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似片断回放在冯宝宝的脑中,而师傅终究没有告诉她,他要做的另外一桩事到底是什么?而今,随着师傅的离去,也许,一切消失无踪,再也无迹可寻。
“师傅,你为什么不等徒儿回来,告诉徒儿,好让徒儿替你完成。”她能感觉得到,师傅所说的事令师傅痛苦了一辈子、沉思了一辈子。
“少主人,逝者已矣,请节哀。”
见冯宝宝不为所动,知道少主人对老主人的感情,老管家再次抹了一把泪,走上前,推了推仍呆坐在棺木中的冯宝宝,“少主人,请让老主人安息。”
“安息?”冯宝宝猛然清醒,这方发觉她的不孝,急忙将师傅的遗体平放棺中,整理好衣物,飞身出棺,跪拜在棺木前方,“师傅,徒儿不孝。”
老管家摆了摆手,示意一众人重新盖好棺木,这方从怀中掏出书信,递到冯宝宝的手中,“冷月庄三十六镇听从少主人的安排。”
冯宝宝将书信接到手中,默默塞入胸前,仍是跪着,不作声。
知道少主人现在伤心十分,老管家叹了口气,“少主人勿需难过,老主人留着最后一口气,见了少主人一面,死当瞑目了。”
无论众人怎么劝说,冯宝宝仍旧在师傅的棺木前跪了三天三夜,直至虚脱,这方被老管家等人硬拉了下去休息。
在床榻上休息了一个多时辰,冯宝宝即醒转,想起师傅留给她的信,这方从胸前掏了出来,借着烛光,细细看去。
旦见上面写道:徒儿,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也是与为师离别的时候。为师一生做得最正确的事情就是收你为徒。如今,为师因急于练就高臻武学,走上了一条不归路,终导致气血倒流,命不久已。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冷月庄和你。
看到这里,冯宝宝的牙齿咬了起来,原来,师傅真的在练习那种邪门武功——乾元功!
乾元功,男人练习可以掌握绝世武功,独步武林,号令天下!而女人练习,则可以转性成男人,功力更会高出一筹,较之男者练习更甚。
但是,乾元功亦有一个弱点,据说,如果练习方式方法不对,轻则气血倒流而走火入魔、重则丢命。所以,数百年来争夺它的人不少,练成它的人没有一个——非死即废。
“师傅,您一生光明磊落,何以也陷入这个魔障中?”冯宝宝捏了捏手中的信,翻到第二页。
旦见第二页上写道:为师知道,你定不会相信为师已去,定会掀棺盖查看仔细,是以留住最后一丝真气,待你归来就可将一生功力传于你。自此以后,你的天赋加上为师的功力,你的身手,举世当无人能匹敌。
难怪总觉得有一股不属于她的真气在她体内乱窜,原来是她在破棺时,师傅将他的毕身功力传予她了,“师傅!”冯宝宝流下泪来,她知道,师傅放心不下她,担心她一介女流之资遭敌手,是以传她功力,助她以后的行动不至失败。
翻开第三页书信,上写道:冷月庄和三十六镇的老小,为师全部交与你了。以你的聪慧过人定能照顾好他们。这样一来,为师也好去地下见你的师祖了。
将信轻轻合上,冯宝宝闭上眼睛,她知道,三十六镇的人来自于东吉、南祥等国家和天朝各地,都是无生路之人,这里,是这些人的天堂,是他们的避难所。世世代代繁衍下来,人越来越多,是以,开辟了现在三十六镇的繁华。
如今,师傅不再,这担子,落在了她的肩上。
虽说打二年前始,一直是她以黑白判官之名行走于江湖之上,但那时候有师傅在后面为她打点,她毫无惧怕。而今,后面再也没有打点保护她的人了,她觉得不堪重任,觉得力不从心。
轻叹了口气,“师傅,没有您,徒儿有些害怕啊。”
再次看向手中的书信,翻到书信的最后一页,只见上面写道:为师一生,活得很糊涂。越往后越不知道,当年自己做的事是对?是错?若徒儿有心,它日‘鬼见愁’上,有缘发现师傅的札记。那上面记载了为师的一生,也记载了为师一生的痛苦和犹豫。可是,徒儿,你若没有真正爱一个人,那么,永远不要去‘鬼见愁’查找为师的札记,因为,你不会懂。
“如果没有真正爱一个人?”南宫非的面相清晰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冯宝宝轻叹一声,“可是师傅,当初,要我冷亲、冷情的人不也是你么?莫非,您的一生就是在‘爱’和‘冷情’间痛苦?”
放下书信,行至寝房的床榻左侧,轻轻的抚摸着墙壁上一个突起的机关,‘轰’的一声,一扇隐蔽之极的门开了,她信步入内。
这里,是一座宝库,旦凡各个国家皇宫中有的这里有。那些个皇宫中没有的这里也有。一应人间稀世珍品,上至金银玉器,下至绝世药材,这里应有尽有。
在冯宝宝的眼中,这些东西都不值一看,她径自走到一红木箱前,轻轻的掀开箱盖。黑白判官令和黑白判官衣出现在她的眼中。
判官令:明月高挂夜空,夜的主宰,照亮黑暗中一切丑恶。
判官衣:从上至下,左边一径纯黑、右边一径素白,束腰带亦是由一块弯月黑玉和另一半弯月白玉组成的太级形状。
判官面具:左右对半开,如判官衣一样,左边纯黑、右边素白,代表‘黑白分明、公正无私’。
柔荑在一众衣物和面具上轻轻抚过,“如今,只剩下我了,只剩下我了。”
还有谁能在她疲累的时候给她依靠?还有谁能在她慌乱的时候能助她一臂之力?师傅不在,还有谁?
猛然间,南宫非的影子再次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她摇了摇头,“我从事的事太过于危险,不在国法范围之内。是四国通辑的要犯,你是未来的国师,我……不能告诉你,更不能牵累你。”
南宫非,似乎越来越占据她的心了,这一路上,她没有少想着他。每一次想起他,她感到一股原来从来没有过的叫做‘思念’的东西在她的心间流动。这是——可怕的!
做为黑白判官的传人,今天不知道明天是否还能好好的活着。
“徒儿,知道为师的脸为什么会毁容么?”
“为什么?”
“因为师父爱上了一个人!”
“师傅是想告诉徒儿什么?”
“做为冷月——黑白判官的传人,我们的心要坚定一个信念,那就是‘冷’,冷亲、冷情!一旦有了牵挂,很有可能会丢命,就像那天上的流星,划过长空虽有耀眼的光亮,但瞬间就会无影无踪。”
“放心,徒儿不会有情。”她是独身主义的奉行者啊!
往事一幕幕闪现,那时候的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心会停留在一个男子的身上,可现在,“若要保你性命,我的水命……唉,就留在你身边不离不弃罢。只是,我却不能拖累你,免得为你带来负面影响,所以,为了免去牵挂,我做为大老婆,是不是应该替你挑选几房妻妾,为南宫家开枝散叶?”
想到另外的女人陪在南宫非的身边,心似乎不似原来那般坦然了,居然有了丝丝吃味和心痛。
“为什么呢?”
极力排去心中喜欢上南宫非的可能,毕竟,她是独身主义的奉行者。不可能闯得过心病一关。自嘲一笑,“嫣然公主不错,水命居第二。王尚书家的二姑娘也不错,今年的梅花女神。李侍郎家的三姑娘为你都要出家当姑子……”
一一列数着喜欢南宫非的女子,慢慢的,心似乎无限落寞起来,将装有整套黑白判官行头的红木箱狠狠的合上,不能否认,她不喜欢她们,非常的不喜欢。
是不喜欢她们?还是不喜欢她们能陪在南宫非的身边听着他的轻声细语?
她喜欢南宫非那抑扬顿挫的柔声软语,她甚至有些怀念南宫非耍无赖的赖在她锦被中那深情款款的无辜眼神,还有那些言词凿凿、乱七八糟的借口。
猛然感觉到她又勾起了笑容,她惊慌蹩眉,“好在分开了。”她轻叹一声,走出宝库,将机关重新扭上,“要不然……”要不然,在以后独自执行任务的时候,她会因为心有惦念而分出许多心,一旦分心,也许就会失败,一旦失败,也许就会丢命。而分开,可以用时间冲抵可能存在的感情。
“少主人。”
房间中胡思乱想的人被老管家的声音打断思绪,“什么事?”
“老主人的丧事要不要对外发布?”
“师傅一生为公,少有为已。虽他不在乎那些虚名,但……逝者已矣,为了让师傅早日超生,不但要对外发布,还要给一应仇家送去贴子。”
“那……烈日庄、寒星庄是否也……”
“当然要请。”冯宝宝将门打开,看了在房门前躬身等候的一众人,“如果我冷月庄瞒着师傅已逝的消息,江湖中人只当我冷月庄后继无人、胆小如鼠。”语毕,冷哼一声,“这一次,我要告诉天下,不论谁与师傅有仇,都由我来还,如果有人胆敢在师傅的灵前发难,我……定不轻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