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凶案惊心
陶辉和李道在漫水桥上下了车,跟车出来的两名宪兵详细介绍了关于市长遭遇意外的地点和当时情况,然后跟车去了吴立镇。
桥这头不远处,有一座用水泥和石块砌成的新坟,呈围墙般的圈成一个大大的方台,台面上堆满乱石块。乱石缝隙中插着一根木棍,上面挑着一具白骨森森的牛头颅骨。那便是横死未久的市长夫妇的新坟。坟前立着一块水泥墓碑,上面写着坟中死人的名字。
趁着陶辉专心致志地寻找护身符的功夫,李道放眼四周,仔细打量了一下这里的环境。但见河道两边排满遮天蔽日的芒果树,桥面以及整条河道,被浓密的树冠遮蔽得浓荫重重,阴森暗淡。虽然是阳光灿烂的早晨,桥面上也洒下几处斑驳的光影,却依旧让人觉得阴风阵阵,寒意森森。一向身体有些虚弱的李道觉得有一股凉气从心底里冒出,传遍周身,使他寒毛直竖。正打算开口央求陶辉放弃寻找,赶紧离开这里,却听见他掩饰不住喜意的喊叫:“找到了!找到了!果然不出我的所料……”
漫水桥下,清浅的水流之中,直立着柳青岩那块时时挂在脖子上的水晶。刚好立在一处砂堆之上,断开的红线漂在水面蜿蜒浮动。
陶辉显得十分激动,一步跨下河床,小心翼翼地捡起那块精致的绿幽灵水晶,托在掌心里看了又看,又放在水中轻轻洗涮了一遍,在衣襟上擦去水迹,走过桥来,映着阳光反复察看,嘴里不断发出“啧啧”的称奇之声,连连赞叹:“真是难得,这么精致,算得上巧夺天工!看看这宝塔,比人做的还要精确……哎,好像不大一样了……”
托在掌心的绿幽灵水晶在阳光里金碧辉煌,异彩夺目。一块拇指大的水晶晶莹剔透,内裹一座精致的绿色宝塔,轮廓清晰如画,宝塔层次分明。尤其令人叹为观止的是,那每层塔体上面,均有一个小如绿豆的圆形水珠,俨然塔上之窗。塔尖顶部,金发密集,排列有致,如喷薄放射的道道金光,异象天成且巧夺天工。
“破了?”李道斜眼瞥了一下,漫不经心地问。
“那怎么可能!那么容易破,还算什么奇珍异宝!”陶辉对他的语无忌禁透着反感。
“什么破烂!拿着鸡毛当令箭!一点屁大的水晶……”李道阴阳怪气地发出嘲讽。
“你这熊人!怎么又来这么一套!屁大的一点水晶?!把你老李家八辈儿家业变卖了,能换来这么一块不?”陶辉有些上火,在前头加快了步伐。
李道从后面又来了阴阳怪气的一句:“那么稀罕的东西,你老岳咋给了别人?缺心眼儿啊?!”
陶辉停下步子,扭身看了一眼李道,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长叹了一口气,轻轻摇了摇头,依然在前面疾走。李道扯开又尖又细的嗓子,从后面发出几声“咳咳”的干笑。
斯佳镇陷于极度的混乱之中。
到处是东奔西跑的人影,成群结伙的男人或手提长筒火枪,或手持梭镖利斧,互相大声招呼着一起向着村镇东北角的方向跑去。满村的妇幼孩童,人人手持一个大瓷缸子跑来跑去,缸子里盛着清水,随着奔跑颠动,水花四溅。一村里人声喧哗,惊惶毕现。俨然面临着一场突如其来的灾变。
陶辉和李道面面相觑,惊恐不定地急急回到下榻之处。见到女房东玛丽正和两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立在木栅后面向外张望,也是一脸的惊恐。见到陶辉和李道,不待他俩开口打听,便急切地向他们讲述了今天早晨发生的、令全村惊慌不安的事情村镇东北角里,住着一个年龄二十来岁的姑娘,和邻村的一名男青年常年来往,早已怀上了胎儿,临产在即。按照当地的风俗,女人生育乃是天经地义,无所谓婚姻嫁娶,也不问珠胎来处,只要女人生下孩子,便是令父母亲友皆大欢喜的事情。这种源自母系社会的风习流传、使得这一带原居民生性****女孩成年之后,如同公共商品般任人采撷,十有八九在偷情苟合中生下有母无父的孩子。
住在村子东北角里的姑娘也是这种状况。虽然和邻村的情人保持了一年多的来往,且已临产在即,但仍未论嫁娶。大多时间里,那姑娘仍是单身居住。
就在昨天夜里,那姑娘突然惨遭杀害,被剖腹取出胎儿。胎儿的一双未见天日的眼睛被挖走。由于山区里强盗横行,偷牛成风。愚昧的强盗信奉古老的传说,相信用胎儿眼睛熬炼的护身符具有隐形匿迹的奇异功能,因而类似的惨剧时有发生。在这一带已不是什么新闻。
今天上午,一个卖咖啡的老太婆去找姑娘帮忙缝制过滤咖啡的纱袋,发现那姑娘和尚未出世的婴儿骈死地上。人们根据以往的经验,自然而然地把杀害姑娘的罪行,归落到强盗们的头上。
姑娘的惨死引起了全村的恐慌。男女老少、耄耋青壮,一概执持器械,准备反抗隐藏在附近的强盗们再度来犯。
“倒他妈八辈子血霉!来这么个熊地方……”闻言色变的李道对这次进山探矿之行心生悔意,破口大骂起来。
陶辉一声不吭,走进房间看视柳青岩,见他依旧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一副失去知觉的样子。陶辉连叫了几声“柳哥”,见柳青岩毫无反应,不由得忧心忡忡地连声叹气。
李道也跟了进来,见状问了一句:“还没醒?该不会摔伤了脑子,成植物人了吧……”
“闭上你那乌鸦嘴!”陶辉终于被他激火了,冲他瞪起眼睛。
“好好好,算我没说,你看着办!”李道阴沉着脸转身出去,拖着一把椅子坐到院里。
院中靠近木栅门的右侧,用木板搭起一间棚子,里面桌几陈列,是逢集日卖咖啡的处所,平时少有顾客。但今天的斯佳镇在极度的恐慌之下,玛丽的生意突然红火了起来。几个手持梭镖的本村青年陆续从出事的女孩家里回来,进院喝咖啡,一边议论着那惨死的女孩的情状。
李道在一边竖起耳朵,正在留心倾听之际,忽见几个头戴短檐草帽,手持利斧、梭镖的四个男人结伙走了进来。均是上身棉袄、下穿短裤的山里人打扮。本村的青年中,有两个和他们认识,招呼他们坐下,纷纷攀谈了起来。
四个山里人都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先开口打听今天一早出来的宪兵走了没有,得到玛丽肯定的答复之后纷纷露出失望的神情。其中一名年纪稍大些的嘱咐三名同伴:“别磨蹭,喝完我们马上赶去吴立。”对于发生在斯佳镇上的惨案,竟是顾不上打听。
“二三十个,昨天死了七个,今天又是七个。那十来个,都扔在里边,估计没剩下活的,都死完了……”那有年纪的山里人对着满桌人扔下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站起来将一块挂在肩上的脏旧床单向脖子上围了一圈,拿上梭镖招呼三名同伴上路。
“是你们那里吗?妖灵谷?”玛丽收钱的时候急切的问了一句。
“还会是哪?”
四个山里人付了咖啡帐,匆匆忙忙地走了。
本村的几个青年纷纷回头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互相询问怎么回事?
“我知道,早晨听说了……”玛丽招呼两名小女孩取走山里人喝过的咖啡杯子,自己当起了消息权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