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命途多舛 (2)
但天山七煞也变换的甚快,立时改天玑为主攻,天权、天璇和摇光侧击,欲成包抄之势,其他三人则为他们做好守护之职。天璇和天玑占据斗勺要位,乃是七星剑阵的核心所在。若以天枢和摇光的边缘位为目标,他们重守不重攻,只以三人回击,退敌为上策;而以天璇和天玑为目标,则有摇光自后包抄,以四剑合围对手,一旦把对手围在七星阵中,七剑齐施,对手绝无脱逃之理。只可惜七星剑阵虽妙,却对轻功绝顶的逍遥派后人派不上用场。申飞耗敌为上,总是一沾即走,绝不恋战。天山煞自然看出了申飞的疲敌之计,但对他的逍遥剑法又无法不防。申飞一口气进退七次,而且每一次看似进击天玑,但到了近前,却又改刺天璇,令天山七煞不得不急忙改变阵势。如此,更加消耗天璇和天玑两人的体力。申飞以轻功进退,只消耗举手投足的气力,急速而不紧迫,比天山七煞轻松得多。天山七煞好似七只猛虎,威猛霸气,申飞则翩然若蝶,潇洒自在。不觉已过百招,申飞感觉天璇和天玑两人回击的速度明显下降,脸色也十分难看,心中窃喜道:“看你们还能支持多久。
”忽然,天玑位的张何一个趔趄,摇摇欲坠。申飞见状大喜,此时不攻,更待何时,当即举剑向张何刺了过去。他手腕急抖,挽出无数剑花,似乎同时罩住天璇和天权两人。天玑不退,便无法形成四剑合击之势。申飞大喜过望,只道这一剑必中张何,却不料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张何就地一滚,躲到了天枢和玉衡的庇护中。申飞心叫可惜,见天璇和天权还未到位,寻思以自己的轻功足可安然脱身,于是挺剑追入,直刺张何后背。天枢和玉衡两人忙以大剑阻击申飞,但申飞后发先至,竟以不足三尺的断剑从两柄大剑中穿了过去,直逼张何。眼看申飞就要刺到张何,却见张何往下一蹲,从腋下把大剑刺出,而且四周的六煞也一改阵势,同时举剑向申飞强攻过来。申飞大惊,立知堕入敌方彀中,不及细想,急忙退却。但是七柄大剑从七个方向刺来,犹如一张大网,把申飞的周身要害全都包容在内。申飞虽惊不乱,见天权剑先到,便举剑先迎。天权位的秦穆冗见申飞敢以普通长剑相格,自恃己剑锋利,心中得意道:“让你尝尝大爷们的厉害。
”推动全身力道,欲长劈直下,不禁要砍断申飞手中长剑,还要削其肩胛。但是,还在他自鸣得意时,忽觉大剑一沉,竟改变方向,往天璇剑砍了过去。他两人离的最近,又都是全力而为,登闻“钢”的一声巨响,两人皆为一愣,徐敬冗重伤在身,拿捏不住,天璇剑脱手飞出。在天权剑与天璇剑相交之际,其余五剑业已攻到申飞近前。申飞还待故技重施引开其中两剑,却被天枢剑及时砍下,削断了手中剑,仅剩一把剑柄握在手中。五柄大剑齐下,情形岌岌可危。申飞已顾不得惊惶,把手中剑柄弹向开阳剑之后,急忙将身一缩,退向空虚的天璇位,又冒险以徒手抓住玉衡剑挡向摇光剑。这一连串动作只在眨眼之间,申飞虽躲过了五剑,却被剩余的天玑和天枢两剑刺中。幸好只是伤及皮肤,并无大碍。申飞这才得空翻身出阵,远远避开,但是心有余悸,仍觉惶恐难安。天山七煞想不到在如此合击之下,仍让申飞逃了,当下面面相觑,惊疑满面。沙一枭把剑收起,对申飞说道:“阁下功夫之高,沙某平生仅见。
不知阁下高姓大名,若有不弃,交个朋友如何?”在绿林之中,无论哪一方说出“交个朋友”的话,乃是俯首认输,甘愿以自己的一半酬劳奉上,达成和解的意思。天山七煞暂时占了上风,沙一枭却停手罢斗,希望和解,可见他已做了很大让步。可惜申飞不了解江湖术语,难懂他话中之意,不过即使懂了,也许还是如此回答。申飞淡淡一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阁下好意,在下心领了。”沙一枭不想申飞如此不该面子,登时怒道:“阁下决意与我天山七煞过不去了?”申飞摇头道:“阁下此话差矣!非是在下决意与七位过不去,而是七位决意与这些道长过不去。”沙一枭呵呵一笑,目光如炬道:“好,那就再次领教阁下高招。”其余六煞在两人说话之际已站回原位,听此一语,登时齐刷刷拔出剑来。申飞环顾四周,竟未见到一名青城派的道士。想来代掌门陈道清一死,青城派群龙无首,自顾逃命去了,哪还理会申飞在为他们拼命呢?申飞不禁心道:“既然青城派弟子都逃走了,我也犯不着再和天山七煞纠缠下去。”但刚想到此处,就瞥见几名道士正从墙角处探出头来向这边张望,其中一人正是那姓丁的道士。
申飞当即转念道:“毕竟还有重义之人,我若现在走了,他们一定难以活命。”当下再次面对天山七煞,说道:“那就得罪了。”他刚刚见识过七星剑的锋利,自然更不敢徒手上阵。但是他低头寻觅,却再找不到一把可以使用的断剑,正筹措无策时,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计上心来。但见他俯身在地面上随手一捞,便抓了两把断剑在手中,随即双手互掷,分别打向天玑和天璇两人。数把断剑顿时排成两条直线,均匀分布,却又快速异常,在日光下成了两条银白色的光线。天山七煞微惊,因天璇和天玑同时被攻,便由天枢和天权协助防守。四把大剑舞成一道屏障,把飞来之剑纷纷击落,由于大剑太过锋利,立时又把断剑切断,激起了无数的晶莹碎片,飞洒的到处都是。申飞两手不闲,不断拣起残剑相掷,始终以天璇和天玑为目标,一波接着一波,无休无止一般。他刚把原有的残剑掷出,新得碎片又落了一地,而且分布得更加密集,投掷起来也更加轻松。申飞绕着七人转了两周之后,七人已完全包裹在银色的光氲之中。他只以残剑相投,离天山七煞甚远,天山七煞的七星剑阵便排不上丝毫用场,只能尽情防守。以目前情形而论,天山七煞已完全处在被动状态。
他们七人心中明白此时形势之险,可惜申飞打得甚急,不给他们回旋的余地。而且申飞在每一柄剑上都注入内力,令他们在击落时必须耗费许多力气,天璇和天玑再次出现力有不继的现象。但申飞这次学的乖了,并不贸然进击。玉衡和开阳位担当为众人守护后路之职,摇光位乃是封锁对手的关键位,一般不参与防守。但是身在其位的公孙炳见天璇和天玑两人力弱,似有支持不住的样子,又看申飞不会进阵,便私自折回,帮忙抵挡碎剑。可如此一来,就破坏了七星剑阵的阵型。沙一枭大惊,急忙喝止道:“老七,退回原位!”可惜为时已晚,摇光空缺,开阳便如同裸露了半边身子,任人宰割,申飞眼疾手快,当即就向开阳位的陆允假连发三枚碎剑。陆允假痛叫一声,跌倒在地。跟着天玑位的张何也中了两剑,他内伤在身,已是强弩之末,当即昏了过去。天山七煞瞬间倒下两煞,其余五人顿时慌了神。如此良机,申飞那还犹豫,分别掷出四片碎剑,分击天枢、天权、玉衡、摇光,人已向天璇煞星徐敬冗扑了过去。徐敬冗重伤之余,毫无反击之力,见申飞影到,急忙向后滚去,身形狼狈之极。
申飞速度何等之快,跟进一步,举掌便拍了下去。可就在此时,身侧亮光一闪,沙一枭也举剑斩了下来。申飞暗赞其身手了得,忙避其剑锋,将手缩回。但是沙一枭经验老道,左掌已急速推出,恰好封住申飞后退之路。申飞见另外三煞也纷纷攻了过来,便不再避让,伸掌迎了上去,欲借其反弹之力从天玑位跳出。双掌相合,申飞正要借力弹出,却猛然感到对方掌力十分雄厚,浑圆无端,根本无从借起,若是强行后退,必然为其所伤。申飞惊疑不定,自忖当今世上,除了塞外奇翁叶子翁之外,断无第二人有如此雄厚的掌力。就在他惊疑的瞬间,对面竟涌来更强的真气,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占了他的整个手臂。申飞立觉整个手臂都麻木了,不禁大惊失色,抬眼看时,却见另外四煞排成一线站在沙一枭身后,皆以双掌抵在前一人后背,成联体之势。申飞恍然大悟,心知他们五人联体传功,合成一人之力,自然浑厚无比了。此时,对方真气已攻到“天宗”穴,申飞无暇再想,急忙心空目空,进入忘我之境,以神运气来驱逐对方的霸道真气。心死神活则百害不入,心死神凝则万物不摧。
申飞一入心死神凝的境界,任他泰山压顶,也无思无觉,无动于衷。他体内的真气获得自由,立如脱缰之驹,决堤之水,威风八面,浩浩荡荡,瞬间把入侵体内的真气化解的干干净净,并如猛虎出柙般朝对方攻了过去。以往入境之后,申飞就什么都感觉不到,真正的忘我。但是就在几天之前,他正为自己能够完全抛开心中烦闷而瞬间入定欣喜时,却在无我之境中产生了异常的感觉。这种感觉十分微妙,似乎能够清晰地感觉到真气的流动,而且能够清晰地听到一些平日里根本无法辨认的微小声音,仿佛自己与外界融在了一起。类似的情形只有在心念不纯时才会出现,但这种情形又与之不完全相同。不论在逍遥老祖的遗书中,还是鹤云天和叶子翁的谈论中,皆道真正的忘我才是武学的最高境界,谁也没有说过在忘我的同时还可以感受自我。申飞只道自己杂念未除,心思不定,每次入定前都默念口诀,循序渐进,以冀达到心如止水。却不想,他愈是如此,愈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外界的一切。
他曾为此事担忧过,但马上就自觉道:“欲达心死神凝之境,关键是不能心存忧虑,若为其担忧,不但不能解决根本,还会适得其反,更加不能平复心境。”因此,他不但不把此事放在心事,还故意借山水之乐放松心情。其实,阴阳循环,万物轮回,无有不爽。否极泰来,物极必反,正说明此理。人人追求无我,却难臻其境。可一旦达到无我之境,再高深处又为何境呢?世间无绝高之处,亦无绝深之所,高之极处必逢低谷,深之极限必见浅滩。是以,无我之后,当反璞归真,以见真我。但以无我之境感受自我,此我已非本我,乃是融于天下的大我。此时的我,虽不能以思想控制真气,却能以超我之能感受本我所不能感受的东西。忘我之境已难之又难,自古达成者恐怕除申飞外,别无他人。此时,申飞借山水之幽,敞开心扉,竟然抵达反我之境,乃是武学境界的一大飞跃,可惜他身在境中而不自知,还道心念不纯,境界退步了。这时强敌在前,申飞竟然又产生了异样的感觉。他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真气在飞速运做,一次又一次的冲击外来真气,直到把他们全部赶将出去。然后真气在体内运行数周,确保周身不受威胁,这才顺着手掌袭击外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