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享乐年代
835400000008

第8章 挣扎和互相的追寻

刘云和梁志章回到新加坡以后,刘云的意见很快占据了上风,过去的冤案被平反了,刘云已经十分满足,她如今在新加坡的杂志社的位置更加稳固,而梁志章又因为举报获得了不少奖励,他们的行动已经很成功,甚至可以说是名利双收,所以,在刘云的劝说下,梁志章很快就同意对严鹏免于起诉。大多数女人,都不愿意看到和自己有过床笫之欢的男人走上绝路,对于这一点,梁志章是明白的,况且严鹏现在已经不具备和刘云复合的机会,所以梁志章就不必吃旧醋,更为要紧的是,国内的萧丽还是梁志章的牵挂,如果严鹏不坐牢,那梁志章还有很多机会回国继续清算他们之间的经济欠帐,这样就有可能关照到萧丽,所以,在刘云写好撤诉书以后,梁志章很快就签字表示同意。

严鹏这里,在上交了全部20万脏款,然后又交了10万保释金以后,终于从看守所出来了。从内心里,严鹏对刘云感激不尽,其实当初刘云找他谈判的时候,就已经说明只要钱而不起诉他,可还没有等他下定决心,警察们就已经因为梁志章举报刘云失踪而冲进了他们俩“谈判”的茶室。现在重获自由,严鹏对于刘云在感激的同时,也明白她依然在念着他们之间的旧情。

这个事情引起了不小的震动,最倒霉的是那个隐瞒职工死亡的企业,老总在事发以后,很快被革职,企业也做了很多赔偿,因为毕竟不是故意杀人,老总才没有被追究法律责任。可是当初帮着那个老总隐瞒事故的警察们也受到了追究,因此,严鹏已经不敢再回小城,他害怕遭遇到报复。不过继续呆在深圳,也难以生存下去,严鹏在失眠了三个晚上以后,终于找到了一个继续挣扎下去的出口,当初他十分惊讶刘云能找到他,在刘云和他见面的时候,他明白是梁志章调查到他的踪迹的,所以,他现在想反过来调查梁志章,他知道梁志章过去是在港城和刘云认识的,因此,他准备去港城,逐渐找到一些梁志章过去生活的影子,凭着这些影子,他就可以让刘云难以完全摆脱他,而这,已经成为严鹏继续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刘云向严鹏索赔的时候说过,因为严鹏的背叛,她在港城沦落成了舞女,所以,严鹏到达港城以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调查港城的娱乐场所,在经过不多几次周折以后,严鹏就认识了拉斯维斯娱乐城的老板,通过他,严鹏对于刘云和梁志章在港城的过往已经了解得八九不离十了。

等严鹏和娱乐城的人熟悉以后,他就近一步知道了梁志章的工作单位。凑巧的是,梁志章在港城的原单位在筹建一个新的分厂,所以,严鹏就毫不犹豫地加入了应聘的行列。几轮面试下来,严鹏顺利地进入这个新分厂的销售部工作。

严鹏拼命地工作,就是为了得到领导的赏识,也只有这样,他才有更多的机会了解梁志章的情况,在他进入这个单位三个月以后,严鹏知道了梁志章在西北的原工作单位,于是他立刻辞职,在上级还没有弄明白他的意图的时候,严鹏已经踏上了开往西北的那个省城的列车。

西北的这个城市气候干燥,让从小在东部长大的严鹏非常不适应,不过,他已经顾不得这一切,他努力的目标,就是尽快找到关于梁志章的线索。然而,这次他没有在港城的时候那么幸运,梁志章在西北的原单位虽然还在运转,却很不景气,他没有机会进入这个单位,而且当他试图贿赂这个单位的人事部门打听梁志章的情况时,也遭到了拒绝。

严鹏从深圳出来的时候,带了一万多块钱,这已经是他的全部家当,在港城,为了联络娱乐城,他已经花了近5000元,后来在港城的单位工作了三个月,得到的工资基本全部用来拉近和人事部门的关系,所以在到西北以后,能够支配的只有4000元左右,因此,在寻找梁志章的影子没有得到线索以后,严鹏内心动摇了。他考虑过回深圳,虽然他在那里已经身败名裂,不过老关系还不至于全部丧失,只要他肯吃苦,混口饭吃还是能做到的。但是他惧怕,他惧怕别人的吐沫会把他湮没,而在深圳被湮没的人唯一的结果就是发疯。对于这种境况,严鹏是仔细盘算过的,他想起了自己的并不顺利的童年,那时候,父母拼命工作的唯一目的,就是供他上学,等他上了大学,父母也只是收获了虚荣,并没有从他这里得到实际利益。大学的时候,他最好的一个哥们因为失恋而发疯了,他从始至终地陪护着这个哥们,希望他能尽快好转,却没有得到好结果。他的哥们辍学了。他曾经一个人到医院找精神科大夫,指责他们没有给他哥们最好的治疗,大夫却说,我们也没有办法,是他自己有问题,你要知道,即使是要饭的也不全是疯子,因此,还是他自己的问题。

大夫的回答让严鹏落了眼泪,这句话,在他的内心引起很大的震动,他发誓说,以后即使要饭,也不能当疯子。

现在这种境况下,严鹏突然又想起了这句话,这次他没有哭泣,而是突然明白了自己的方向,在这里,他最多会沦落成要饭的,而回了深圳,却可能失去做人的所有自由。所以,当他把这些问题全部想透以后,马上开始着手租房子,他已经下定决心,在西北挺下去。

租房花了严鹏2000块钱,剩下的2000就是他的生活费。严鹏白天出去找工作,晚上就在房间里看书和电视。如果仅凭他的资历和外表,他在这里找一个体面的工作并不困难,可是,他不敢向用人单位说自己的过去,因为那样人家会很快发现他过去的污点,所以在经过几次应聘失败以后,严鹏准备转变观念,先从最简单的工作做起。

在失业一个月以后,严鹏在报纸上看到一个新报纸招聘发行人员的消息,说起来是发行人员,实际上就是在大街上零售报纸。严鹏本不该对这样的招聘感兴趣,可是他不能容忍自己坐吃山空,于是他立刻赶到那家报社报名。

招聘条件里面要求是高中以上文凭,所以考官没有要求出示学历证明,在看了严鹏的身份证以后,考官还是有些疑惑,她不明白一个深圳人怎么会沦落到西北卖报纸。对此,严鹏的解释是早已经准备好的,他对考官说,我最近在深圳的生意失败,并且和老板闹翻了,来这里是想在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东山再起,我觉得报纸发行是一个有前景的行业,只是自己对出版行业没有什么认识,所以就想从最基层做起。考官说,那你也是大学毕业的吧?严鹏本来不想说自己的学历,但是他看到考官的神情里有一丝求贤若渴的意思,于是说,我是大学毕业。考官神秘地一笑,说,我们一个月前在招聘记者,按你的条件应该能够达到,不过现在机会已经过去,你如果真的喜欢新闻,先从最基层做起也很好,只要你能力符合,我随时会向上级推荐你做记者。严鹏听到这些,自然欣喜不已,不过他克制自己没有把喜悦挂在脸上,而是不断地在内心里提醒自己,人家可能只是在同情你,不要把这话太当真。

第三天,严鹏已经拿着这个报纸的创刊号在大街上叫卖了,凭着自己过去对新闻行业的了解和从事推销的经验,严鹏干起叫卖的活丝毫不费力气,除了挂着报纸包的形象稍微有些不好看,严鹏在售卖的过程中并没有遇到什么困难。每卖出一张报纸,严鹏就有五毛钱的收入,所以他一直计算着,发现收入解决生活费没有任何问题。

聪明的严鹏开始利用晚上的时间给自己的报社投稿,他的稿子都是在反应这个城市还不令人满意的小缺点,而这些稿子通过那个美丽的考官上报,很快就被采用了。

所以,等到严鹏零售报纸一个月的时候,那个考官通知他,给他一个兼职记者的位置,这样,他每个月就多了1000元的固定收入。

严鹏大喜过望,他想要庆祝,可是在他邀请考官吃饭的时候,却被人家婉拒了。严鹏突然开始感叹,在一个举目无亲的地方打拼固然有重生的感觉,可是也没有人来分享你的喜悦。严鹏揣着钱在大街上游走,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有半年没有接触过女人了。一旦想到这一点,冲动立刻占据了上风,他从来没有找过野女人,可是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城市,绝对不会有人关注他是否沦落。当他有这样的冲动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走在这个省城的娱乐街上,所以他分不清,是那些冶艳的招牌勾动了他的心魄,还是因为他压抑太久而自然寻到了这里。总之,当严鹏看到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站在瓦那嚓舞厅的门口的时候,他就迫不及待地走了进去。

迎接严鹏的是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子,当严鹏看清她的脸,就问道,这里怎么消费?这些话是他在深圳的时候陪着客户去寻欢的时候学会的,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用到这样的话来解决生理问题。

女人很快把严鹏领到一个包间,在明白消费是自己能承受得起的时候,他说,我要包夜。女人陪他唱了几首歌,很快被他推倒在沙发上。可是他太兴奋了,居然不能持久。好在他包了一夜,所以女人不能离开他。于是严鹏就用手和眼睛把玩着女人。生理上的颓败反而让严鹏在精神上更加亢奋,他开始拼命地歌唱,拼命地喝酒,同时不停地在女人身上摸索。

女人说她刚来这个城市,严鹏立刻说,我租的房子很宽敞,我愿意你和我一起住。女人只是笑,并不回应他。严鹏不明白自己是心酸还是得意,于是借着酒劲说,你别看不起我,我要成为作家,写世界上最幽默的小说,让所有的人看了笑得都肚子疼,包括那些在监狱服刑的犯人。女人继续笑,于是严鹏问,你说我够伟大吗?女人勉强地说,够伟大。

在这个迷乱的晚上就要结束的时候,严鹏才知道了女人的名字叫马雯。他已经准备好和她长相厮守,因为她是第一个默认自己是伟男的女人,在无意中。严鹏已经越来越接近自己来西北的初衷,他本来是来寻找梁志章的影子的,他没有想到的是,马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居然会成为他的一个路径,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马雯和梁志章曾经走得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