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对外宣称,我重病卧床,不见任何外客的消息,相府也杜绝一切外客,只为不打扰我静心养病。
这段期间,有一点,我是要感谢上官若飞的,至少,京城中没有我流产的八卦,看来,他也隐藏了这一消息,是担心别人说他薄情寡义么?我想,也许不是吧,也许他还沉浸在新婚中,不知道这件事吧!无论是哪种猜想,至少,这件事情没有外传,做到了丝缝不漏,很好!很好!
龙今朝听说我病了,三不时的派人来看我,只知道,现在的他非常的忙,不能亲自来看我,只是不停的派人为我又是送补品又是送药品的。
小刀恭敬的站在我的面前,“主子说,恨不能亲自来看你。”
“是么,谢啦,回去告诉皇帝哥哥,我很快就会好的,叫他专心朝政,不要为我分心!”
林镜之那个小胖子本来缠我,现在我病了,他非常懂事的每天会趴在房中看着我,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姑姑,你什么时候好起来呀,好起来陪镜之出去玩。”
摸着镜之小小的脑袋,“镜之乖,姑姑马上就会好起来的,好起来后,姑姑带镜之游遍天下。”
“真的?”镜之马上爬上床来,圆滚滚的身子钻进我的被子中,“那从现在起,我就陪着姑姑,直到姑姑的病好。”
“好!”语气有些哽咽了,“镜之真幸福,有疼镜之的老爹老妈,真好,真好。”
如果,如果我的孩子不小产,长大后,应该也如镜之一般可爱吧。可是,似乎又是天意,破裂感情下的孩子是不幸的,所以,老天拿走了他,让他少受苦,也好……
“镜儿!”大嫂红着眼睛走了过来,叫醒了呆呆出神的我,终是女人,她也非常清楚的知道我出了什么事。
“来,我将镜之抱走,免得累着了你。”说着,大嫂将已在我身边睡熟的镜之抱了起来。
“不!”感觉自己的孩子要被人拿走般,“让他陪着我吧。”
“镜儿!”大嫂流下泪来,“你要安心养病,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有的,你长期和他呆在一处,难免……难免不想着,不想着……对你不好。”
是啊,大嫂说得对,我长期和镜之裹在一处,难免不想着那个流掉的孩子,而且是越来越思念了,从开始的不在意到现在的非常在意,甚至陷于狂想中,他出生会是什么样子、走路会是什么样子……
“也好,大嫂,你别难过,我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
看着镜之被大嫂抱出房,我的泪流了下来,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为了孩子,为了他,这是最后一次。
叶问、叶紫来看我的时候,总是讲一些朝庭发生的趣事我听,叮嘱我快点好,好将这些趣事放到八卦报中,引起民‘奋’!
叶紫小巧的偎在我的身边,“镜镜,你快些好吧,我们都想和你一起出去玩,八卦报少不了你。”
我摸着叶紫的头发,“武二哥呢,怎么这段时间没有见他?”这些死党中,就只有武二哥一直没有来看我,自从上次一聚之后,再也没有见到他了。
叶紫看了我一眼,“你不知道么?”
“知道什么?”
叶问笑了起来,“这件事,你这个小丫头如何说得清楚,还是我来说吧。”见我好奇的看着他,“濯州遭遇蝗虫之灾,今年颗粒无收,饿孚遍野,一个月前,传来易子而食的事情,圣上已是派长亭带兵去了,一来维持那里的秩序,二来也带去粮食和物质救助。”
“是么?”我蹩了蹩眉,难怪小刀说龙今朝这段时间很忙,原来,出了这般大事,“这样说来,救济虽是第一位的,其次却还要做好防疫的事方是。”
叶问拍了一下叶紫的头,“所以说,镜镜的脑子是你们都比不上的。”又看向我,“下一步,只怕就要派我和你二哥去了。”
“你们也要走了?”要知道,我现在有些孤单呢,只想着越多的人在我的身边的好。
叶问点了点头,“长亭说,那里的实际情形比地方官员奏表中所述及的还要惨,由于饥饿,现在那里是盗贼横行,为害乡里,老百姓怨声载道的,即使是朝庭的粮晌,那些个盗贼也敢来盗,他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要我或者是漠寒去一个帮帮他,圣上有意,让我们二个都去助他。”
“这样啊!”我蹩了蹩眉,“我教武二哥一个法子,你带了去,肯定行的。”
“什么法子?”
“囚徒悖论!”这可是二十一世纪中博弈论中最常见的。
果然,叶问蹩了眉头,“囚徒悖论?”
我笑了笑,“攻心为上而已。”
“说说看。”叶问显见得有了兴趣。
“你想想,盗贼习惯同伙作案,于是,我们有针对性地采取攻心为上的策略,瓦解盗贼之间的信任,将他们彼此合作转而成彼此猜疑。”
“好是好。”叶问舒展了眉头,“只是如何攻心,如何瓦解呢?”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重赏?”
“是啊。”我笑看着叶问,“你到濯州后,出一告示,说朝庭说了‘凡有人能提供线索协助官府捕获一名盗贼者,即赏纹银一两。盗贼之间,谁能将同伙解捕到案,不仅赦免原先的罪行,赏赐也和普通百姓一样’,明白了没有。”
叶问似醒悟似的,“噢,明白了,只要是有着正常理智的盗贼,两相比较,就会明白这个告示对自己的好处,‘人不为已,天诛地灭’又是盗贼的天性,这样一来,谁一不小心或下手太慢,就有可能成为牺牲品,被同伙出卖。于是,盗贼就会选择争先恐后的把同伙献给官府,既可领赏,又可以免罪保全自己。”
“正是,正是,孺子可教。”我点着头,看叶问懊恼的神情,“只不过,可能会出现另外一种极端,你们却不得不小心行事。”
“极端?”
“所有的盗贼联合起来,共同抵制官府的悬赏诱惑!”
“如果出现这种现象,再怎么办?”
“所以,告示中一定要加一条,先到者先得,后到者无份且要受罚。”我笑了笑,“再说,那里都出现易子而食的事了,有谁不会为五斗米折腰的,那些个盗贼会非常理智的选择‘首要的是活下来’。”
闻言,叶问开怀的笑了起来,“我说你是神算子还差不多,这一下,我去了,告诉长亭这个法子,他不知会多高兴、多省事。”
“神算子倒谈不上。”我下了床,来到书桌边,“我这里写一个方子,想来都出现易子而食的事了,疫症自是不可避免的,这个方子是我和老东西在大山里揣摩出来的,你拿去,按这个方子多带些药草到濯州,应该可以备急。”边说边将药方写下来。
叶问将药方拿在手中,“嗯,我这就禀明圣上,要求太医院积极备药。”一如既往的,拍了我的脑袋一下,“所以说,你不仅是神算子,还是神医。”
我懊恼的看了他一眼,“以后不许拍我的头了,再拍下去,神算子也好,神医也罢,都会得痴呆症的。”
“你……”叶问举起的手,终是放了下来,看着我,“镜镜呀,我这一去,只怕得一些时方能回,你……能保证好起来么?”
“我不好么?”我诧异的看着叶问,看向叶紫,见她点了点头,我笑了笑,是啊,这番状况,任谁都会看得出来我不好,相当的不好,何况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死党,看向叶问,“放心,有叶紫她们陪着,我很快会好起来的。”
果然,翌日,龙今朝下旨,着吏部侍郎叶问和工部尚书林漠寒带着药草和粮晌去濯州,临行前,叶问不放心,又来看了我一趟,叮嘱了一些话,这才和二哥踏上了去濯州之路。
在家中休养了一月有余,叶紫等人的不断造访,说话的人多,精神也好了许多,觉得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好了,这一天,终是伸了伸懒腰,决定下床出院走一走。
夜静时,落叶纷纷散落在楼前的台阶上,由于夜静,可以听到它细碎的声响,台阶上依然有残留的花朵,它们在夜晚散发着香气,高朗的天空上,星河倾斜着,垂到了极远处的大地,天上地下,到处是银色的世界。
孤独的人,在这个时候,最容易触动心底最敏感的脆弱,今天夜里,月光如昼,恰恰使人增添思念之情,“一个多月了,我在家休养了一个多月,你这一个多月又在做什么呢?”
“唉!”叹了口气,不再追忆,不再追忆。虽然打我小,你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是为了我,但……也是为了你。
你懂我,比我自己了解自己还要透彻,偏偏,你要在我这不入世流的思想上插一把刀,伤我很深。
如今,你我已成陌路,往事又何需再提、再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