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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057勾心斗角怡红院(中)

晴雯略显急躁的声音一出,引起了多方的注意,就连气定神闲的贾母一瞬间也愣了神。

“你这个不知羞耻的丫头,家里是怎么教的,在主子面前还敢我啊我的说。”周善保家上前就是一巴掌,晴雯头上的珠花转眼散了一地,可她的头还是昂着,等着宝玉的回答。

怡红院里出了这等事情,宝玉本不准备叫园子外头的长辈们知道,只是不晓得屋里哪一个丫头走漏了风声,闹了出去,才弄到了贾母跟前。

说实话,当时宝玉虽然身在屋里但也没怎么留意晴雯和袭人就对上了,平常她们互相有几句口角,麝月和碧痕几个就能劝住,今次不知怎么就闹到砸东西的份上。

如今在堂上听得丫头们一味偏帮袭人,他心里也是知道缘由,便想着等老太太、太太气消了就为晴雯求个好,也不枉自己和她主仆一场,可是…可是晴雯却当着众人的面问出这样一句话来,甚至连他自己都记不起说过这样的话,即便是说过,多半也是玩笑吧。

堂上的目光都聚集在宝玉身上,就见他不疾不徐道:“这话从何而来,颦儿从来都只是颦儿。”说罢直直看着黛玉,此刻只怕连瞎子也是知道宝玉的心意了。

当然,他的话一出口,老太太的脸色明显缓和了很多,探春几个也将提着的心放下了,她们和黛玉相处日久,早就认定了她,不然也不会三五不时地为宝玉说上几句好话。

“你骗我!”跪在地上的晴雯忽然朝着旁边的袭人发难,众婆子一个措手不及,两人已经搅在一起。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骗我?”晴雯好似疯了一般,净往袭人的脸上抓去,三四个婆子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她拉开,只是她的嘴里还在嘶喊“原来你从来也没看过我……”

撇着脸王夫人吩咐将晴雯拖下去,接着一声冷笑:“袭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刻的袭人哪里还有刚才的淡定,略显紧张道:“回禀太太,小婢也不知怎么回事。”袖子底下捏着帕子的手死紧。

审到这里好像所有的线索都断了,眼看晴雯现在的样子,魔障了一般,肯定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而袭人又一口咬定不知情,主子宝玉好像也云里雾里,但瞧他平时惯着房里的丫头们就知道是不问事的主,才会有怡红院里晴雯肆意横行,袭人一家独大的结果。

王夫人正待同贾母商量怎么处置晴雯这个贱婢,就见后面跪着的四儿突然上前磕头,“回老太太,太太,奶奶,刚才在院子里头,二爷吩咐奴婢们不要声张,之后奴婢看到袭人姐姐偷偷吩咐了坠儿几句,后来鸳鸯姐姐就带着妈妈们过来了。”

黛玉坐在上首刚好看到四儿眼中一闪而过的狠辣,心中一惊,暗想贾府里头最会做人的几个袭人当在其中,怎的连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都没有收拾妥帖。

贾母只听到宝玉吩咐此时不要声张,遂教训起来:“宝玉,这个事情就是你的不是,房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不教祖母和你母亲知道,今次是摔东西,下次是不是连府门都给我拆了!”

宝玉连连赔不是,可这一回,连王夫人也板起脸来语重心长道:“我儿,你房里的丫头们一个个都大了,原本我见你性子懒散,袭人又伶俐周全,也不愿拘了你,可如今你也大了,马上就要同你爹爹和哥哥们一般撑起这个家,房里的丫头们更是惯不得了,今日之事如果传将出去外面不知要怎么说了,以后切不可如此。“

顿了顿,随后又道:“以后但凡园子里头有什么事不明白的就找珠哥儿媳妇,园子里头办不了的就找你凤姐姐,再有如今天这样的事情头一个就要拉到为娘这里,也好教那些个动了歪心思的知道知道我们府里的规矩。“

宝玉连连称是,自从他到国子监就已经不大问房里的事情,从前和一干丫头打打闹闹不觉时间荒废,如今再看真是荒唐不堪。

贾母听着王夫人这番说话,也点头,“珠哥儿媳妇,凤丫头,你们可听到了?“

李氏同凤姐齐齐应声。

回到堂上,被四儿告发的袭人和坠儿都低着头,只是袭人还算平静,坠儿已经有些摇晃起来,她虽也是家生子,可自小没了父母,叔父母又因贪墨被逐了出去,那时候她还小,管事的怜她才留了下来,如今事发,她不知道还有哪里可去,所以四儿的话一说,她心底的恐惧瞬间爆发,她害怕被逐出府去,害怕同他的堂弟妹们一样饿死在街头,害怕……

“坠儿,你说,是怎么回事?“王夫人一声厉吼。

“禀…禀…禀太太,奴婢…奴婢是……“坠儿结结巴巴说不清楚,周瑞家的一步上前掐了一把,”小贱蹄子,给我好好说话!“

周瑞家的本是王夫人身边的得力干将,自然有她的一手,坠儿经她这么一下,一股脑的将事情抖了出来,她越说越利索,王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阴沉,至于袭人,她的脸上已经见不着几丝血色。

黛玉看她的眼神已经带了几丝怜悯,反过来又想来原红楼里袭人最后的结果,又觉得她这样的人并不值得同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