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破镜重逢 相见难相认 少年英雄 (2)
昙芸气不过,又想上前理论,沐叶残挡住,道:“这种人没必要和他过不去,再说我们还有要事在身,不宜多惹是非。”昙芸一气,回来坐着闷闷不乐,沐叶残走来一坐,道:“人贫苦时是生存与欲望在矛盾,等到富裕了的时候,人便不会去回望过去苦涩的日子。”说话间,那十余个武林人都饮尽吃饱,一个个上楼入宿,天色确实不早,月影早已飘落在屋檐菱角处,沐叶残喊道:“小二给我俩两间上房。”那小二急跑过来:“两位请随我来。”说着胁肩伸手让其先上楼,自己方跟去。木阶上笃笃笃回响着脚跟着落时发出的声音,走廊少年宫人影幢幢,门吱呀一声,悠然敞开,小二先进去打开窗户,让里面的朽气飘出,才出来恭敬地道:“客观这间是您的。”转过向昙芸道:“这位姑娘请跟我来。”昙芸向沐叶残一看,便和小二来到隔壁,一番张罗,小二出来反身合上门,便一步一步轻轻走下楼。直过了两个时辰,客栈里的人都已入寝,小二和掌柜早早打点收拾关门停业。刹时一遍寂静。须臾,屋外风逐大,煽动无脊之物不断击打门窗,沐叶残梦中惊醒,看到窗纸处黑影摇晃,忽地一愕。但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是窗边灯笼在任风左右,稍稍放下心。
躺在床上闭着眼辗转难眠,睁开眼眼前除了漆黑还是漆黑,就如盘古当年开天辟地之前一样混混暗暗。于是干脆起来,点上蜡烛,那依稀的红光,从烛心一点渐渐向四面衍射。沐叶残来到桌前,边倒边饮,连喝了四五杯凉茶,之后静静坐在烛光前,冥思回想这些年来江湖上的风风雨雨。忽然想起吴道流送给自己的那本心法,眼下也无聊,即将秘籍从包裹里取出,随手翻了翻,淡淡的烛光映在上面,错综点缀,沐叶残只道里面至头至尾,密密麻麻写着许许多多的心法口诀,每一句虽不是很明了,但句句直指关键之处。越看心中越感这书很是奇异,不由学了起来,过了一会儿,突然觉得体内一热,额头上浅浅冒汗。沐叶残急忙定了定神,再往书里看,,没想这一看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那心法口诀缝处微微浮动着一些墨人,半响竟全部现出,是一套剑法,沐叶残把书摊开放在桌上,用烛光一照,书里画的那套剑法,从左往右数,共有十二式。“追风似箭?”沐叶残正从第一式喃喃念过,突然一愕停了下来。转而心想:“这招不是师父教我的昙芸剑法中的其中一式?这么在这里也有?”想着又把书翻了几页,里面所画一招一式,都精妙无比,画者更是以妙笔画出真实立感,各个栩栩如生。“第一式穿云入海,第二式斩荆立树,第三式游剑山涧……。”沐叶残口中又开始念起,这时突然从窗户边闪过两个黑影,沐叶残把书一按,抬头一惊,连忙抓起剑向外寻去。屋外狂风滚滚阵阵旋来,沐叶残依着脚步声一直找去,转过一条大街,眼前豁然开朗,偌大的十字路口到处是被吹落的残叶,月光萧条,映在上面,沐叶残缓缓看去,一条狭长的黑影展卧在地上,是两个黑衣人。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晚了还来这里?”沐叶残问。“我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来,跟你没关系,你也没必要知道。”左边一个身材较高的黑衣蒙面人沉声道。“要是我很想知道呢?”那两个黑衣蒙面人一顿:“那你就去问阎罗王吧。”话至尾处,铁剑出鞘,银光在两旁晃晃闪动,此明彼暗,地上的残叶骤然扬起,忽地一串火花溅起,三人已经长剑相交。沐叶残眼神坚定,把剑一横,那两个黑衣人蒙面人同时刺来,正好刺中剑身,沐叶残连退三步,左脚一顶,稳稳站住,运气握剑一扬,那两个黑衣人立足不稳,又怕被这一剑伤到,于是点地越开,风又一阵吹来,是顺风,那两黑衣人借机再向后跳开,这一跃一跳,两边相距竟有数丈。“哼,想知道过几天自然有人告诉你,告辞。”黑衣人沉声一道,便转身逃跑,沐叶残急忙追去,没想风又一阵刮来,卷起地上的残叶,片片舞起,沐叶残左手剑右手袖,连划带拂,等到可以前行的时候,那两个黑衣人早已不见踪影。“可恶。”沐叶残愤愤道完,只得返回客栈。
此时已经是卯时之中,天色见亮,沐叶残在房里再把那本心法翻开仔细端详,里面确实有八招和石万松传授的一摸一样,只是余下四招交错扦插,一招之中似乎又能幻化出数招,沐叶残双眼瞪大,瞳仁里剑影霍霍,仿佛那些墨人正赫然演示着那套剑法。一进一出,穿针引线,一左一右,拨云见日,一上一下,排山倒海。沐叶残忍不住把剑一把,抡剑起式。在这狭小的房间里,沐叶残竟收张自如,脑海里全是那套剑法,也没多想其他的,霎那间,已经将十二式来来回回使了数遍。“沐大哥沐大哥,你在干什么啊?沐大哥?”门外先是咚咚咚连响数下,继而传来昙芸的声音,沐叶残一怔,收件入鞘,转身去开了门。
昙芸用惊讶的表情久久盯着沐叶残,沐叶残微微一笑:“芸怎么了?”昙芸没有回话,慢慢走进屋里,左右仔细瞧了瞧:“沐大哥你,在做什么?怎么刚才我好像听到屋里有怪声传出?”说完又用狐疑的眼神看着沐叶残。沐叶残略一笑:“其实也没什么,我看这剑很久没擦洗了,就稍微擦下,顺便活动活动手臂。”昙芸疑云未解:“是这样吗?”沐叶残正要说话,门外小二胁肩探出半个头,笑道:“两位早上好,小的已经为两位做好早点,小的是来告诉两位下。”沐叶残伸手示意其先离开:“恩,过会我们就下去。”那小二应了声,便匆匆跑了下去。“芸我们下去吧。”昙芸虽心中仍有怀疑,但眼下除了一件事,其他的倒也不必她多心,至于什么事,可能她心里比谁都清楚。“那好吧,看你擦剑擦出这头汗。”
昙芸说着帮沐叶残把额头上的汗水擦去,事毕两人一起下了楼。方踏下楼,那寂寞的双耳立时随风骚动,吵杂的谈论声不断冲撞着耳膜。等到两人坐下时,犹如沉没在人海中,客栈里到处都是人,有昨天来的,也有今天来的,不管认识不认识,随便凑在一起,便开始大谈小议,只是话题来来回回只有一个,就是辽军逼境。“各位,难得大家有机会凑在一起,我想等一下,大家也都是向往广陵堂的,不如现在大家先干一杯,预祝我大宋旗开得胜。”一个身材特高的中年人鹤立人群,朗声喊道。这一声道完,客栈里的人,立时应允,或叫好或狂呼,一碗碗烈酒,举头灌喉,各个一饮而尽。沐叶残看着这些英雄豪侠这般豪放不拘,不禁也有狂饮烈酒的冲动,但自己终还是不懂得喝酒,于是用茶杯倒了一小杯,缓缓饮尽,以表敬意。
“喝完这杯,大家不管认识不认识不管是不是去广陵堂的不管是不是去抵抗辽贼的,是不是那个那个……,只要大家愿意,等下都可以一起同路启程,额这个,还有那个……。”那人越说话越多,脸已经涨得红红的,旁边几个人跌跌撞撞走来,原来是客栈里的伙计,左右拉着:“兄台你醉了,先到里头休息下。”说着一人一把,样子像是请下,其实是拽走。众人看着那人喝完酒的醉样,都一阵大笑。于是众人便在欢词笑语中饮得醉意浓浓,到了午时大队尽皆启程向广陵堂进发。半路突然下起了沛然大雨,众人各个急急忙忙四处躲雨。沐叶残道:“芸我们快点到前面的林子躲一下。”昙芸点头示意,二人正要跑去,这是地面陡然微微震动,远处惊鸟发出忒忒之声,沐叶残道:“小心。”说着横身在前,半响渐渐传来马蹄声。那队人马疾驰而来,在沐叶残身前三尺处勒住,前列中间马上坐着一个白眉八字胡的中年人。
“前面的可是应邀前往广陵堂的?”那白眉八字胡者提升嗓音问。“我等正是。”沐叶残道。众人适才四下躲雨,都分散各处,当下见此又复聚在一起。白眉八字胡笑道:“那就对了,在下是广陵堂总管马中行,受我家堂主之命,前来接应各位。”群雄一听都喜笑颜开,沐叶残施礼道:“既然这样,那就烦劳马总管了。”“好,各位请跟我来。”马中行言毕调转马头,纵马而去,只留下随从带路,众人忙跟去,沐叶残向昙芸道:“芸我们也跟他们走吧。”昙芸道:“这马总管也真是没有礼貌,自己骑马走人,让我们这些人走着过去。”沐叶残不知道说什么,只摇头无奈笑着。一群人跟着马中行的随从穿过一片树林,便见前面有座大宅院,又走了半柱香的时间,方来到大门前,门内立时数人迎出,沐叶残瞧见当中一位正是鹤九莲。“各位远到而来,幸苦了请入内休息。”鹤九莲道。“鹤堂主为了大宋的安危,日理千机广邀天下英雄,一同抗辽,我等只是一介武夫,不在此时出力,枉学这一身的武艺。”那坡脚道人一拐一拐走出道来。
鹤九莲含笑向其点首示意,接着堂中人都出来将群雄请进,众人谦让着走了进去,等到人群已稀时,鹤九莲才看到沐叶残,不禁喜出望外,忙走来笑道:“是沐少侠?”沐叶残也走过去,道:“鹤师伯。”鹤九莲乐然怕其肩膀:“你没事就好,那天凤儿因为有事没把你带回广陵堂,被我斥责了一番,后来我派人四处打听你的消息,都没有结果,我心中正忐忑不安,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来来来快到里面。”说着便要请进,转头看到昙芸,疑问:“这位姑娘是?”沐叶残指着道:“这位是华山吴观主的女儿。”昙芸走来道:“芸儿见过鹤前辈。”鹤九莲奇道:“原来是芸姑娘,令尊现在在哪里?”沐叶残叹道:“吴观主受伤了,没能前来。”鹤九莲惊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沐叶残道:“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了。”鹤九莲也觉事中有事,点头道:“那好我们先到里头在说。”沐叶残和昙芸相视一眼同声恩了下,便和鹤九莲一起进了广陵堂。
堂内人声鼎沸,各路英雄都已齐聚广陵堂,沐叶残和昙芸一起跟着鹤九莲来到一间四四方方的屋子里,鹤九莲指着座椅道:“两位请坐。”沐叶残和昙芸领意坐下,鹤九莲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沐少侠还请仔细告来。”于是沐叶残便把黑衣人夜闯华山伤吴道流的事情经过一一道来。“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真是可惜了。”鹤九莲说着直摇头叹气。“堂主各路英雄都已到,马总管请堂主主持大局。”门外一个广陵堂的弟子禀告。鹤九莲转身对着沐,昙二人道:“事情紧迫我们还是先出去主持下。”言毕当先走出,沐叶残和昙芸随其而去。来到大厅外,满堂都是人,一见鹤九莲走出,顿时热血激扬。鹤九莲朗声道:“各位能不远千里赶来,老夫十分高兴。”那胖子高举粗旷的手臂喊道:“辽人胆敢侵犯我大宋边境,我们一定要他好看。”“对,血债血偿。”“不错,不把辽人杀个精光在下誓不为人。”群雄你一句我一句,说得大家趾高气昂热血沸腾。
马中行示意群雄先停下:“大家冷静下,先听我家堂主的安排。”群雄这一听方发现自己激动过头,不由感到有些羞愧,于是纷纷停下。在客栈高喊得那位道:“对大家就听鹤堂主的安排。”鹤九莲问:“这位不知是哪路英雄?”那人拍着胸:“在下武夷一剑飘陆不闻。”鹤九莲对其点头肯定,接着面对群雄道:“这次辽人趁着我大宋兵马西去平番,偷袭我大宋边境,致使疆域战况告急,唯今之计只有……。”话还没说完,门外一人插嘴道:“唯今之计只有早日投降,以免中原武林死伤惨重,鹤堂主真是深谋远虑,特识时务。”群雄一听一惊一怒,尽皆一势转身,只见门外走来三个身材高低不齐的人,背上各自负着一把铁剑,沐叶残心中一愕,轻声脱口诧道:“铁剑三鹰。”马总管快然走出道:“阁下三人不知是否也是应邀前来?”木剑哈哈一笑,芯剑道:“没错,我等正是应邀前来。
”木剑接着道:“只不过我等是应萧太后的邀请,前来游说各位。”此言一出在场的英雄登时愤然呵斥,鹤九莲从人群中走出,俨然道:“辽东铁剑三鹰好久不见了。”意剑抬头看去缓缓道:“鹤堂主十五年前沈府一辞,别来无恙。”鹤九莲道:“托福老夫还有力气拆穿那些叛国逆贼的奸计。”意剑侧头冷冷道:“叛国逆贼?呵呵,鹤堂主说得真对,我辽东早已是辽国的地界,我等自然是要帮辽国做事。”“哼,你们三个辽国的走狗,胆敢来我中原惹事,我陆不闻不会放过你的。”一语道完,银光一闪,陆不闻手中的长剑已然刺去,木剑一记冷笑,亦拔剑来迎,两人瞬间铁剑来回相击,忽见陆不闻右手抡剑,左脚向前一抢,陡然间连刺六剑,这六剑即为六招,招招精妙无比,一起一落,看似倏左倏右飘渺不定,但其实只是一剑刺真,五剑为空,可能是火候还不够。木剑一愣,急忙撤后,却不及剑快,只见那剑尖从木剑右肩上薄薄的衣服穿过,顺势再一扬,木剑右肩之肤立时袒露,群雄见此一阵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