为,这徐落虽则好说大话,身上的本领还是有的,不则也不会第一次便于擂台之上打翻了自己,如今对付荒山野岭中的几个野道人自是不在话下的。却不想这徐落好生的糊涂大意,一时兴起要戏弄什么贼道人,结果自己不但没能得手,反让人用下三滥的勾当给迷倒了去。

杨露此时身上一丝不挂,且是满身淋漓都是水,便是出去也无济于事。奈何自己便轻易地听信了徐落那个浑人的话,将自己的身子藏于此处呢?眼见得外面的黄道修手提了宝剑朝向自己这边来了,杨露眼睛一闭,心中暗暗说了一个苦也,面颊早已红了。有心这般出去出其不意一二个回合之内打翻了他,只怕他还有迷魂药在身上,若是仓促间不能得手,便也要和徐落一般下场了,正然于杨露紧紧咬了嘴唇,思量对策的关头,布帘为黄道修一把揭开了。黄道修一眼看到了杨露,张大了嘴,睁大了眼睛,一时好像木雕泥塑一般怔怔地呆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