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享乐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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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拥抱的时候不要失去重心

萧丽对梁志章很失望,原因不是因为他没有给她消息就返回了新加坡,而是他说她有了别的男人。从表面上看,一个男人怀疑女人有了别的男人,一般是出于嫉妒,既然有嫉妒,就说明这个男人还爱着女人。可是萧丽现在已经学会从更深的层次看待这个问题,那就是,梁志章对自己没有信心,当他怀疑她有了新欢的时候,他不是在作践她,而是在作践他自己。这不但说明他没有成功,也说明他没有自信。有时候,女人是很复杂的,她们不愿意看到男人软弱,只要男人是刚强的,即使女人被他抛弃,她心中还能保存着“那个男人我拥有过”的虚荣,而当男人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的时候,即使他天天在你身边,你也会觉得乏味。

现在的梁志章,让萧丽想起了自己的初恋男友,他的名字叫鹰,所以她喜欢用鹰这个字来回忆他。那是她在中专读书的时候,鹰是最帅气的男生,而她是最漂亮的女生,所以他俩很自然地走到了一起。喜欢她的男孩子很多,不过仅仅因为她出类拔萃的身高,就让许多对她衷情的男生望而却步。他们恋爱了,鹰不仅长相好,身材也很挺拔,况且父母的地位也很高。她那时候,是居住在这个西部省份的一个半保密单位里,那里的人来自全国各地,因此上可以算是一个移民小城,鹰有几个自己的好兄弟,每个人都很出色,不过萧丽和他们唯一不同的是,她的籍贯是在本省。而这个半封闭的小城,对于本省人是有偏见的,萧丽因为自身的条件好,并没有感觉到过自卑,可是后来事情的发展,才让她明白,很多偏见是足以毁坏美好的事物的。

萧丽天性活泼,因此还在中专的时候,就和鹰有了床笫之欢,她那时毫不怀疑鹰会爱她一辈子,而且鹰的几个兄弟,都已经有了******,因此萧丽不想让鹰一个人承受寂寥。鹰的兄弟中,唯一一个没有女朋友的是老二,老二在外地读大学,萧丽过去就认识老二,因为老二是很多女生暗恋的对象。和鹰恋爱以后,萧丽和老二有了很多接触的机会,老二是木讷的人,可是萧丽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出老二也喜欢自己,但是萧丽并没有接近老二的意思,因为老二在她面前只有自卑。

他们兄弟带着各自的女朋友在一起玩得很疯,不过互相之间也经常帮忙,包括和女友闹矛盾这样的事情,兄弟们之间也会互相出主意。萧丽从来没有让鹰的兄弟们为难过,因为她和鹰是这些人中间最让人羡慕的一对,萧丽喜欢被别人嫉妒的感觉,因此,在鹰的兄弟们面前,她始终给鹰留足了面子。

萧丽和鹰的感情问题出现在鹰的家庭里面。首先,鹰的父亲不喜欢萧丽,这个老干部觉得萧丽太过张扬,其实更主要的是,老人不喜欢萧丽的本省的籍贯。开始的时候,萧丽并没有把这些困难放在眼里,因为她对自己的魅力有充足的信心。而鹰在她的影响下,也一度对自己的父亲产生了抵抗的态度。可是干涉萧丽和鹰的感情的,不仅有鹰的父亲,还有鹰的姐姐,这位姐姐嫁给了这个小城的官员,或许是由于自己的地位提高,总爱管鹰的闲事。

萧丽的问题在于她不肯向鹰的家庭妥协,所以鹰的家人越是不待见她,她反而和鹰走得更近,有时候,他们居然会住在萧丽家(萧丽的父母那时在外地),于是鹰和家人的关系越来越不好。

他们的和谐终于在临近毕业的时候被打破了,鹰的家庭是从北京迁过来的,而这次毕业分配,有少数学生有去北京工作的机会,原因是这个单位和北京某个单位是在同一个大系统里面。鹰的家人当然希望他能够去北京,而萧丽却没有任何可能被分配到北京。于是萧丽就只好劝说鹰留在本地。矛盾就这样激化了。

首先,鹰的父亲开始和鹰整夜长谈,鹰在听了父亲的谈话以后,突然开始理解父亲,瞬间就把对萧丽的热情冷淡下来。几乎在同一时刻,萧丽在去公共澡堂洗澡的时候,竟然狭路相逢地碰到了鹰的姐姐,萧丽本打算避开她,没想到,姐姐竟然指着萧丽的裸体破口大骂起来,因为鹰的姐姐说得都是脏话,萧丽羞耻得难以还口,最后哭泣着离开了澡堂。

萧丽指望鹰能够站在自己这一边,可是鹰已经开始尽量减少和她见面的机会。就在鹰还处于矛盾中的时候,萧丽突然开始受到两个学弟的纠缠。这两个学弟都垂青于萧丽的美貌,只是苦于没有机会,才没有公开追求萧丽,现在看到萧丽和鹰有了矛盾,于是一起跳了出来。萧丽这个时候已经有些糊涂了,本来她应该对两个学弟严词拒绝,可是她竟然错误地以为,如果这时候,有人追求自己,或许能加重自己在鹰心中的分量,于是她对两个学弟一直采取暧昧的态度。

结果没有向萧丽期望的那样好转,而是很快发生了恶性事件。这两个学弟本来都是小混混,为了追求萧丽,曾经发誓要教训鹰。可是还没等到鹰给他们留下报复的机会,两个学弟之间先互相吃起醋来。

在某个傍晚,学弟中的一个拿着火药枪,逼迫另外一个学弟离开萧丽。对方也很愣,结果两人就撕打起来。于是火药枪走火,击中其中一个的闹门,被击中的当场毙命。

萧丽知道这个事情以后吓坏了,她找鹰给自己出主意,却不料鹰根本不愿意见她。于是,萧丽去死了人的那家赔罪,结果人家要求她给死人批麻戴孝。这个事情在小城引起了轰动,萧丽的坏名声一下传开了。几乎在同时,鹰已经离开小城去了北京。而萧丽只能到本地的一个小单位做工人。

一年以后,萧丽的父母发现让萧丽留在小城已经没有什么好处,风言风语不仅让萧丽自己抬不起头来,连萧丽的父母都没有脸面见人。于是在征得萧丽的同意以后,父母把萧丽送到了省城舅舅家。

刚到舅舅家的时候,萧丽还对新环境充满了希望,可是很快地,她就发现寄人篱下的日子难以维持。这个时候,萧丽在省城见到了老二,老二告诉她,鹰已经在北京结婚,娶的也是他们的同学,虽然长得难看,不过那个同学对鹰百依百顺。

萧丽这时候早已经对鹰没有指望,她幻想的是,或许老二能够接纳自己,她明白老二一直垂青于她的美丽,却没有想到,老二只是简单地告诉了她鹰的消息以后,就不愿意再和她多说话,看老二的态度,大有避萧丽如避瘟疫的架势,因此,萧丽的感觉是,她被社会抛弃了,抛弃她的,不仅是鹰,还有老二,还有这个被男人统治的社会。

那以后不久,萧丽就当了舞女,没有人逼迫她,可是却好象所有的人都在逼迫她,他们似乎在一起对着她的耳朵大喊,你只配当舞女。

如今六年过去了,萧丽已经不再是舞女,而成为了一个编辑。她当舞女,是为了报复男人。却没想到,梁志章这个男人又给了他一线希望,她顺着这个希望往前走,最后发现,梁志章也不能拯救他,因为他总是在关键的时候,成为逃兵。

曾经,萧丽拥有令人艳羡的姿色,有着美好的前程,可是这些东西,在瞬间就被打碎了,她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当那些男人在她的身上发泄的时候,她对自己说,这并不是我自己,所以随他们怎么样吧。

如今,她从文字中寻找安慰,文字让她感觉到自己的存在,而这种存在,比她在少女时期和鹰做爱的时候体验到的存在更充实。奇妙的是,她现在居然总会有活在童年的感觉,这种感觉纯净美好,让人无限陶醉。所以,当梁志章责问她有没有别的男人的时候,她虽然失落却并不会绝望,因为她现在已经能够看清,当女人被遗弃,有时候是因为男人不够资格拥有她们。

她一度以为,梁志章已经发了大财,虽然她目前并不缺钱,但是她仍希望,梁志章能够在事业上给她以支持。等真的见到梁志章,她才发现,他不是来帮助她的,而是需要她的帮助,这让她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梁志章和鹰很像,或者是和老二很像。尤其是当梁志章怀疑她有别的男人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

梁志章羞辱了她,男人在说这样的话的时候,没有想到女人会恶心,这里面有两种潜台词,一种是,你对不起我;一种是,你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对于第一种,是出于男人自己的自卑;对于第二种,是由于男人的自大。男人就是那种自卑和自大同时存在的矛盾体,因为这种矛盾,他们很难真正了解女人,因为他们连自己也看不清。相对来说,处于弱势的女人有些不同,为了生存,她们需要从男人那里找到经验和教训,因此,她们对男人的观察是细致入微的,因此对于男人的了解相对男人对女人的了解是要多的,这个结论适合一切的强弱相对的群体。

萧丽并不是自私的,她也考虑到梁志章是否遭遇了困难,不过现在他的语气不是在寻求帮助,而是在责问,这就让萧丽有些反感。萧丽从一个作者的作品里看到过这样的话,当拥抱的时候,一定不要失去重心。她觉得这是名言,男人和女人,谁都不能为对方负完全的责任,能为生活负责的,只有他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