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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这时,草原上,忽然冒出一支十余人的骑兵队伍,这些人个个衣衫褴褛,风尘仆仆。为首的大汉,浓眉大眼,方脸阔口,身穿一件牧民的灰色长袍,赤露着右膀,手里握着一柄闪着冷冷寒光的大刀,象一尊铁塔一样端坐在马背上。

他们身下的马匹,马臀上都打着烙印,正是河源军马场里丢失的那批军马。

展逸飞跨上白马的马背,和修远拍马迎了上去。

那大汉看见修远马背上的少年,神色一变,喝道:“卓玛,你怎样了?”

那个叫卓玛的少年俯卧在修远的马背上,扬声应道:“哥哥,我很好。”

展逸飞在离他们十丈远的地方勒住马头,遥遥一抱拳道:“鄙人姓展,是这河源军马场的值勤官,不知各位是哪里的好汉,为何要和我们过不去?”

那大汉抱拳道:“原来是大宋朝的英雄,我们路过贵方宝地,本无意冒犯,实在是迫不得已,才行此营生,今天我就将这些马匹还给你们,还望你们能够手下留情,放了舍妹。”

原来那偷马的竟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

“你是女子?”修远瞪着马上的少女,一张俊脸涨得通红,这少女趁他洗澡的时候,偷走了他的衣服,那自己岂不是都被她看光了?

那少女呸了一声,道:“傻小子,大笨蛋,我当然是女子,难道你瞧不出来?”说罢转头在马上叫道,“哥哥,马匹不能还给他们!”

“住口!”那大汉喝道:“人家好心饶你性命,已经够客气的了,你还待怎样?”

那少女似是极畏惧她哥哥,在马背上不再吭气。

展逸飞道:“既是如此,人我就交给你们,不过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从哪里来?往哪里去?”

那大汉的面上似乎有些难色,他呐呐道:“不是在下不愿通报姓名,只是在下实在有难言的苦衷,还望两位将军恕罪。”

猛地,草原深处忽然传来了深沉悠长的牛角号声。

那马背上的众人脸上立刻一同变了颜色。

只见草原深处,旌旗翻卷,兵戈林立,杀气森森,一支上百人的吐蕃骑兵突然从地平线上冒出。

展逸飞和修远对视了一眼,现在这事情是越来越复杂了。

马背上的少女疾呼道:“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修远望望展逸飞,“大哥,怎么办?”

展逸飞沉声道:“放了她吧。”

修远运指如风,解了她的穴道,将她推下马去。

那少女跌下马来,也不道谢,一下子跃上她哥哥的马背,大叫一声:“大伙儿快逃啊!”

说罢,猛地一鞭抽在身下的坐骑上。兄妹二人领着那十几个马贼轰地一下,往草原里四散逃开。

那些吐蕃人看起来似乎是专为这十几个人而来的,一个长发结辫的吐蕃将领拔出腰间弯刀,发了一声喊,一队骑兵轰隆隆的纵马飞驰着追了上去,

那大汉率领着他的几个人,往草原深处逃去,但是,他们很快脸色苍白的勒住了马头,前面,又有一彪吐蕃军队出现在他们面前。

“大哥,怎么办?”他背后的少女惶声问道,

“跟他们拼了!”

那大汉说着,哗地一声,手里的大刀已经高高扬起!

他这边虽然只有十几个人,但是他举刀的气势,就象是指挥着千军万马一般。

那大汉双腿一夹马腹,领着部下迎着那些骑兵冲了上去,很快,双方就混战在一起,那大汉在吐蕃军队中左冲右突,所向无敌,当者披靡。首当其冲的一人刚一露头,就在他的狂吼声中被一刀削去了脑袋,无头的身躯在鲜血飞溅中摇晃了两下,卟嗵栽到了马下。

他一招得手,左手用刀鞘架住侧面敌人砍来的一刀,身躯整个倾斜到战马右侧,战刀横举,把飞驰而来的敌人拦腰斩到马下。

看来这大汉武艺不弱,臂力也十分惊人。

展逸飞和修远在马上静静观望着草原上的这场混战。

修远道:“大哥,他们骑走了我们的马!怎么办?”

“看看再说!”展逸飞皱着眉头,

大宋和吐蕃的战火刚刚平息,不到万不得以,他不想与他们再挑起争端。

草场那边,展逸飞他们放牧的那几百匹军马也已感受到了浓烈的杀气,它们停止了吃草,不安地躁动起来,有些用蹄子刨着草地,有些则高昂着头长鸣。

“大哥,咱们的马要受惊!”修远惊道,

“不管他们了,看好自己的马要紧!”展逸飞说着,和修远拨转马头,向自己的马场驰去。

为了引出这几个马贼,他这次出来放牧,并没有带多少士兵,如果这几百匹马惊起来,而又没有足够多的人去拦截它们,后果不堪设想。

忽然,修远叫道:“不好!”

在他们面前,那数百匹军马,已经在草原上蠢蠢欲动。

修远看见马背上的那个人影,不禁气得七窍生烟,吼道:“又是你!”

那驱赶军马的人,竟是那个偷马的少女!

那少女看到他们,得意洋洋的一笑,“这次你想不帮我们都不成拉!”

展逸飞虽然有些恼火,心里也不由得暗暗佩服这少女的计策。

他在心中暗暗叹息一声,手已缓缓伸入怀中,

那少女在马上充满了戒备,面色苍白的盯着他,

却不料,展逸飞从怀中掏出一个青铜面具,戴在了脸上。面具上,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面涅将军!”

那少女失声惊呼。

狄青的威名,早已在草原上广为传诵。

展逸飞沉声道:“要是想你的族人不死,就老实点!”

在他身后,修远也不声不响的把面具戴上。

这面具,是狄青将军的标志,只要戴上这面具,草原上的人都知道,是狄青的飞鹰骑到了!

战场上,几个吐蕃人围住那个大汉,走马灯般战作一团。这大汉虽然勇猛,但毕竟势单力薄,不一会儿功夫,已是左支右绌,遍体是伤。

眼见这大汉已经不支,为首的吐蕃将领脸上泛出冷笑,弯刀挥出,正要将他拿下,忽然,“当”的一声,一支羽箭裹胁着风雷之势,将他手里的弯刀磕开!

这一箭劲力极大,那吐蕃将领虎口竟被震裂,他勉强控制住身形,这才没从马背上跌下来,只听一个声音远远说道:“布让,好久不见。”

众人大吃一惊,布让惊魂未定,匆忙回头,脸色大变如见鬼魅,惊道:“面、面涅将军!”

只见不远处,一个带着青铜面具的武士冷冷注视着他!

他手握劲弓背插长刀,傲然跨坐在一匹神峻已极的白马上,因为戴着面具,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见面具背后那双眼睛,那一眼,仿佛天地也为之冻结。

一股寒意,从布让的背上油然而生,他曾和狄青交锋数次,深知厉害,他干笑道:“狄将军,你好。”

展逸飞淡淡道:“今日你带领这么多人跑到大宋的领土上来,意欲何为?”

他的声音并不大,却有着直达人心的穿透力和震慑力。

布让虽然惧怕面涅将军,但是看见他们只有两人,仗着自己人多,他大声道:“我们正在奉欧松赞普之命捉拿部落中的叛贼!”

那大汉嘶声道:“谁是叛贼?你们的欧松王爷才是叛贼!”

展逸飞沉声道:“我不管你们谁是叛贼,可是要到我大宋的土地上来动武,就是不行!”

修远道:“你们要再在这里胡来,我们就不客气拉!”

布让早就领教了面涅将军的厉害,刚才展逸飞露的那一手箭法,也已经震慑了他,但是想到自己此番前来的使命,他恨恨看了那大汉一眼,犹自不甘地道:“我们拿了这几个人就走!”

展逸飞冷冷道:“你们之间的恩怨我不管,但是这几个人偷了我们的军马,必须跟我们回到延州受审,人你不能带走!”

布让三角眼眯了眯,咬牙道:“今日事关重大,就算拼着被狄将军责怪,我也要把这几个人带走!”

他手下的吐蕃人目露凶光,足下方动,却见一排长箭劲风激荡迎面飚来,七支连珠箭成一排齐齐钉在他们身前,虽不曾伤人,却逼得他们无法上前一步。

“呵呵,抱歉,忍不住了。不过你们最好马上滚,我们将军生起气来是很可怕的。”修远笑呵呵地道,他手握长弓,巍然立在马上。

展逸飞眼中精芒掠过,“我说最后一遍,马上给我滚出大宋的领土!”

这语意森冷无情,布让不由心底生寒。就在他心神动荡的那一刹那,一道夺目光华自展逸飞手中斩向布让,光影之中,布让身下的马头,应声断为两截!布让“扑通”一声,从马上滚倒在地!

出刀,斩马,尽在弹指一挥间。

这样雄浑的内力!这样凌厉的刀锋!

布让不由得吓得面如土色,如果刚才展逸飞的刀是斩向他的话,他哪里还有命在!

便在这时,一个声音喝道:“闪开!闪开!马匹受惊拉!”

就在这时,他们的身后,忽然传来隆隆的声音。布让举目望过去,只见天边远远一片烟尘翻滚而来,隆隆声,便夹在其中,渐渐,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大,直至震耳欲聋。烟尘散去,这他才看清,原来,向自己逼近的竟是一大群惊马!

这样多的马!就像是一片巨大的乌云,重重压了下来。每一匹都如此强壮,骠悍健硕,马蹄声连在一起,便如同震耳的惊雷,排山倒海一般从天边滚过来。草原上顷刻间黄尘万丈,山摇地动,真有石破天惊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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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普:赞,雄强之意,普,男子。赞普是吐蕃的最高统治者。吐蕃分裂后,吐蕃各部的酋长也称赞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