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决战广陵堂 别离十年 (1)
沐叶残仿佛此时还能依稀看到一些影像，当下慌忙连喊着昙芸的名字，但昙芸已经远去，鹤晓荟看着沐叶残的样子，心中不禁为其悲悯，泪水也扑簌簌，却不失理智，沐叶残的双眼已经受伤，鹤晓荟忙起来替余度解穴，余度急急来为沐叶残看伤势，沐叶残心中大乱，脑海里更是冰浪相撞，绷绷僵僵，继而胡乱抓狂，余度近身不得，只能和鹤晓荟兀自着急。这时莫长汀匆匆赶来，看待这个样子，惊问：“发生什么事了？”鹤晓荟心中一恸，哭了出来，余度叹道：“刚才有一位女施主拦住去路，说要杀了鹤姑娘，后来沐少侠为了保护鹤姑娘被那女施主打中眼睛，现在……。”还未说完，就听沐叶残仰头大吼一声，三人骇然转头，沐叶残已经晕厥过去，余度叫了声坏，便大步跑去先是把脉，而后双手轻探其眼伤的深浅。莫长汀忙问：“大师我二弟伤得怎么样？”余度惋惜地道：“沐少侠的瞳仁已经严重受创，恐怕复明无望。
”莫长汀和鹤晓荟一听皆惊诧，余度又道：“不过现在事情还没有到绝对的时候，或许还有挽救的可能。”莫长汀听完，回身道：“大师，鹤姑娘，既然这样我们快点赶路，到了广陵堂或许有办法。”二人点头，可是回头一看，那匹马已经僵死，再靠这辆马车赶路是不行了，莫长汀又道：“大师，鹤姑娘你们先在这里等会，我去去就来。”言毕展臂跃去，连在树枝间左右穿梭，再一眨眼，人已经不见。过了一会儿，远处隐约传来马蹄声，鹤晓荟和余度相视心中各有不安，鹤晓荟偷偷踮起脚后跟向前望去，只见莫长汀正赶着一辆马车向这里驰来，鹤晓荟兴喜道：“是莫大哥。”余度长舒口气：“阿弥陀佛。”良久，莫长汀赶着马车回来，反身跳下：“我去找了这辆马车，我们救用这两赶路好了。”说完又快然抱起沐叶残，让其仰躺在马车里。鹤晓荟让着一道给余度上马车：“大师您坐里面吧。”余度踟蹰，莫长汀接道：“大师没关系您就坐里面。
”余度这才缓缓坐进，莫长汀回头忱然道：“鹤姑娘我扶你。”鹤晓荟点头示意，当下均坐好后，便纵马快去。昙芸自树林里哭着奔出出后，心中一直担心沐叶残的伤势，更感万般悔恨，哭着自道：“沐大哥我不是故意的，沐大哥你千万别有事…”你别自责，错的人是鹤晓荟不是你，你应该杀了鹤晓荟，这样沐叶残就会回到你的身边，你就能够好好地照顾你的沐大哥。“昙芸闻声看去，怫然带有些失去理智地道：”都是你，要不是你叫我练什么武功，我这一掌根本不会……。“话没有说完，那人也加大嗓音：”根本不会让你知道你的沐大哥是还爱着你的，对不对？“昙芸黯然不语，那人又道：”既然你知道你的沐大哥还爱着你，而你也爱着你的沐大哥，为什么现在在他受伤的时候你却弃之不管，而让另一女人去照顾他呢？“昙芸一想，心里又陡生占有的欲望，那人咯咯发笑：“对了，这样就对了，快去吧，他现在正在前往广陵堂的路上，只要你杀了鹤晓荟，你的怒大哥没理由不回到你身边，去吧。”
昙芸神色恍恍惚惚，喃喃自道：“没错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当日昙芸从河间府离开后，便遇到那个神秘人，神秘人揪其弱点，攻破昙芸的心理防线，昙芸为了能让沐叶残回到自己身边，便按着神秘人的方法练了一套阴毒的武功，由于心中满是夺回沐叶残的想法，竟没有去考虑神秘人为什么要帮助自己，其实神秘人并非只是好心相助，而是隐藏着一个天大的阴谋，神秘人看着昙芸毫无理智地复去，心中美美地，冷笑道：”去吧最好替我把它们全都杀了。“莫长汀等人连赶三天三夜的路，终于到达广陵堂，虽说尚有一线希望，然而由于时间过长，等到了广陵堂，沐叶残的瞳仁已经全部败坏，余度为其做了眼部的针灸，良久没有反应，余度撤掉针具，莫长汀忙问：“大师我二弟的眼睛怎么样？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余度摇头叹道：“恕老衲医术不精，沐少侠的眼睛已经不可能再复明了。
”这时马中行匆匆赶来，看到沐叶残躺在床上，忙问余度：“大师怎么样？”余度摇了摇头，示意爱莫能助，马中行又问：“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余度对着莫长汀一视，欲说又罢，对着马中行伸手想说，却也停下来，马中行着急地道：“大师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我做得到的，一定会帮忙。”莫长汀尽皆道来：“对啊大师，为了二弟，我什么都愿意做。”余度看着二人诚恳的脸色，良久终于道：“除非有人用自己的眼睛来换沐少侠的眼睛。”莫长汀和马中行虽说都有心要为沐叶残双眼能复明而甘愿付出一切，但突听到这句话，都微微一愣。
一来眼睛移植之说只是传闻，从未见过，不管谁听了都会有些惊讶，二来眼睛乃是心灵之窗，一旦眼睛失去，等于这生半数作废，任何人都有私心，所以不免迟疑。余度转身叹道：“其实这也是在一本医书里面看到的，书中所述也只有只言片语，当年华佗曾有全套较完整的替换方法，但后来只流传残卷，所以老衲也不敢说这个方法一定能行。”莫长汀想了又想，终于下定决心地道：“好，大师就用我的眼睛试试看。”余度一惊，马中行赶忙叫住：“莫侠士且慢，这件事还是从长计议为好，况且大师也没准备好，不如等大师一切就绪后，再行定夺。”余度点头道：“恩，这话说得不错，这件事情不能之过急。”
马中行心中略定，他是不想莫长汀因此失明，若然如此，鹤晓荟又寄希望去何人来照顾，莫长汀听二人这么说，觉得有理：“那好。”说着却要跪下，马中行忙将莫长汀扶起：“莫兄弟你这是干什么？”其实他的脸是面向余度的，莫长汀道：“恳请大师一定要治好我二弟的眼睛。”余度略感为难地道：“施主你这是何苦呢？老衲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沐少侠复明，若然治不好也只能是天意，老衲自然无力回天。”莫长汀忽感自己失态了，忙道歉：“大师请恕晚辈刚才无礼了。”余度叹道：“莫施主义薄云天，为了自己的兄弟甘愿失去双眼，才是令老衲佩服的地方，施主又何必道歉呢。”二人正说间，马中行胸口一痛，忍不住捂胸弯着腰，连咳数下，莫长汀方恍然想起，急向余度道：“大师马总管中了碧螺含秋掌的毒。”余度一听急伸手为其探脉，这时鹤晓荟刚从外面赶来，看到马中行伤势又复发，急喊：“马叔叔……。
” 莫长汀示意先别说话，鹤晓荟倒也会意得快，立时停下，但见余度把完脉，便从袖里掏出一瓶丹药，往掌心处倒了三粒递给马中行，又向其点了下头，马中行一手接过，仰头将药丸送进嘴里，而后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嗝，似有一股酸气随之呼出。半响，马中行已觉全身有力，不禁两手相扳，亦试力道，马中行兴喜地道：“大师的医术真是高明，才吃了三颗药丸，便觉全身有力，而且动气的时候，胸口也不再疼痛。”鹤晓荟一听方舒心，凑来高兴地道：“马叔叔你好了！这就太好了。”余度表情轻松，笑道：“这药丸是专克碧螺含秋掌的毒的，马施主只要每日服三粒，连服十五天，体内的毒自然会化解。
”说着将整瓶送给马中行。马中行笑了笑，转过对鹤晓荟道：“晓荟你刚才去拜过你爷爷了？”鹤晓荟收敛了笑容，点了点头，马中行叹道：“我真是对不起老爷，连入葬仪式也不能风风光光地举行。”鹤晓荟安慰道：“马叔叔你别责备自己了，你这样做也是为大局着想，我想爷爷泉下有知也不会怪你的。”马中行一听变愁为乐：“不过晓荟你放心，之前是因为广陵堂群龙无首，而且你们都不在，所以我才这样做，不过现在你们都回来，我已经叫人广发铁函，通知各大门派，广陵堂就由你来主持大局，一来可以告诫那些对广陵堂欲图谋不轨的人，广陵堂并不是就此衰退，二来也可以借此让武林同道都来祭拜你爷爷，弥补之前的不足。”
鹤晓荟有些惊诧：“我……我来做广陵堂的新堂主？”马中行认真地道：“恩，你是堂主的孙女，论世代传承，晓荟你是不可以让广陵堂落入他人之手。”鹤晓荟疑惑道：“马叔叔，广陵堂不是还有萧舅舅吗？”马中行叹着气摇着头：“引凤喜欢云游四海，逍遥自在，别说引凤无心做这个堂主之位，就算有，恐怕现在连堂主已死的事他都不知道，更没地方找到人。”鹤晓荟想着也是，只是自己实在不想当这个堂主，正百愁莫展之际，沐叶残忽胡喊了几声，便不断说着梦话，几人一听都赶忙去看个究竟。莫长汀连声叫着，但沐叶残根本听不到，余度再为其把脉，良久，方收手叹道：“沐少侠现在的脉相很乱，时有时无，可能是眼伤带动神经的错乱，以致现在沐少侠只能在梦中看到幻想，而无法醒来。”莫长汀着急地问：“大师那现在怎么办？”余度细细思索：“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要用健康完整的瞳仁来替换，而使沐少侠脑部能透过眼缝，感觉到外面的光，方可以掩去梦境之中的影像。
”三人一听有些沉默，过了一会儿莫长汀走来道：“大师我已经想好了，就用我的。”鹤晓荟一惊，急道：“莫大哥，这……。”莫长汀微微一笑，落落道：“二弟和我从小认识，虽然不是亲手足，却比亲兄弟还要重要，现在二弟受此重挫，我这个做大哥的责无旁贷，况且二弟他还有一个一生最大的愿望要去完成，若是眼睛从此瞎了，二弟如何能够完成，我更加要帮助二弟去完成这个心愿。”鹤晓荟听了其这一番肺腑之言，登时伤心地留下了眼泪：“你为了你兄弟可以放下一切，就算是冒着生命危险要你的眼睛你也在所不惜，可是你难道没有一次为自己想过吗？”莫长汀一愣，想了想呵呵一笑：“我好好的，有什么需要为自己着想，若然可以让二弟复明，去做他要做的事，就算我从此看不见一切，我也不会埋怨任何人。”鹤晓荟欲再说，但到底要说什么，为什么要说，自己却是十分矛盾。看着莫长汀坚定的眼神，当下只觉自己像是在自找没趣，想着如果是这样的话，还不如什么都不管，然而更感委屈，想着想着忍不住一声哭泣，捂着嘴转身便跑出，在场其他人都一阵惊奇。
莫长汀似乎感觉到什么，脚下自作主张地追出去，到了门口又驻足不前，回头一看，马中行道：“莫兄弟你放下，这里有我和大师在。”莫长汀点头示意，转身追去。到了外头只依稀看到有一个身影从南拐角处跑去，忙快步奔去，四下寻找，陡然间看到鹤晓荟正坐于树下一个人哭泣，莫长汀满脸忧愁，缓缓走去，先叹了口气，而后慢慢坐在鹤晓荟的身边，伸手用衣袖帮其轻轻拭去腮边的泪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也很感激你对我的关心，可是如果我不这样做，二弟他就有可能候，当时我还不知道你是广陵堂鹤九莲的女儿，我每次见你总会说天伦地，而你总是轻轻一笑，那时候我很喜欢看见你笑。”鹤晓荟心灵深处的一盏灯仿佛霎间被点亮了，她也回想着在彭州的时光，缓和下自己：“难道应为我是广陵堂的人，所以你要处处避开我？”莫长汀急应：“不是这样的。
”顿了一顿，又道：“那是因为在我离开彭州之后发生了一件事，所以……。”鹤晓荟感到奇惑：“发生什么事？”莫长汀叹道：“我在离开彭州之后，接到一趟镖，脱镖的人要我送到五罗门，但是后来我错手杀了五罗门门主顾笑天的儿子，与顾笑天结下了不共戴天的仇恨，后来我赶回覆文镖局，令我没想到的事，我爹和娘，已经……。”说到这里莫长汀一阵伤心，眼泪几乎掉落。鹤晓荟自然知道这话的意思，道歉：“对不起莫大哥，我不知道……。”莫长汀微微一笑：“没关系，说起来我这是很没用，自己的父母被人害死，我却只能忍气吞声，本来按照我的性格非得和顾笑天拼个死活，然而正是错杀顾笑天的儿子这件事，让我明白了一点，一个人的存在永远不是为自己而活，每做一件事，都会影响身边的人，我之所以不把这件事告诉二弟，其实我是不想他因为我而去找顾笑天报仇。”转头看着鹤晓荟，真挚地道：“我敢接受你也是想你因我而受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