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以乙之眼补记(四)
“雪下了这么多天,山下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我每天看着山下,想着一个又一个傻傻的问题。常常我更多的时候,就是站在这里,一个人。所有的问题,问出口,就被风吹走了。我不知道到底被吹到了什么地方,山上的人会不会听到,听到会不会回答。或许他们听到就只会笑笑吧!他们也许会说:“瞧着傻问题!”对的!我确实是傻的,越来越傻。
“我们在山顶,山顶下雪了,山下还不一定呢!”嗯?是谁回答我?是风吗?风吹走了我的问题,又把答案给我吹回来了!
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我恍然大悟。我说:“是你啊!”
“不是我是谁?你这呆瓜。”
难道所有人都看出我傻,我呆了吗?看来我真傻,真的呆了吧!
“进去吧!天快黑了!主人今天不会回来的。”又是丁,丁总是能一眼看透我心底的所有心事,她看得透,因为她有一双灵气的眼睛。可是为什么我看不透呢?是她掩饰得太好,还是我真的这么笨?
哦!是了!她说过我如果看透了,她就老了。
现在她还没老,我又怎么能看得透呢?
我和丁一起进了屋。屋子里真的很暖和,衣服上的雪一下子就化成了水。滴答到地板上,马上就干了。
丁拨弄着暖炉。我就去看她。还是那个样子,一点儿也没有变化。我叹了口气:“好好睡吧!他还没回来!”
“唉,别想了!他要回来就会回来,想太多没什么意思。”
我想,丁说的话总是很哟道理的,可会死我若不想,我的大脑就又会冰封,我若不想,我的心又会死,那么我便又寂寞了。
“好了,你出去吧!小姐该擦身子了。”丁拨弄完炉子,就要赶我走,我只好硬着头皮走出去了。因为丁说,男女有别,小姐她是个女子,就算只是个孩子。
很多人情世故,我都不记得了,我只知道,丁说的,应该就是对的。
我刚出屋子,就吓了一跳。
我想我当时的表情一定很囧,我就那样睁大眼睛,长大嘴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的脑子一片混乱,眼睛里仿佛什么都看不见了,什么都没哟!我无法思考,无法判断,也无法说话。
“主人?”一生尖叫才将我从惊恐来回了现实。我看着丙出现在我面前,我才意识到,眼前这个人,竟然真的是主人!很久很久,我才确信,这真的不是梦。
“主人。”明明心里很激动,到嘴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丁说,这叫欲言又止。又是因为心在作祟。心,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哈哈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
这声音太过诡异,太过放肆,放肆得连脚边的雪都下陷了一尺。我几乎从没听见,有人这样的笑过,我也从来不知道,还可以这样的笑!那一刻,我看见主人身边有一个人。
居然又来了一个人。我简直激动得快要跳起来!
这个人光着脑袋,却有着长长的白花花的胡子。他跟主人不一样,明显不一样。主人是清一色的黑,而他却穿着白袍。我真怕他会被冻死,大冬天的,竟然就只穿白袍?
“卓越!你吓到他们了.”他笑着说,轻声笑,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胡子。眼睛里再放光,与主人不一样,主人的眼睛很冷,冷得我不敢直视。而他,我总觉得很温暖,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他们真的很不一样。
想了很久,才想起来,他在叫主人的名字———卓越。
我差点就忘了,主人除了是主人外,还有个名字啊!他叫卓越!是的,我记起来了,当年那个眉目如画的少年,站在阳光里说:“以后,你就是我的人!我是你的主人,卓越!”
很少听到有人直呼主人的名讳,这么多年,我竟一直以为主人和我们一样是没有名字的,主人,也和甲乙丙丁一样,只是代号,可是我忘了,主人的世界,不是只有甲乙丙丁。而死甲乙丙丁的世界,却只有主人。
“师兄!别闹了!她在里面,我们进去吧!”
有事一个陌生的词———师兄。我想我很是太不了解主人了,原来主人不仅有个女儿,还有个师兄。我更加对主人的生活感兴趣了,我觉得,主人的生活才是真的生活。
他们进屋的那一瞬间,我发现,天真的已经黑了!可是天这么黑,主人竟然还是来了!我有些激动,主人竟然来了!
“我就说,为了小姐,主人会回来的吧!”丁的脸上挂了少有的得意,我也笑了,对!丁说得对!为了她,他还是会来的!不管天多黑!
这天晚上,我没有睡意,我们四个守在外面,顾不上天气的炎寒。我看到丙和丁已经冻得瑟瑟发抖。她们的脸色发青,嘴唇发紫。
莫名地,我觉得有些心疼。橡胶她们两个回去,可是看看屋子,里面依旧没有任何反应。我想她们应该是与我一样,不等到主人出来,她们是不愿走的。
等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久到我的膀胱都快要爆炸了。
我使劲儿地忍着,使劲地忍着,使劲儿的憋着。我有些无助地看看甲,他面无表情,没什么反应。
木头!真是根木头!我在心里不停地咒骂着。
“啊”我痛苦地皱起眉头,左右脚开始交替抖动。无助又无奈。我实在忍不住了,于是我就抛下一句话,赶紧跑开了。我说:“我去撒尿。”
我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笑声,我没想到那么多,我也顾不上那么多。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看到草丛,我就迫不及待脱下裤子。“呼……”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真舒服啊!
我提着裤子抖了抖身子,这才发现身后有一道亮光。我仔细一看,才发现墙上有一个小孔。应该是我刚刚情急跑到了屋子后面。
我抿嘴笑笑,怎么跑到这儿来了?真是。
正想离开,忽然听到隐约的声音传来。好像是主人的,又像是主人的那位师兄的。
我心里觉得很奇怪,对于他们,她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我都很奇怪,我知道,这叫做好奇心,我的好奇心在作祟。
我知道,我不应该,我不应该靠近,这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可好i,我那压抑了15年的鲜活的血脉!就那样肆无忌惮地闯了出去,它驾驭,它叫嚣,它叫嚣着。它对着狂风怒吼,它对着暴雪汗脚。
于是,我的双脚再一次不受我的控制。
我的瞳孔渐渐放大,在黑夜中显得更加的闪耀。我靠近那个小孔,一点点靠近。说也奇怪,那个空的位置,竟然刚好对着她的床。
我差点尖叫了出来。天哪!我都看见了什么?我一定是眼花了,一定是的!
我忽然记起来,丁对我说的话。她很严肃地告诉我。哦,不,是告诫我。
她说:男女授受不亲。就算她只是个孩子。
是的!男女有别。可是他们是父女!这算不算在这个范围里面呢?
我没这么多时间去思考这些问题,我只在想,他们在做什么。
她背对着我,没有穿衣服,我有些不好意思,脑子里有个声音不停地在骂自己“不知羞耻”。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四个字是骂自己,还是骂她。但转念一想,她昏迷着,她什么都不知情,她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不知羞耻”的只能是我。
那么这个同样光着身子,也背对着我的,就应该是主人了。
我实在不明白,他们在做什么。一点儿也没发现,一点儿也看不穿。
“卓越,你点他的肩胛骨,打通她的经脉。”这应该是个男人的声音。但是我没看到人,不过我猜,应该是主人的师兄。看来,主人的师兄应该比主人更厉害。
“卓越,趁现在,给她输真气!”那个人声音突然变得又急又快。他不断说:“快快快!等药力消散了,就没有用了。”
我这才看到,床边隐隐有烟气冒着。嗨哟一种刺鼻的味道。
主人的手放在她的背上。两个人都一动不动的。
忽然也没有人说话了。只是这烟一会儿浓一会儿淡。
我都冻得发抖了,里面依然没哟别的动静。
“噗———”
我吓了一跳,她突然懂了,身子往前一软,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趴在前方。
在她倒下的瞬间,一床被子快速地盖在她的身子,将他裹了起来,然后那人快速在她的后背点了几下。
动作快得我根本看不清。只见他从怀里取出一粒药丸,递到主人手里。
“吃了它,赶紧。”那人如是说。
主人看了他一眼,就仰天吞下去了。
那人把着她的脉,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师兄,她怎么样了?”
我当真吓了一跳,主人怎么虚弱成这个样子了,这声音,像是出自天灵盖,中气不足啊!
“她中毒太深,现在应该没有性命之忧了。”那人拢拢她的被子,站起来。他看着主人,有些怪异地说:“她是谁?”
主人清清嗓子:“我跟你说过,她是我的女儿,卓婷!”
“哈哈哈哈!”那人又笑了。我觉得他笑的很恐怖,“卓越,我是你的师兄,你自己相信她是你的女儿吗?”
我一直觉得这个晚上很怪异,太冷,太偏僻,太生硬!死去的心,实在不该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