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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以乙之眼补记(七)

第一百六十九章 以乙之眼补记(七)

山上的雪真的是越下越猛,下得都没边儿了。一件棉衣根本就御不了寒。我天天诅咒:“这该死的天气!下雪都下出脾气来了!”看样子没个十天半个月根本就停不了!

“好大的雪啊!哈哈!我最喜欢下雪了!哈哈!”

从她醒来开始,就一直在笑着。我喜欢看她笑,我觉得她笑得很好看。忽然间,我有一种陌生的感觉,我觉得天地之间似乎有了一种默契,连下雪也变得那么不明显了啊。好像落在我身上的雪花本来厚厚地对着,但是她一笑,就全部都化开了!这是什么感觉呢?我想了很久也想不出来。

“像冬天的阳光一样,温暖,是不是?”丁问我。

我激动地热泪盈眶,看着她不住地点头。我真是奇怪了!她怎么总能这么厉害?每次都能那么准确地说中我的感觉?有那么一瞬间,我真想冲上去抱抱她。

我走上去:“小姐!赶紧进去!外面太冷了!”

这丫头,赤着脚,站在地板上,看着雪看得兴高采烈,身上竟然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内衣!要不是屋子里有暖气,非把她冻死不可!

她踮踮脚,嘟囔着嘴巴说:“我觉得不冷啊!你看!白茫茫的一片啊!我长这么大,从来没看见过这么大的雪啊!”

“小姐,你才刚醒过来,受冻了可不好!”丁走上前,好言相劝,真是好说歹说,她才依依不舍地走到里屋去。

我记得她刚醒的时候,就那样看着我和丙,一脸的疑惑。

她低哑着声音,眼神有些迷糊,她说:“你们是谁?我这是在哪里?”她也不等我们回答,转而自己用手拍着自己的脑门,呲着牙说:“我是不是又做梦了?老天,这次我又变成了谁?穿越到哪里去了?该死,还有完没完了?”

我和丙互相看了一眼,面面相觑,实在是不知道她叽里咕噜地到底在说什么。

我承认这十几年来,我的语言功能退化得很快,很多词汇都说不上来,但只要有人说,我还是有印象,能记起来的。可是现在,看丙的神情,显然她也对小姐的语言感到莫名其妙。

我忽然有种冲动,我真想立即把丁找来,让她和小姐说话。我总觉得她俩之间能产生些什么。

后来,小姐告诉我,那叫火花。我问她为什么,她偏偏头,火星撞地球呗!我还是不明所以,除了迷茫就是迷茫。

她乐呵呵地说:“意思就是会产生强烈的化学反应。”我依旧是一副不明了的样子,她极其无奈地翻翻白眼:“算了,算了!不跟你说了,说也说不清楚。”

“小姐,她是乙,我是丙,主人吩咐我们在这里伺候您!您有什么吩咐,什么需求尽管说。”丙上前提醒她。

她挠挠头,又自言自语:“小姐?又是小姐?!看来这个身份很不赖啊!难道老天爷看我穿越穿得好?给我加薪了?身份一次比一次高贵啊!!吃?对了,我饿了,我要吃肉!”

“啊?”丙吓了一跳,我也吓了一跳,这丫头也太语出惊人了。

看着她在那里狼吞虎咽,我的口水就不由自主上来了。

“你想吃啊?来啊!”她竟然举着一只鸡腿邀请我,我真是足够受宠若惊了。但是我还是只好摆摆手:“小姐!不用了!这是规矩。”

“狗屁规矩!”她说完,自己对着鸡腿就是一口,“你不吃就算了!我自己吃!不要浪费!”

“啊!小姐你醒了?”一声尖叫响起。

小姐下意识地回头:“你是谁?”她嘴巴里塞满了肉,嘴巴涂满了油。

“小姐!我是甲乙丙丁的丁。”丁边说边往前走去,“小姐!你别吃太多!您这么长时间没有进食,不好一下子吃太多!不然对身体不好!”

“甲乙丙丁?”她歪着脑袋,“谁给你们起的名字,这么奇怪?真名吗?不是吧!应该只是代号吧!”

我笑了,好聪明的丫头,既聪明又伶俐,也有灵气,真的。

“对了。”她突然看着我们,“不是甲乙丙丁吗?你是乙。”她指着我说。“你是丙,你是丁,那甲呢?”

“甲见过小姐!”甲应声从屋外进来。他身上落满了雪,乍一看,他简直就是一个雪人。

她看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着甲笑了半天。

这也是规矩,一旦主人需要,我们就必须及时出现,不论主人在哪里。现在她也是我们的主人,小主人。

所以她一问,甲就会出现,其实换了我们任何一个人,都一样。

甲,乙,丙,丁再一次站成一排,接受主人的检阅。她用手托着自己的脑袋,手支在桌子上。一个一个地看,一个一个地审视。她跟主人不一样,真不一样。就算我们十五年没有见面,主人见到我们也只会说一句:“好久不见!”从来,从来没有,从来没有这么仔细地看过我们。我竟然又开始觉得有点儿受宠若惊了。我想我的脸上,此刻一定是光彩熠熠的,丁曾经告诉过我,她说,这叫容光焕发。我问她为什么会这样,她说当一个人遇到好事或者开心的事,心里高兴了,就表现在脸上了。

“甲乙丙丁甲乙丙丁丁丙乙甲丁丙乙甲……”

她举着食指一个一个地点我们的名字,像是发现了一个很好玩的游戏。

“这里是哪里啊?我想知道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啊?”她的问题好多,我一下子反应不过来,还好,丁反应够快,她抢先道:“小姐,这里是黄山山顶。”

“黄山?哪个黄山?安徽的啊?”她皱皱眉头问。

“安徽?小姐我没听过安徽。”丁低着头回答,“这是黄国的黄山。”

“黄国?”她眼睛都瞪大了,好像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之前她昏迷着,从来没见过她把眼睛张开

“是啊!这里是黄国。”丙也借口。

“我怎么还在黄国?我不是死了吗?我记得我死了呀!”她不断地重复着死啊死的问题。

她好像在问我们,又好像不是。她好像自己一个人陷入了一个怪圈。

越来越疯狂,她绑着自己,她出不去了。她想出去,可是她找不到出口。

这些话都是后来丁描述给我们听的,丁说得总是那么准确,那么契合。想想当时的情况,小姐确确实实好像被什么给困住了。

看着她那副样子,我只觉得心疼,心脏那里一阵抽搐,疼得我禁不住闭上了眼睛。

我想我已经对她很熟悉了,早就把她当做自己人了,所以,看到她那个样子,我才会觉得心疼,可是她呢?她或许才刚刚认识我,刚刚认识我们,我们对于她,是那么陌生。

“小姐,是主人带你上来的!你来的时候,浑身都是血,还昏迷着。”我说,我实在看不下去她现在那个怪圈里跑不出去的样子。

她抬起头来看,眼睛上仿佛蒙上了一层雾气,她说:“我昏迷了?”不知道是不是在问我,然后她又说:“我昏迷了多久?”

“很久很久了。”说实在的,我从不记时日,真的是说不清楚也记不清是多久了。反正就是很久很久了,久到她都醒了。

“哦!那你们所说的主人是?”她眨巴眨巴眼睛,问得小心翼翼,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对!就是孩子!她就像个孩子,那惊恐的眼神。

“主人就是主人!”我说。

“神经病!绕口令呢你!”她看了我一眼,继续说,“名字!名字!总得有名字吧!”

我们哪儿敢直呼主人的名讳啊?谁也不敢!谁也没那个胆子!不,就算有那个胆子,我们也是不会说的。所以她再嚷嚷地要我们说主人的名字,我们还是不说,我们四个人都沉默着,不说话。

“不能说吗?”她拿着一根筷子咬在嘴巴里。一会儿又用这根筷子敲敲桌面,自言自语:“主人?主人?主人到底是谁啊?”

“是我!”

熟悉的声音传进来,我们四个一阵兴奋,忙不迭地迎过去,站成一排,恭恭敬敬地说:“主人!”

立马我听到有筷子落地的声音。

主人把黑袍一脱,扔给我们,自己走进去,看着她,难掩激动地说:“你醒了?”

不过后来我想也可能是我的错觉,主人接下来并没有表现出很激动,很兴奋的样子,不像我。我在看到她醒的那一幕,眼睛都湿润了。我很想跑上去摸摸她的脸,摸摸她是不是有温度,看看到底我是做梦还是做梦还是做梦!

她醒了!这是一个多么美丽的事实啊!

“是你?”她的声音嘹亮尖锐,一下子划破了天际。不知道她语气里是夹杂着怎样的感情!惊恐?还是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