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飞闭上眼睛,长叹一声,“老大必怀死心了。”
“不!”众人惊叫出声,一个亲随站了出来,“我们要救老大出来。杀了那个负心的女人。”
‘啪’的一声,那个说要杀雪吟的亲随的脸上中了一掌,孟飞看着自己的手掌,半晌方开口,“你若杀了那个女人,老大一样会杀了你。”
亲随捂着脸,恨恨的看着孟飞,“那么,至少,我们要将老大救出来吧。”
老大已怀必死之心。当朝百官都已上折奏请‘斩刑’。而老大已抱死心。你情我愿的死,不好办,事情刻不容缓。
孟飞一字一顿,“劫、天、牢!”
“劫天牢是死罪。”有亲随提醒。
孟飞咬牙看着一众惊愕的人,“老大已犯二条死罪。如今因了那女人又怀着必死之心,老大若死了,我等活着又有何意义?如果我们义劫天牢,都陪着他死,他定不忍心,一定会杀出和我们同生共死。这样的话,他还有一线生机。”
“好,劫天牢!”他们也只有冒天下之大不韪的闯宫劫人了。
皇家天牢在皇宫最深处,专门关押皇室中犯了事的人员,那里有重兵把守。
月光皎洁,照映出数百个灵巧的身影如夜中的鬼魅翻进了皇宫大院。有的隐身于树木之后,有的隐身于假山之后,有的隐身于湖水之中,目的地只有一个,天牢的方向。而这些人,却是很好的与夜色和周围的景致融合到了一处。
“都精心些,这里关着的可是二殿下。”
“说句实在话,我怕他啊,看都不敢看他。”
“是啊,看守这里这么多年,唉,第一次感觉这不是个好差事啊。”
“是不是感觉他人虽在牢中,可却有一股杀气在逼近的感觉。”
“是啊,是啊,正是这种感觉。总觉得会发生什么?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
“保不准是丢命,对不对?”
“是啊,是啊,原来你也有这种感觉么?”
“别说了,越说越寒碜……”
灵巧的黑影躲过了一拔又一拔巡逻的眼睛,眼看着离天牢越来越近,瞬时间,明亮的月光被隐去,“咦,明明好好的月光怎么没有了?”皇宫中巡逻的人员纷纷抬起了头。
“咦,这是哪里来的一群鸟?”
“怎么这么大?”
“不是鸟,不是鸟,是鹰啊!”
“鹰?嗜血三军?鹰队!”不见血不撤退。
“不好啊,嗜血三军来了!二殿下的人杀来了!”
“……”
一时间,皇宫乱成一团,御林军全线出动。火把一一点燃,隐身于黑暗中的孟飞等人都现了身。
孟飞见被现形,既而仰天大笑,“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兄弟们,反了。”
“生则同生,死则同死。”五百精兵的声音响彻在皇宫内院。
一时间哨音四起,天上的老鹰俯冲而下,皇宫内院传来众多的惊叫声!
“我的头破了。”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
嗜血三军,不见血不退!一桩小小的劫狱偏偏演变成了一场旷古的宫闱之乱。
皇宫中的御林军似海水般潮涌而来,五百精兵却没有一个倒地。杀退一拨又一拨的人,手中的圆月弯刀都钝了。
看着不倒的五百精兵,看着浑身浴血的五百精兵,御林军群体的后退,颤抖的看着倒在地上堆成山的尸体,“魔鬼、魔鬼啊!”
群鹰利落的避过利箭,纷纷扑下,继续帮助着自己的主人加入战斗,很多的御林军捂着半边的脑袋,蒙着无眼珠的眼眶在地上翻滚、哀号。
战争是残酷的,是血筑成的,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青龙殿中,早闻皇宫战乱的凤飞此时却是相当的平静,似乎早就知道这个结果,如今等来了这个结果却是长吁了一口气,嘴角勾起一抹不亦觉查的笑,书桌前摆有二道圣旨,他拿起玉玺,一一盖上。
凤飞看了看完好无损的玉玺,“玉玺怎么可能一摔就裂呢,太天真了。”整了整龙袍,将其中的一道圣旨揣入怀中,“摆驾囚凰殿。”
“陛……陛下,我们还是离宫逃难罢。”
对于老太监的话,凤飞充耳不闻,“摆驾囚凰殿。”
也许,陛下是要携雪妃娘娘一起逃亡,毕竟雪妃娘娘有孕在身啊,老太监猛然大悟,“摆驾囚凰殿!”
囚凰殿中,早闻兵马之乱的声音,雪吟、谨娘和莫妈妈都没有睡,而是整好衣装,看着皇宫前的火光冲天。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听说,是二殿下的人杀来了。”
“胡说,二殿下明明在天牢,怎么可能杀过来。”
“是真的,真的,我看见老鹰了,是二殿下的鹰队。”
“二殿下会不会连我们也杀了啊!”
“……”
霍地看到秦雪吟、莫妈妈和谨娘三人出来,议论的太监和宫女们都低下了头。
看着一众惊慌不定的宫女、太监,看着心神不定的莫妈妈和谨娘,秦雪吟的嘴角泛起一抹苦笑,“该来的,终是要来,躲都躲不过。”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孩子,只是,委屈你了。”
随着老太监的‘皇上驾到’之句,莫妈妈、谨娘和一众宫女、太监都迎了出去,“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们都出去。”
“是!”
凤飞独步进入囚凰殿,看着依旧临窗而立的秦雪吟,他曾经是多么的爱着眼前这个女人,为了眼前这个女人,他亦宁肯不要江山,可是一朝天子的身份束缚着他,而正因了他一朝天子的身份,他方能拥有她。然而,何其可笑的是,她不喜欢皇宫,不喜欢他所给予她的一切。不喜欢他的身份,也不喜欢她的身份。
“雪儿。”感觉得到窗前人的背影的僵硬,他含笑说道:“他来了。”
他知道她在听,他的嘴角抹过一丝笑,“他为了你,杀回来了。”
“他在天牢,与他无关。”
终于,她说话了么?为了凤翔,她终于说话了。凤飞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可是,是他的嗜血三军。”
“与他无关!”
“哈哈哈……”凤飞凄怆的笑着,声音居然尖细起来,不同以往。
秦雪吟微微蹩眉,转过身,盯着眼前那个笑得凄怆的人,“怎么,你怕他?”
“怕?”凤飞停住笑,走到她的面前,直视着她,“出青龙殿前,我已写下诏书,传位凤翔!”
她的身子徒震,“为什么?”
“当初,我以天下江山为聘要求他放弃你,可他不为所动。可正因了江山,我却不能给你想要的生活,我得失去你。这不公平,不公平,所以,我留下遗诏,传位于他,就是要将他牢锁在他不要的位子上,痛苦一生。”
她抬起头,看着他,“遗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庚辰年冬月初八,朕自愿传位于凤翔,即日起,凤翔继天子位!钦此!”看着她震惊的眼神,凤飞柔和的摸着她的脸颊,“因为,失去你,我生不如死。帝位、江山又算得了什么?”
“对不起。”她的眼光亦是柔和起来,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要死,我们一起死。”她曾经警告过那个男人,不要触犯眼前这个男人的权利和地位,虽目前皇宫中的宫闱之乱不是那个男人所为,但终究是那个男人的难兄难弟所为。既然祸事躲不过,眼前的男人欲一死了之,那么,为了赎罪,她当跟随。
凤飞的眼中露出一丝惊诧,“你愿意陪我一起死?”
秦雪吟坚定的点了点头,“我愿意!”
“那孩子呢?”
“我们一家,在一起。”
“雪儿。”凤飞感动的将秦雪吟抱入怀中,眼中流下热泪,“雪儿,我是不是做错了,做错了?”
她轻拍着他的背,“没有,你没有错。错的是我。”
“雪儿。”他抬起她的脸颊,看着她柔柔的眼神,抚摸着她艳红的唇,“雪儿,让我放纵一次,如何?”
“嗯。”她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感觉得到他的唇碰上她的,她的眼泪流了下来,可似乎他也在流泪。他的吻是那般的轻柔缠绻,似乎会碰碎她般的小心翼翼、辗转反侧。大手却是伸向高挂的宫纱,用力一扯之下,宫纱滑落,碰倒灯笼,燃了起来。
感觉得到火浪逼人,感觉得到火势漫延,感觉得到外间有人惊呼,“不好了,着火了,陛下、陛下,娘娘、娘娘,快出来呀。”
凤飞停止对她的亲吻,转过身,怒声说道:“都不许进来。”
“陛下、娘娘!”停下了欲进殿救人的脚步,殿外跪了一地,呜咽声四起。
见没有人来打扰他们,凤飞再次柔和的看着眼前爱了一辈子的女人,“雪儿,还记不记得我们的初遇。”
她点了点头,将头偎在他的怀中,“三年前,先帝病重,为你忙着选妃,我是命定的国母之姿,进宫甄选。从此,碰上你。”
“傻瓜!”他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子,“你以为,命定的国母之姿我就信么?就一定会选么?”看着她一如既往,只是如今却显柔和之极的神情,他继续说道:“其实,在这之前,我就见过你。我和东吉国南宫世家的南宫铭打小交好。他的父亲是神人国师,我在他那里多少也学了一些神卜占卦,所以,命令钦天监的人说你是国母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