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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道不尽红尘痴念

第71章 道不尽红尘痴念

紫御麒承认宁儿的聪慧与反应与他势均力敌,不然也不会让他如此为难,只是没料到她会用这一招来将了自己一军,该如何是好?自然不能治宁儿的罪责,可几百双眼睛都看着,几百双耳朵都听着,微睁的怒眸半敛,忖着:宁儿,你可真是把朕给考住了。

看着陛下盛怒的表情,定然是被凤儿的所作所为气急了罢,纳兰青宏再也控制不住了,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跪拜在凤宁身侧,拱手言道:“陛下,媚贵妃娘娘所言及时,是老臣教导无方,才会让女儿娇纵至此,正所为子不教,父之过,求陛下看在老臣忠心侍主的份上,将宁妃娘娘所犯之罪都责到老臣身上吧,老臣死不足惜,求陛下开恩呀。”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凤宁虽感动纳兰青宏的行径,可此刻他的出现,无非是搅了自己的局,帝王何等的睿智,此时当然会把他当作功在千秋的‘老臣’看待,斜视着陛下唇角浅掀的笑意,凤宁不禁苦涩的忖吟,‘爹爹,你虽无意,但又帮了某人之事确是属实。’

瞧着宁儿泄气的模样,帝王虽神色未变,眼底却速凝些许狡黠,不愧是两朝谏臣,总会在适当时候让他升上主意,拿纳兰青宏说事,因着两朝老臣,自是能堵上那些看好戏之人的嘴,身子倚过一旁,轻轻的靠在王座椅扶上,单手支头,正欲启口,却被人抢下先来,一看,道是何人胆敢此时出声,原来是典夜的二皇子殿下夜倾风,他说:

“陛下,倾风觉得宁妃娘娘虽然有错,但她所说却并非没有道理,若媚贵妃娘娘真是有意在芸然宫无人之时前去探视,宁妃娘娘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呀,然,在小王看来,不过是媚贵妃娘娘去找宁妃娘娘,而宁妃娘娘不在芸然宫中而已,此事无关宫规,只是时机问题,陛下何不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呢?陛下,小王实属外人,不该插手此事,请陛下饶恕小王逾越之罪。”

夜倾风拱手一席话,说得在场之人有喜有怒,纳兰青宏感激了看了一眼夜倾风,夜倾风还以温文有礼的笑,紫御麒看在眼里,突然之间忆及那夜纳兰青宏在帝宫所说的话,‘平平淡淡成亲生子,然他辞官归故每日晒书弄孙,’他此时的神色不就是在说明夜倾风就是他理想佳婿的首选么,他虽不愿做他的佳婿,然既是关乎宁儿一生,岂能让他此时心生妄念?

帝王缓缓睁开的眼帘,深幽远沉的寒眸四溢着凌厉的冰寒,俊美的轮廓上携着让人难以捉摸的笑意,仿佛唇角一勾,阳光灿烂,唇角一敛,处处阴霾,夜倾风突觉一股毛骨悚然,宇硕能不强大么?如此宇硕帝,那个大臣不提及十二分精神打理政事,谁人胆敢造次半分?这些朝臣们,都是在天堂与地狱之间的水平线上生存,帝王一喜一怒,无不与他的性命相携。

“二殿下说得及时,一个是朕的宠妃,一个是朕的老臣,朕也不愿因着此事让两边伤了和气,但犯错之人,必得为之付出代价,不知二殿下可有良策为朕分忧?”

明明是相关几条性命,而宇硕帝悠悠然然,且不疾不徐的语声,仿佛说着一件轻松随意之事,如此绝情冷心之人,夜倾风不得不感叹,此行更是领教了宇硕帝的残忍,作势忖虑了一下,随即拱手道:“陛下,在典夜帝宫有着这样一条规矩,若是那个宫嫔犯了不及处死的错误,帝王便会让她在‘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中挑其一现之,若是帝王满意,便饶去宫嫔之责,宁妃娘娘的诗,倾风有幸领教了,今夜明月普照,元宵意浓,不若让娘娘奏上一曲为我们助兴,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凤宁莫名其妙的叹息,这算那门子惩治?分明是变相为自己开脱嘛,本来是她与紫御麒之间的任性,她给紫御麒出题,想看他如何解,现在到好,不仅来了个爹爹解了紫御麒的围,现在又添了个夜倾风让紫御麒找到饶恕自己的理由,果然,方敛眉,便听闻某人听似颇不情不愿的应答,“朕以为此议既不会扫了宰相大人的面子,也不会让朕的爱妃难堪,不知众卿以为如何?”

帝王都无疑议了,那还轮得到朝臣反对,自然一片和谐,“遵旨——。”

“都平身吧。”帝后说:“来人呀,给宁妃备好一台古筝。”

凤宁扶起纳兰青宏,发现他的手都在抖,一朝宰相,不会连这点胆色未存,只是在遇到与女儿有关的事情上,他才会将担心形于神,现出色,淡淡的笑着,“爹爹,对不起,是女儿让您操心了。”

眸光移向夜倾风去,他仍旧彬彬有礼的笑着,说他是谦谦君子一点儿也不为过,此时若言明他多管闲事,不知得让他难堪成何等模样,轻轻了叹了口气,正好看到他手持的酒杯,从他手中拿过微抬,“二殿下,这杯酒是满杯,凤宁敬您救命之恩。”

凤宁说完,正欲一饮而尽,酒杯却在即将触碰到唇瓣时赫然破碎,酒香洒湿了衣裙,浓冽的味道熏人欲醉。

洒杯赫然碎了,立即引得一阵小小的燥动,这可是宫庭之物,都是贡品,怎会轻易破碎,在众人易异说纷芸之时,夜倾风担心的看着她,“凤宁,你没事吧。”眼神却四顾,与众人一样,他也不相信宫庭中使用的杯盏易碎,且是个弱女子拿着,捏碎的可能则更微,可他也算是身怀绝技,是今日这里人多糟杂么?让他捕捉不到一丝信息,难道是帝王么?抬眸看去,底下的燥动仿佛丝毫未曾扰到他品尝佳酿的雅兴。

夜倾风紧张的神情让纳兰青宏喜在心里,却让凤宁蹙眉,她自然知道此举为何人所为,然夜倾风的表现却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定下心来淡淡的笑了笑,“既是上苍无意让凤宁以酒向二殿下致谢,就让凤宁一曲酬恩罢。”

携笑侧身,步履依然从容优雅,神色淡定至极,连带此时缭绕在她身侧的一切罪责都变得无足轻重,仿佛轻风一过,什么都会消失无影,如此内敛沉稳的女子,实属世间罕见,于她的态度渐渐的人群中转变,人们油升的敬佩之意渐渐将媚贵妃的所有指责给压了下去,这个仿佛目空一切却蕴韵淡雅的女子,流露出一种自然而然的吸引,这女子,仿佛就该有此姿傲的神态,她——便是纳兰青宏之女,如今的宁妃么。

余光扫过姚力与梁国舅的面容,一个面露不甘与薄怒,一个却平静似秋水,这两个老家伙,今儿怎么调个了,先前跪在地上的可是梁国舅的女儿,他为何如引平静,反观姚力的面部表情到是丰富了一些。

携群踏上台阶,落坐在筝台后,觑视着眼前一群寂静如子夜的大臣、家眷与妃嫔,再略微抬眸朝帝王看去,满意的在他深遂的苍眸里看到一丝怒意,要知道帝王的占有欲何等霸道,能容忍自己筝台献艺怕是已离他的底线不远,与父亲亲近都会生怒之人,方才碎了酒杯,不过是警告自己与某人走得太近了,他吃味,凤宁自是高兴,可他今夜消遣之责不能轻易饶过。

眸光收回,纤指撩拨筝弦,清幽的余音四散开来,虽比不得擎魂筝,但闻音色也算是上品,朱唇掀起一抹悠然典雅的笑意,想到什么,斜眸向竹梅看去,“竹梅,给我倒杯酒过来。”

女子捋袖吩咐之声,在寂静的此时显得空灵陪耳,能从那语声中诧异的寻出几丝愉悦,清冷如月的玉颜上撩起的笑意,不禁让众人所怔然,此时既然还能笑得出来,难道她不知自己如今的处境么,如果陛下不满意,那可是要杀头的呀。

竹梅按照吩咐端来酒盏,凤宁接过,嫣然的轻笑,“谢谢。”

主子向来客气,竹梅也早已习惯,躲身伫立一侧侍候着。

凤宁举杯,看着眼下人们脸上各式各样的表情,不难怪紫御麒留连朝堂,此时瞧着这些神色各异模样之人,连自己心下都不免泛起兴趣,眉宇间的意味又深了些许,言道:“时至元宵佳节,今夜诸位本该开怀畅饮,是凤宁之责扰了各位兴致,在此,凤宁愿以一曲,偿还这过错。”

本是诚恳的话,却蕴含了另一番深意,然,人们亦能听出些逆意,却挑不出那里不对,瞧着筝台后的女子一饮而饮,徒然间,有种让朝臣们面临陛下之时的惧意,他们的陛下不就是如此让人难以捉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