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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龙虎交绕 (2)

第六十一章 龙虎交绕 (2)

怯月大师淡淡得道:“万马城王派出数千骑兵追击,随你父傲毅突围的七人也都相继战死,只剩他一人独活,饶是如此,却也身负重伤,昏晕在了马背上。”天行听得出神,想着当时会是怎样一副场景,倒与自己落难时颇有几分相似,低呼道:“糟了!父亲他该不会被西域人捉了去罢?”话刚出口,又觉得没有道理,心想:“若父亲当真被西域人捉了,岂有活路?便更不会有我了。”于是,静听怯月大师道:“战马驮着他行了整整一日,幸被大雪山下放马的一户牧民发现,将他救活。”

听到此处,天行已猜出了八九分,问道:“那户放马的牧民莫非就是”

怯月大师道:“不错,救你父亲的便是你外公一家。起初他们并不知你父亲的身份来历,见他衣饰华贵,只道是个遭了祸的东土客商,也不多问便留他在家中养伤。”

天行心道:“看来外公一家也俱是良善之人,不避两族嫌隙,慷慨搭救,如此恩德,那便难怪父亲会与母亲在一起了。”

只听怯月大师续道:“达兰是家中独女,傲毅的伤病全都由她一手照料,天长日久,他二人互生情愫,更许下百年之约。其时,达兰尚不知傲毅便是东土国王,直至随他到了东土,方知来龙去脉。”她将傲毅与达兰之事片言带过,天行想要问清其中经过,却又不便开口。

再看怯月大师,只见她双眉微蹙,隐隐有些懊意。天行发觉她神色有异,心道:“怎得一提起父亲,姑姑便这般激动,心绪起伏不定,时而欢喜,时而忧愁。莫非”天行想起自己与紫翎也同样是结义兄妹,但她对自己却不单单只有一份兄妹之情而已,心道:“莫非姑姑同紫翎一样?”见她正悠悠望着天空,也不知是在想些甚么,故而收住了声,不敢惊扰。

其实,怯月大师与傲毅从小便青梅竹马,情意甚笃,更兼她身为冰堡第十二代圣女,本来王后之位除了她,绝不作第二人想,可偏偏天意弄人,傲毅喜欢的却是达兰,且心意绝决,之死靡它。怯月大师心中的苦楚自然不言而喻,傲毅自知对不住她,便提议与她义结金兰,从此兄妹相称,她心中随苦,却也答应了。自那以后,她便返回冰堡,二十年来再未出堡半步。她所修练的本是一门极上乘的功法,讲求克心敛性,忘情无欲,而她却为情所困,以至进境缓滞不前,否则无尊大师绝难是她抗手。

两人沉默不语,各想各的心事。转眼间已是天光大亮,天行身上已恢复得七八成力,忽然想起了甚么,站起身来,拔腿便走。

只觉气劲冲盈,脚上用力,跨跃了一大步。突然腾空而起,离地一丈多高,还在不住上升,连忙使个坠身法,落下地来,接连跃了几下,方始站住,回头一望,距离起跳处已有四五十丈远,如此轻身之法,实是匪夷所思,一时间并不欢喜,反而甚感惊惧。

怯月大师此刻已来到他跟前,问道:“怎么样?”天行道:“姑姑,这是怎么回事,我我是入了魔道了么?”怯月大师沉吟片刻,说道:“方才为你灌顶还阳,打通周天,只觉你体内有股极霸道的力量,虎噬鲸吞,将我修练的冰蚕珠魄吸走,幸而被我用冰解法化解,却也只保住了三成真气不失,相信已有七成传入你的体内。”

冰蚕产于北冥荒原,长七寸,其色乌黑,鳞角俱全,以霜雪覆之,又称第十龙种。性至阴,有剧毒,柘叶为食。丝极韧,织为锦,入水不濡,投之以火,经宿不燎。阴兴于三九,故冰蚕三变而所消,死于九,三九二十七年而茧。然若以冥泠柘为食者,可九变,喜战好斗,两蚕相遇,不死不休,死者可化茧,茧破则复生,九死而九生者,冰蚕魄也!

十丈之内莫敢近,遇之则冻毙,然得之以烈火煅,可得冰蚕珠魄,至宝!

吞服之,择极寒之地炼化,少则三年,多则十载,可得玄冰真气。

天行一惊,叫道:“甚么?姑姑你你修练的冰蚕珠魄和七成真气,都已传入我体内?”右手按在胸口,心中大感愧疚。怯月大师微笑道:“此事虽是巧合,却也是天意使然,对你到底是祸是福,此时尚所难言。你身俱玄冰真气,放眼天下,能与你匹敌的人恐怕不多,即便如此,却也未必是福。世间没有半点武技之人,无忧无虑,少却多少争斗,少却多少烦恼?当年我倘若不曾投入冰堡门下,不来做这圣女,这一生也就快活得多了。”说着叹了口长气,抬起头来,望着天边流云,似乎想起了不少往事,过了半晌,才道:“天行,究竟你体内那股霸道的力量是从何而来,连我五十年的修为都抵受它不住,当真非同小可。”

天行也正自纳闷,自己这一身本领,除了义父亲手教授之外,便是在无顶峰翠谷之时,与猿兄打斗嬉戏中自悟得来,无涉旁人。究竟这古怪的霸道力量从何而来,他自己竟全无所知,摇头道:“侄儿也不明白。

记得去年,在西林杀那白虎之时,轻易便有千斤之力,后来再试,竟然使不出,不知为何。“想到姑姑数十年苦修得来的真气,瞬间便被这股力量吸去,似是左道妖邪一流,顿生厌恶,当即道:”请姑姑将冰蚕珠魄和玄冰真气收回,顺便将侄儿体内这股害人的霸力消去。“

怯月大师脸现苦笑,轻轻摇头道:“失难复得,不可强求,这也是你的机缘。至于消去你体内这股霸力,非我能力所及,若使强为,只怕我剩余这三成玄冰真气也会被它吸去。”天行惊道:“那该如何是好?”

怯月大师道:“你品性仁善,心怀正义,又兼天赋异禀,自成虎煞之力,只要善加导引,用在正途,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天行道:“姑姑教诲,侄儿谨记在心,日后自当竭力上进,绝不违背正道。”

怯月大师道:“你已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可曾想过回归东土,承继王统?”天行摇摇头,说道:“侄儿没想过,也不愿去想,正如姑姑所说,得到未必是福,没有也未必便是祸。侄儿从小长于山野,惯得逍遥自在,不愿继承甚么王位。”怯月大师见他神情冲和淡定,丝毫不将王位放在心上,颇感欣慰,道:“很好,很好!修炼玄冰真气最忌贪婪与急进,你小小年纪便将世情名利看得如此透彻,只要持之以恒,日后自有一番大境界,只是东土无主,人人觊觎王位,此乃一切离乱之源,取祸之道。”

天行听她如此说,心想自己只不过是个有着王族血统的山野猎人而已,无论如何谈不上承袭大统、鼎定天下,低头道:“世间的英豪俊杰之士着实不少,若真能有一人还天下以太平,那也是苍生之福,世人自当拥戴。”

怯月大师点了点头,说道:“你以后可有何打算?”天行当即答道:“无尊害死我义父一家,又利用我盗取亡灵黑经,蒙叔叔也是因他而死,这等血海深仇一日不报,侄儿心里便一日不得安宁!”

怯月大师道:“此刻你虽有玄冰真气在身,却不懂得运用之法,要除灭无尊,恐非易事,但你不必担心,姑姑自有安排。”天行道:“请姑姑教我修炼法门,也好去找无尊报仇。”怯月大师道:“你天资灵秀,根骨极佳,本是修炼本门功法的奇材,只是你一心想着报仇,恐怕于进境上多有窒滞,说不定还有不少凶险危难,甚至走火入魔。须经一番磨难历练,除去你心中戾气,方可修炼。”

天行报仇心切,却也不敢违逆她的意思,说道:“天行一切听从姑姑安排。”怯月大师点了点头,说道:“适才你急着便走,似乎有甚么要事。”天行被她这一提醒,急忙道:“义母和义妹的尸身尚在家中,侄儿须快些赶回去料理丧事。”说着话,悲上心来,声音已有些哽咽,施了个礼,转头便走,行出没几步,又即回转身来,说道:“有位冰姒姑娘,姑姑可认得她?”

怯月大师道:“冰儿是我的亲传弟子,想必你已是见过她了?”天行道:“她也正在日落山城,前日侄儿误将冰姒姑娘认作凶手,弄晕了她,不知现在怎样?”冰姒在冰堡同辈弟子中排行较小,却最为聪颖,且天生一副冰肌玉骨,最得怯月大师喜爱,她于五年前受师命前往日落山城,为的便是寻找王室遗孤,将其带回冰堡抚养,却不料途中竟遭西域人拦劫,在洛汗城牢中幽禁五年,当日天行将她救出,她却不知眼前之人便是自己要找的王室遗孤,直至前几日来到日落山城,重又见了天行,方知兜兜转转,绕了好大一圈,天行便是自己这五年来一直要找的人,又被他误认成是杀人凶手,闹出好大的误会,真如老天作弄一般。

怯月大师不慌不忙,说道:“冰儿她福泽深厚,料无大碍。”天行不解她为何如此淡定,说道:“姑姑可愿与我同回山城?”怯月大师道:“我真气耗损,一时难以急行,尚须调息,天儿你且自去,姑姑随后便到。”

天行虽放心不下姑姑,却更急于赶回山城家中,说道:“姑姑,此处并不太平,您多加小心,侄儿先行去了。”嘱咐已毕,转身入林,只轻轻一跃,便窜出层层树冠,即而落下,每一跃都有五七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