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哑巴的独角戏
山核桃的味道
一直喜欢一句话：
他生莫作有情痴，
人间无地著相思。
说的是谁？人生，唯一个情字难过，难舍又难分。活在相思里，道不尽许多愁。流下相思泪，忘记了谁是谁。
这两天，冷。觉得无比的冷。
雨一直下，一直没有停过。老天爷此刻就像个落魄的小孩，找不到回家的路，一直在哭泣。停不下，停不下，也停不掉，就算记得来时的路，却没了回去时的勇气。
一直觉得，下雨天最好什么都不做，就只是睡觉。也最适合睡觉，唯有睡觉才能活得自我，自在。虽然会有梦，那也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没有人可以闯进来，没有人可以夺走。
睡得天昏地暗，睡得浑然忘我。
好像只有睡着了，心里才会空一点。遗失的是什么呢？她不去想，也想不到。
以往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总是瞥见桌上放着淡粥，偶尔还冒着热气。这两天，不知道为什么，肠胃不怎么好，来了那么久，总还是适应不了，还有点水土不服。也没有胃口，淡粥，实在是最好不过。
只是，所有这些，她从不曾对任何人说起过。包括小小。
每次醒来，门总是关着的。
如果不是这碗粥，根本看不出任何人进来过。
小小不想见她。她知道，她感觉得到。小小在躲着她，避着她。
她又何尝想见她？或许应该说，她没有脸见她。在她心里对自己的定位，已经不知不觉成了一个骗子。骗小小，骗钟晴，骗卓识，骗卓越，甚至还有那个凝脂美人…………
她，在骗自己。
她也想跟小小解释呢一下，好好解释一下，却发现根本无从说起。那一个荒诞的故事会不会是又一个谎言？谁会知道？谁会信呢？小小此刻还会有那样强大的分析能力吗？
呵呵，没有了。
苦笑出声，她终于爬起来，下了床。
一直吃得不是很多，胃里却依旧满满的，再也赛不进任何东西。
没来由的一阵恐慌：我该不是得厌食症了吧…………
吞咽下不知味儿的口水，硬生生喂了自己一口。
淡淡的，甜甜的。
竟然有种冲动，冲动得想哭。
粥含在嘴里，她就那样嘟着嘴开始哽咽。
她忘了，她自己都忘了，她说过：“我想念山核桃的味道！”
整个口腔，满满萦绕的，都是细腻的香甜。熟悉的味道，如狂风暴雨般滚滚袭来。冲昏了她的心，冲走了她的神智。
她弓着背，终于没能忍住，“哇……。”
小小何时进来的，没有人知道。
她只是不动声色地轻抚着她的背，安安静静的，怕惊扰了什么，很有规律，很有节奏。
小花的嘴角残留着晶莹的液体，带有黏性。此刻看去，却一点也没有不适，反而为她的狼狈增添了某种风情。
小小抽出腰间的手绢，细致地擦拭着她的嘴角。
她真的是很狼狈，面色苍白，还有点暗黄。整个人还瘦了一圈，整个眼窝都凹陷下去了。
以前总是不信，憔悴很累人。中考高考她硬是一斤也没瘦，反而还胖了。如今，现实给她又上了一课。人啊，总是心比人累。没有忧愁，没有悲哀，就不知道什么事罪。只有这样，尤其是女人，一定要等到受过伤，知道痛，才会长大，才会知道现实的可怕！
接过手绢，她惨淡地一笑：“催吐，减肥！”
她想，她一定是笑得比哭还难看。否则，小小这丫头看着看着怎么就哭了呢？
她忽然抱住小小，小小的身子真的好小，很柔软，也很凉。她一直以为自己的手算是凉得很有水平的了，没想到，真是一山还有一山高。
五官全挤在一起，她紧紧抓着小小的衣服，反反复复只有三个字：“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
小小没有说话，一直没有说话。
她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说什么。千言万语，也就唯这三个字，足矣。
哑巴的独角戏
秋风起，秋叶落。满园栽，蝶难来。
秋意一起，万木枯荣。往日兴衰不再，更留下，哪日红花盛放？
有些话不必说，自会有人懂。
常常把小小看成小孩子，却原来她也有看不见的成熟。
这几天，她没有问一个字。对小花，依旧“小姐小姐”不离口。
小花不知道这样是好还是坏，隐隐觉得好似一种背叛。
小小的心里，到底是笑还是哭。这一声声的交换，是叫前人还是她？为何非要这样隐忍，为何非要做这样一种选择？为何非要把自己夹在中间，折磨自己？
可是，偶尔的凝视，还是可以看到小小昔日的笑容。她摸着小小的脸颊：“你要一直这样开心才好！”
只有开心，小花才会释放心底一种罪，小花才能少一点负担，小花才可以了无牵挂。
小小回她一个笑容，似是看穿一切，看破红尘，了无生趣一般。
小花忽然有一种感觉，小小已经不再是小小了。她好像变了。仿佛一夜之间，蜕化成女人了。有一种淡淡的忧愁味道，环绕周身。
这是多么神奇的一种蜕变啊，就像那蝴蝶，扑闪扑闪翅膀，就旋转着飞舞，跑开了，就只留下那样闪耀的背影，让人感叹！神奇啊！
而她自己，却似矮了一截一般。没了脾气，没了傲气，也没了骨气。
这些想法来得好生奇怪，总之，她怕看不见小小的笑容，怕看见小小生气，怕看见小小忧愁，怕看见小小伤心。
越长大越悲哀，什么都怕，怕这怕那，其实最怕的，还是自己的眼泪。
她走到小小身边：“小……”
“小姐！”小小打断她。
“恩？”小花皱起眉头。
小小愣了一下，然后眨巴眨巴眼睛，微笑道：“小姐，你看，菊花开了！”
小花猛然一怔，一时还没有从小小的无辜神情反应过来。
呆呆地应了声：“啊啊”
是哦。秋天来了呢。
秋天来了，秋天终于来了！
好像期盼了好久，期盼了好长，期待了一生，等待了一辈子。那秋天，那讹人的秋天，竟然终于来了！
呵！秋天来了啊！
秋天来了！！
所以，菊花开了！大片的菊花都开了！那么美丽，那么耀眼，刺得人眼睛生疼。看得人忍不住想要落泪。
那菊花啊！是菊花吗？是菊花！小小说是菊花！
若是花瓣洒落一地，那就是满地相思了！
呵，菊花！
菊花开了！
看一眼窗外，竟不自觉手臂发冷，冒出许多细微的鸡皮疙瘩来。
“小姐，天变凉了，别着凉！”刚披上身的披风温度很低，感觉真有些凉。
“小小，那你去准备准备吧！”
小小微微一愣，旋即明白了，笑得有些勉强，眼里含着泪水，一闪一闪的，那里面写满了感动和，感激。
小花看着心里酸酸的。她总该做些什么的。为了卓婷，为了小小。还有，心里某个渴望。
“小小，今儿个我有些累了，明天吧！”忽然想到现在过去太招摇太显眼，与这个季节不太相符。更何况，若真有神灵，她相信，卓婷定也不希望看到自己这副满面愁容的。
于是，明天，就是个新的起点，新的开始。
小小离去后，小花自己一个人站在门外，看了好久。
这里是个牢笼，抬头看只有那一片天空，隔着瓦片，有棱有角。她就是笼子里的鸟儿，活得不自在。若真的只是一直金丝雀也就罢了，偏偏，她的基因与之毫无关联。
她是气不过，也气不得。恼不过，亦恼不得。真想活生生把自己撕成两半，一般继续做金丝雀，另一半就让她归去。回到那最初的地方，回到欢声笑语的天堂。
压抑的生活蒙得她喘不过起来，连带着自己的身体也在虚弱。这让她有点恐慌，却没有人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
演一场戏，明明是主角，却不知台词。人家说，要台词做什么，你演的就是哑巴！
笑，也无从笑起；哭，亦没有结局。
小花讨厌这样的自己，孤独四面环绕，心里空虚不已。却没有人来解救，只能站在台上，唱，独角戏。
回到房间，反锁上门。这似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不是为了防谁！
看着桌上的冒着热气的香粥，发呆。
什么时候，小小又换了一碗？
真是何德何能！忽然第一次，有些嫉妒卓婷。此生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