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落花女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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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不多时,有酒保筛酒上来。杨露手上持了酒杯放于鼻下轻轻的嗅了一下,不无陶醉地闭上眼睛,微微笑着把嘴唇在酒杯上抿了一下,递了手上的酒杯于那行首面前,一双眼睛扫落在那行首的面颊上,不无柔缓地小声说道:“我的惹人爱怜的美人儿,何不就了公子我所留下的唇印饮尽了这杯酒水呢?想你我是何等样的机缘,冥冥中却让我和美人儿相遇于于这逍遥快和的所在,我便是不要醉在这酒气中时,也必然一朝会醉于美人儿的香唇之间。嗯。”

杨露只是眯了那双似醉非醉的眼睛,把嘴唇于那行首的香腮上轻轻地咬着,更将了自己的手臂伸在那行首的胸上,轻轻得摸将上去,借了那几分的酒意同那行首只是一味地调笑。

那行首见得这个道士毫不像个出家人的样子,上来便搂搂抱抱地占尽了便宜,却也不说那听曲儿的话题,只是楼了自己于怀中,把面颊于自己身上磨蹭着,倒好像是个惯熟于风月场中的无赖子弟。想要推阻时,却眼见得面前的这个道人生得端的秀雅非常,心下间倒也有几分的喜欢,半推半就地便和杨露亲热于一处。

那行首手上接过杨露手上的酒杯,微微笑着,噙了酒杯于唇上,一仰首喝了。更用手擎了那杯儿,将酒杯于杨露面前倒过,同那杨露撒娇道:“贱妾不以微贱见弃于仙长,只是要用心的服侍的仙长心上快和,只是妾心中有一事不明,还望仙长能以实情相告。”

那杨露将手抚摸于那女子的面颊上,微微地坏笑着,将鼻子在那行首的身上嗅着,低声地说道:“美人儿,但凡于心中有如何的不明所以的惶惑时,只尽管地同了贫道讲于当面的,想我行走于江湖之上栉风雨餐霜露,何样的见识不是谙熟于心间的?何妨同美人表白个透亮的呢?只怕我的小姐无恁多的道理和贫道请教呢?”

那行首在桌上放下酒杯,更满上一杯递于杨露面前,微眯了那双狡猾的眼眸,用手扶了杨露的身体移坐于杨露腿上,极尽殷勤地和那杨露说道:“想道长如何不出家在那深山荒林的处所修仙求道,却是来到这风花雪月的凡俗之间学那吕洞宾三戏白牡丹呢?不是道长已禀赋了仙人的骨血,则道长只是个不务本分的花道人了的,我却要上官司首告道长一个不守清规。”

那杨露让那行首的面颊帖伏于自个儿的面庞之侧,那吐气如兰的行首只把了唇间淡淡的酒起吹在杨露的耳根之上,兀的杨露自持不住,侧转面去笑了出,用手搂了那行首的身子,坏坏地笑着斜过眼睛,同那行首小声说道:“想美人儿不识得俺们道家的根底,试想天下的道人林林总总无以计数,何须只是一般的模样儿呢?自有那苦修于山林之中的呆道人,却也不乏那潇洒于凡尘人世之间的风流神仙,比如先朝的纯阳子吕洞宾和今朝美人身边的贫道。“

一面说时,那杨露一面接过行首手上的酒杯干净利索地一饮而尽,丢了手上的酒杯在旁边的桌上,只拿手于行首的胸前抚摸上去,凑过嘴唇于那行首的脖颈上吻了下去,那般的沉醉,那般的投入,只好像是个为情所苦的多情公子一般。

那个行首为杨露的柔情蜜意撩拨的直是一时间失掉了个人的方寸,红润了面儿,用手搭了杨露的肩头,依偎于杨露的怀中直是陷入了虚无乡中。

且不说那杨露如何百般的和行首调笑使坏,只说那陈暮,全然不理会身旁枯坐的两个如花的行首,只是顾自吃酒吃菜。那两个了无乐趣的行首见得那面的杨露俊美潇洒,又颇解得风月之情,却只自己身旁的道人面目凶恶不说,一个呆子样的只顾了吃酒吃肉。一个行首仗了胆子满了杯酒递于陈暮,陈暮只是端了便喝,却丝不理会那行首的尴尬神色。

杨露同那行首缠绵了好一阵的光景,手上松开那行首的身体,探手打桌子上取了一只蟹递于身旁的行首,自己也拿了一个在手上,微微笑着,同那行首说道:”小娘子的身上如有醉人的琼汁玉液于其间,权待贫道用过了益精壮血的佳肴之后,同了我的娘子一道入于那鸳鸯帐中销魂床上,去解得几度神仙的快和光阴。”

那接了螃蟹于手上的行首先自红润了自个儿的面庞,偷眼去看杨露的容貌,于灯火之下真个的让人痴迷,青褐色的面庞上一双如星似电样的眸儿,清洁素雅好如天人。那行首暗暗地于自个儿的心中寻思道:能同了这般的人儿春风一度,也不枉活了此生了。

却说那杨露一面吃蟹,一面伸出自己沾了蟹肉的手指儿于那行首的面前,微微地张开自个儿的嘴儿,同那行首眯眼笑着。那乖觉的行首凑了嘴唇上去,吮吸于杨露的指儿上。相见不过片刻,而已然仿入了如胶似漆的夫妇一般。

话说那杨露吃了几口蟹肉,抬眼去看对面的陈暮,却见两个行首索然无味的顾自吃菜,丝毫不去理会那呆如木瓜的陈暮。杨露自笑了出,同那两个行首说道:“唔,两位姐姐不如权看在小道的面上,于这窄小的阁儿中为我的这个初出茅庐的哥哥舞上一支醉胡腾的,想那无有见识的野道人定要为了二位的舞姿赞叹绝倒的。”

两个行首对视而笑,心想,还是这个道长识的我们的心思,只这枯木般的呆坐上一夜却如何是好,一个行首打阁儿中走将出去,不多时怀中抱了个琵琶走进来,于旁边坐了。另个行首褪下外面繁缛的衣衫,仅穿了一身中衣站于阁儿间的空地上。只听得琵琶声响,那站立于当间的行首伴了那乐声,如同个喝醉了的酒的汉子样的,双脚在地上踩踏跳跃,时而左倾右倒,时而旋转飞腾,像模像样的舞将出来。

只说那醉胡腾舞,是打那先朝唐时传下的一项胡舞,是由那胡人站立于盘上。踩踏那盘子飞腾旋转跳跃,伴随了急促的琵琶声飞快地舞来的。却是到了宋朝已不再那么刻板,大凡到了节日庆贺,街头上常有成群结队的小儿官妓做醉胡腾的,却已不是站于盘上,亦没有先时胡人飞腾旋跃的繁琐,不过是截取那简便的姿态,在空地上整齐的舞将出来,自把那摇曳跳跃的情形舞出个八九分来。

却说那勾栏酒楼间的不少行首,大凡也自个省的如何舞的。到了陪客人喝酒喝到高兴处,只要客人提到,那行首便于佯醉之下褪去外面的衣衫,只穿了一身的短衣,在酒宴之旁踩踏了乐音作醉胡腾之舞。舞得好的自然少不了博得一个满堂彩来,大把的赏钱如何不是极容易得的?

陈暮见到那行首褪下了外面的衣衫,好像是一片摇曳于枝头上的叶儿样的于那空地上随心所欲的踩踏跳跃,也不禁来了兴致,放下手上的酒杯,侧转过面颊,顾自看得入港。却见那女子身子猛地一倾,眼见得便要摔在地上,却一个转身又站稳了身体。陈暮不禁抚掌喝了个彩:“有巴。”

这“有巴”只是那汴京中口头上的一个俗语,便是好得紧的意思。想那陈暮倒也粗得可笑,不知打何处学得这个词来,只是一声莽撞的呼喊,直把那阁儿中三个行首逗得乐了出,想是那陈暮一口的外乡口音,怪声怪气地叫个有巴来,恁的让人觉得怪哉。

正在这般光景,却听得酒楼的下面喧闹声起。杨露侧目去看时,只见马行街上数十个做公的,其中一个用手指了这面楼上,大喊了一声:“叵耐那个黑的贼道人便在这任店楼上。”

十几个做公的发一声喊,朝了任店门前扑了上去。酒楼上的杨露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中想,此番要不好,想那个孟员外失了那般多的银钱定然不肯善罢甘休,一定是买通了公人,要他们在临近巡查,一定要拿下了自己和陈暮去见官。想这皇城之旁帝辇之下如何动得了武来,震动了朝廷时,便是自己不是通匪的贼人也要做个匪寇来理论,那时发下海捕公文在郡县各处,画影图形的闹将起来,自己倒是该如何处之。

却说那陈暮倒也不傻,听得下面喧闹,自己先叫了一个“不好”,抬眼去看对面的杨露时,杨露也一脸的无奈。两个人互相使了个眼色,那陈暮手上一把掀翻了面前的桌子,朝那杨露大喊了一声:“贤妹,事发了,和我暂避开去。”

那正要投怀送抱的行首兀的惊得呆了,愣愣怔怔的不知该作何道理。杨露手上松开那行首的身子,打下面立起身,伸手一把扯碎了窗棂,飞身跃出酒阁儿,好像鸿羽落雁一般,悄无声息地落在庭院之中,陈暮也紧随了杨露飞落在下面。眼见得十几个公人飞奔上楼去了,两个人才用衣袖遮了面,径溜出那任店去了。

两个人出了内城的旧曹门,上在牛行街上。陈暮方才长出了口气,用手挽了旁边的杨露的手臂,同杨露小声地说道:“好生的险阿,不是趁了这大好的夜色溜将出来,怕是我同贤妹此番定是陷在那帮公人的手上,倒也不怕什么,只是打将起来须有不好看处。”

那杨露也惊魂未定,尚用手攀了陈暮的肩头顾自朝后张望,却见灯火煌煌之下并无甚人赶将来的样子,方才出了口气,同那陈暮小声的说道:“想必是天下的作公的自是之后都要视你我这风尘二道人为眼中之钉、肉中之刺了的,便是一朝逃在了一处山高水远的去处时,也兀的并不能甩得上一个干净呢。”

灯火之下,杨露的面上香汗微湿,光洁如玉的额头上闪烁着细细的光泽,更加之吃过了酒,面上现出那淡淡的红晕,那般秀美的样子,却是委实的让人于一见之下情不自禁。那陈暮如何计较得许多,手上扯了杨露的手臂,将杨露朝自己的怀中猛地一带,只把杨露扯入自己怀中。不由分说便于那杨露的面庞上吻将下去。

那杨露有心要闪避开去,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来自于一个汉子的狂吻唬得好像个呆子样的怔怔地站立于那里,任凭了陈暮那毫无来由的激情把自个儿裹挟了去。

吻过了一阵,陈暮却将大手于那杨露的胸前上没头没脑的摸将了上去,害得杨露好像了一个初涉情场的少女,用手推开了贴伏于自己身上的陈暮的身子,不无难为情地后退了半步,目视了面前的陈暮,小声地说道:“如是恁的,于了街市上也是不为妥当的呢,不如兄长和我先找下一处落脚的所在,那般时我们再行那夫妻之间的勾当才。”

那陈暮也感到不好看,先红了面颊,目光闪烁不定,小声地同杨露说道:“贤妹的见解较我高明,想我一介武夫,浑然不省得个好歹,只是于灯火之下瞥见贤妹的模样好像是天上的神人一般,方才鲁莽冲撞了贤妹,还望贤妹莫怪。”

见到陈暮吞吐的样子,杨露心下也有几分的过意不去,伸出手揽在陈暮的腰上,也顾不得是在那行人纷纷的街市之上,只好像一个吃醉了酒水的行首,贴伏了身体上去,把自家的嘴唇在那陈暮的下颌上腮边上吻了上去。

想必是那杨露真个的喝得醉了,想必是灯火煌煌下错失了方寸,想必是一日的挣扎使杨露倦怠了,想要有个肩膀依靠上一下。却见那杨露于朦胧之下,全不顾及那街市上围观的众人,同陈暮就地缠绵于一处。

正在此时,不知何处传来呼喊声:“师姐,你让小弟我寻得好苦,却怎的在这里同大哥做这般勾当,想是陈暮这个黑厮用了什么迷魂的药酒,要师姐迷掉了自个儿的心性呢。”

却不是旁人,正是和杨露同门同派的亲师弟秦雨,只见那秦雨用手上的笛子分拨开围观的众人,径走进来,一双明亮的眼眸注视在这两个于街头上做下不是的狗男女来。

话说那秦雨因何一直没了音讯,原来那秦雨也苦不喜那勾栏中的耍笑勾当,不多时便睡了去,秦雨的座头却在个背人的所在,便是陈暮大闹勾栏时,秦雨也兀的睡的和一个死狗一样。待到醒来已是到了黄昏时节,再寻杨露哪里还有个影子,只好踅出了瓦子四处游荡。正行在马行街上时,听得任店附近一阵的大乱,秦雨寻声赶去,却瞧见师姐同陈暮溜将出来,于是一路尾随到了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