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情致极处 (2)
不待周敏解释,申飞已道:”那么,若是男子中了纯阳之气,女子中了纯阴之气,阴阳中和,则纯阳之气愈盛,纯阴之气愈旺?“周敏点头道:“恩公说的极是。正因为恩公身为男子,阳气本来就盛,身体内的混合真气被中和掉了纯阴真气之后,只剩下了纯阳真气,这些纯阳真气自发聚合,就会越聚越强。此所谓最难驱除之处。”听周敏如此解释,申飞登时明白为何这么多天以来,纯阳之气丝毫没有减弱迹象的原因了。只因他修习内功方法特异,越是逆境中,内功增强越快,这才没有感觉到纯阳之气的增强罢了。周敏道:“我师父曾说过,武林中修习纯阳纯阴真气的功夫各有一种。分别是以何仁雪为首的烈火纯阳掌和河涧谭家的雷阴掌。若是我看的不错,恩公当是中了一次烈火纯阳掌,再中雷阴掌,而后又中纯阳掌。”申飞心道:“这周大哥说她得过高人指点,如此看来,此言果然不虚。”点头道:“大嫂说的一点不错。”周敏又道:“而且我看恩公的心际间颇有异动之象,在前不久,恩公的心脏当受过剑伤,七经八脉也受过重创。”见申飞默认地点了点头,周敏惊异道:“这所有伤害都是致命伤,换作旁人,单受任何一种,已然九死一生了,恩公竟然完好无损,当真令人匪夷所思。
而且阴阳之气大换两次,居然行动无碍,堪称异数。”刘国安和周大同只道申飞武功高强而已,没料到他竟如此厉害,不禁惊骇难言,已诧异的目光看着申飞。许欣欣最是清楚申飞受伤的始末,见周敏说的分毫不差,心中又燃起了一丝希望,忙问道:“周姐姐可有医治的方法吗?”周敏道:“单靠自身之力,这股纯阳真气是驱之不去、化之不尽的。若想治愈,原本有两种方法。一是借助外力,以纯阴之气灌入,调和纯阳之气。可这种方法却两种难处,首先需要找一名修练雷阴掌的高手,当今之世雷阴掌修为最高的只有河涧双雄而已。但是这两位高人多年前已经隐退,此难其一也。即便寻到雷阴掌高手,答应为恩公疗伤,其灌输的纯阴之气必须恰到好处。只因恩公的所有经脉都受过重创,再也经不起第三次阴阳轮换。如果灌输纯阴真气过多,轻者瘫痪,重者毕命,此难之二也。“许欣欣听她说得如此危险,忙问道:”那第二种方法是什么呢?“周敏道:“治愈的第二种方法,就是借助药物化解。
天山并蒂双莲乃是天下至阴之物,若能寻得,必然药到病除。”许欣欣闻此,不禁暗自叹气。本以为周敏会有其他治疗方法,谁知到了最后,还是需要寻找天山并蒂双莲。只听申飞苦笑道:“天山并蒂双莲乃是可遇而不可求之物,若想寻得,谈何容易。我一位忘年至交,已经寻了几十年了,至今仍未寻到……”周敏见未能帮上忙,面露赧颜之色。忽然,她面露一死希望神色,道:“我只不过给师父学了三年医术,略知皮毛而已。我师父乃是圣手毒医谢天河的女儿,其医术堪称天下第一。如果恩公能够寻到我师父,说不定我师父会有治愈之法。”在申飞离开忘尘谷的前一晚,李逍遥就决定到毒医谷去寻访圣手毒医的传人,不料面前之人就是圣手毒医的下一代传人,只可惜她只学了三年时间。申飞问道:“那大嫂可知令师现在何处?”他又怎会想到,其实圣手毒医谢天河的女儿就是他的义兄赵毅的母亲。周敏面有难色,道:“师父她只想用她的医术造福于民,哪里有瘟疫,就往哪里去,总是居无定所。
”她不禁想起往事来,叙道:“五年前,吐蕃大举进攻中原,官军在此抵抗,死了很多人,尸横遍野,造成一场很厉害的瘟疫。当地医生对此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人们死去。这时候,师父来了。她用药很神,马上就控制住了局势,然后亲自到山中采药,配制解药。那时,我们都是无家可归的孤儿,师父就收留我们,让我们帮她配药,并教我们医术。师父在这里住了三年,直到瘟疫完全消除为止。但之后,我就再也没见到师父,不知她老人家现在何处。“许欣欣微露失望之色,申飞则看开了,并未在意。他听了阴阳调和之法后,不禁心存疑窦,问道:”我一位忘年至交的妻子,在修炼一种阳气较盛的功夫时,因走火入魔,被阳气浸体而昏迷多年。即使有千年寒冰床助其驱除戾气,仍是无法醒转。请教大嫂,这又是何缘故呢?“周敏道:“按常理来说,练功走火入魔,重者只会毙命,不会有昏迷不醒的症状。致使昏迷的原因,必是心念已灭。俗话说,哀莫大于心死。只因伤者心灰意冷,不愿再醒来,才会如此。恩公这位朋友的妻子在昏迷前,可曾发生了什么痛心之事?”
叶子翁曾说,尹红怡乃是因为被风元海****,这才走火入魔,昏迷不醒得。正如周敏所言,尹红怡是心念已灭,自己不愿醒来。申飞心中有一丝不祥的预感,问道:“依大嫂所言,即便以药物将体内戾气驱除了,她还是无法醒来吗?”周敏道:“如果戾气被驱除了,醒转的机会自然会大一些。但是,最终是否会醒来,主要还得靠伤者本人。只有她唤回心念,有了求生欲望,才可以恢复意识。”闻此,申飞心下略慰,心道:“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一些,但愿叶前辈能够将尹前辈救醒。”是夜,申飞同刘国安和周大同睡在一起,许欣欣则和周敏同屋。因夜里睡的极晚,大家皆是睡到中午方醒,而申飞一直以心死神凝之法入定,疗养肺腑之伤。当大家共进午餐时,忽听得外面一阵喧闹。马嘶声,吆喝声,不绝于耳。刘国安唤人道:“外面怎么了?”一人进来道:“兄弟们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外面多了一匹白马。那白马通体胜雪,四蹄殷长,一看就知道是匹神驹。可等兄弟们去捉它的时候,它撒腿就跑,瞬间就没影了。但是,不消一会儿,它就又跑回来了。现在兄弟们都拿了绳套,正在捉它呢。”刘国安听他说得蹊跷,就道:“我们出去看看。”来到外面时,正看到一匹白马在人群中穿梭。
它敞开四蹄,左冲右突,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躲过人们抛来的绳套。每当有人试图接近它时,它立时跳起,将之踢翻在地。放眼四五十人合成的围拢,白马竟来去自如,如入无人之境。长战沙场之人,无有不喜欢骏马的。刘国安等人见白马神勇非凡,不禁啧啧称奇,正要下令无论如何也要捉住这匹白马时,却听许欣欣叫了一声:“雪儿!”那白马顿时欢喜雀跃起来,嘶鸣着,飞也似的向这边奔来,对周遭的诸人视而不见。白马转眼就到跟前,但见它不停地用头蹭着许欣欣,神态十分亲热。许欣欣欢喜地抚摩着马头,兴奋道:“雪儿,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这匹白马正是许欣欣的坐骑“雪儿”,它曾数次帮申许两人摆脱困境,只因在嘉州时,为了躲避蜀山派的追踪,许欣欣不得已才把它驱开。后来,白马曾自行寻到永盛镖局门外。可由于当时永盛镖局聚集了无数武林人士,白马不得其门而入,只好暂时避开。之后,申飞和许欣欣在忘尘谷中住了一个多月,白马无法寻到主人下落,只好在左近到处游荡。昨天夜里,白马不知如何感觉到主人的在此,这才一直守侯在外,直到主人出现。申飞告诉刘国安等人这是许欣欣的爱骑时,众人都是一脸失望之色,大有相见恨晚之叹。许多人都围在白马周遭,眷恋着不肯离去。
这时,刘国安大声问道:“你们可知道阿里骨的坐骑是什么?”众人回应道:“黑羽!”刘国安点头道:“这黑羽乃是日行千里的良驹,今天晚上谁能抢到手,就归谁。”闻此,人群登时沸腾起来,个个摩拳擦掌,好似急不可待夜晚的到来。未时刘国安已派人四处查探吐蕃人的行踪,但是直到亥时仍然没有收获任何消息。尽管如此,刘国安还是按原计划在固定地点打伏击。从昨夜俘虏的口中得知阿里骨现有二百多兵力,而刘国安手下只有一百六十余人,刘国安曾有意请申飞帮忙,那样胜算会更大一些,申飞虽也愿意帮忙,但是最终他还是拒绝了,他实在无法亲眼目睹人与人厮杀的场面。子时,刘国安等人在夜色中埋伏,而申飞和许欣欣两人也无心睡眠,坐在院中等候乡勇们归来。四野静谧,以申飞的耳力足可听到四里外战场开杀的声音。但是一直到丑时将尽,也未能听到丝毫动静。丑时过半,忽见刘国安等人洋洋而会,满脸都是愤慨之色。申飞不消问,就知道是如何一会事了。刘国安心情不愉,对众手下道:“除了哨兵,其他都回去睡觉吧。”然后向申飞打个问讯,便睡觉去了。
周敏感觉丈夫态度有些不好,忙解围道:“他就这样,一没仗打,就不高兴。”申飞笑笑,表示并未在意,问道:“吐蕃人没有出现吗?”周敏点头道:“我们让探哨推进了五十里,仍是没有见到半个人影。说不准他们又改变了计划。”然后一边叫许欣欣道:“妹子跟我睡觉去吧。”又一边让周大同带申飞去休息。因众人心情不畅,睡起觉来格外沉闷。申飞进入心死神凝之境后,耳边就尽是此起彼伏的鼾声。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得些零碎的脚步声,而且越聚越多,正向这边靠近。这些人走走停停,极度谨慎,而且不时地低声交谈。但闻他们说话叽里咕噜地,有如鸟叫,半句也听不懂。申飞猛地惊厥,喊道:“吐蕃人偷袭!”刘国安和周大同都倏地坐起,茫然道:“什么?”申飞忙道:“吐蕃人偷袭……”刘国安大惊,来不及穿外衣,直奔门外,大喊道:“快起来,有人偷营……”正值黎明,四周一片漆黑。猛听得一声炮响,嗖嗖嗖的声音顿时响成一片,竟有无数的火箭射了下来。只听刘国安“啊呀”一声,已然中箭倒地。周大同大叫:“姐夫……”向门外扑去。申飞心惊不已,忙以轻功赶出。但见刘国安倒在门口,浑身插满了箭,衣服都烧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