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幽幽,冷风凄凄。
雪已经停了,风却依旧不眠不休地狂舞着。雪花早已将天地铺盖成一片银白,满是积雪的树杈上,一个男子默立在那里,静静地看着窗内那个早已熟睡的身影。
今夜的月色很美,透过窗棂照在她的脸上,为她苍白的脸颊平添了一丝柔色。这是第几日了?像这样无声地站在窗外,静静地凝着她熟睡的容颜,已是第几日了?
每天每天,他只有在夜里待她熟睡时才有机会去见她。还记得那一夜,他一如往昔,待她熟睡之后才进到屋去。
看着床榻上憔悴苍白的她,心中的痛便悄然蔓延开来,手不自觉抚上了她苍白却绝美的脸颊。
突然的,她那清雅的嗓音响了起来,哽咽,哀伤的。
第一声,他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愣怔半晌,竟又听到了第二声。
还是那么清雅,可却平静如水,死一般的池水。在那一瞬间,心中的痛骤然加剧。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进过那个房间。只是每夜每夜,在她窗边的大树上,会出现这样一个深夜默立的身影。
“卿公子,你在这当雪人呢?”一个调侃的声音自耳边想起。
扭头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便不再言语,回眸深深地凝了一眼窗内的她,便转身拉起身侧之人倏然离去。
恍然之间,一切又恢复平静,天地之间只有呼啸的风声,以及树杈上留有的两双深深的鞋印。
冷夜如水,月上檐角。
在冰雪覆盖的屋顶上,一个惊讶的声音悄然响起:“你不会是中招了吧?”
站在屋顶的男子静立不语。一绺乌发亦在风中飞扬,舞动的发丝迷蒙了他的双眼,目光稀碎有些飘忽,思绪仿佛随风飘得很远。
眉宇间皆是惊诧,双眼充满玩味的神色,唇边一抹坏笑浅浅地勾起:“天寒地冻的,一个人大半夜的守在一姑娘窗边当雪人……嘿嘿,中招了吧你?”
见男子静立不语,那声音又一次响起,打趣道:“瞧瞧这张脸,瞧瞧这身子,这还是那个容姿绝华,淡如流水的卿公子吗?”当真是为情所困?呲呲,他也会有为情所困的时候?
那调侃的声音来到男子耳边,充满玩味的眼眸定定看着他,仿似想将他心中的秘密看穿一般,悠悠地说道:“瞧瞧这脸,除了憔悴还是憔悴,再瞧瞧这身子,除了消瘦还是消瘦。我的天呐,一个情字折磨人喏!”
男子依旧站在屋顶,默不作声的任风扬起他的衣角,在空中翩舞。
“喂,不要这样吧,我这天寒地冻的跑来陪你吹风,你就这么对我啊。敢情把我当了个木头了?”不满的声音倏地响起,和着他跑这来是给人当木头玩了,何必啊!
静立的男子终于转过身,向一直聒噪的源头淡淡地看去:“我在想你什么时候能废话完。”
“呲!太不好玩了,难得看到你这样,千年见一次呐。”万年冰山融化,千年死水环流,这样的奇景?谁不想多看两眼?
狭长的凤眼看向远方,唇边吐出一袭淡淡的话语:“说正事吧,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该办的都办了,那边也来消息了,万事齐全,就待你下令。”呲,每次都被这家伙吃得死死的,他真是怀疑上辈子自己是不是造了什么孽,欠的?要不怎么每次在这家伙面前自己都只有吃鳖的份?
“富川那边,打点一下,准备接手从郝家丢饭碗的伙计。”
“我的大老爷,你是哪有事你就往哪钻啊?敢情你真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啊,穷人那么多,你管得过来吗。”抱怨声悠悠响起。
说说,谁见过这样的人?什么事都自己抗着,有麻烦了别人躲都躲不赢,他还自个儿往上贴!
“我只是在收拾自己踩出来的烂摊子。”黝黑深邃的眼眸平静如水,看不出丝毫的别样情绪。
抱怨声又一次响起,醇和清亮的嗓音里满是无奈:“行,大老爷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钱都是老爷你的。咱就是个跑腿的命,跑的累死累活也没人陪个笑脸。”
“话说,你给个笑脸我看看啊,这么老冷的天我陪你在这吹雪,你是不是该给点精神鼓励啊?物质鼓励就算了,爷现在就是精神上比较需要鼓励鼓励。”声音里带着几分玩世不恭,懒散的笑容里透出几分玩味,凤目皆是促狭,醇和的男音在这静谧的夜里显的越发好听。
静立的男子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语。
“给爷笑一个。”一缕轻慢懒散的笑意在他唇边绽开,半眯的凤目,慵懒湿润的目光透出一股奇异的魅力。
“我在想一件事。”温雅清贵的声音淡淡的。
“恩?”醇和的嗓音里透出万分好奇。
“怎么才能让你不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