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拖着一串笼子往地下爬去,地下世界才是他们生活的场所。这个星球就像一个巨型蜂巢蛋糕,上面覆盖着一层黄沙面包屑,中间有很多孔洞,最最核心的地方是翻滚着的熔岩夹心。蜘蛛怪们就住在孔洞里。
沿着蜿蜒的地洞入口往下走,气温在下降,同时也越来越黑暗。菲尼克斯有些恐惧,紧紧抓住笼子的栅栏。他心里在想:莫不是要住到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去啦?突然一阵光扑面而来差点刺瞎他的双眼。原来是蜘蛛怪转了个弯,蜘蛛巢城到了。
该怎么形容这个城市呢?任何人类的词语都无法形容它的宏伟和壮观,这是个天然形成的巨洞,纵使身达五六米的蜘蛛怪,在这里也不过是只小蚂蚁。洞体四周伴生着大型晶体矿,不知道从哪里透进来的光经过无数晶体的折射,汇聚成一片耀眼的光海。
嘎嘎向洞穴深处爬去,一路上经过许多分支洞口,占据分支洞穴的蜘蛛怪们爬进爬去忙忙碌碌。快到嘎嘎的洞穴了,笼子拖地的声音惹得邻居们都爬出来看:“嘎嘎,买了外星菜回来啦?”
“不,是斗兽,斗兽!”嘎嘎神气活现地说道。
邻居们发出嘶嘶的笑声:“是喂斗兽的吧。”
嘎嘎的前肢在空中乱舞:“这是无敌外星斗兽,别看它们个子小,等会可把你们的沙虫打得满地乱钻。”
正说着,一只体型更大的母蜘蛛怪从洞穴里窜出来,一把捏住嘎嘎的前肢:“嘎嘎,你个挨千刀的,又死哪鬼混啦?”
嘎嘎的前肢无力地抽动着指向身后:“太太,您看。”笼子里的白虎躺在底板上,懒洋洋地看着地面;角龙暴躁地撞着栅栏;一米半长的软体怪虫盘在笼中,极快地变幻着身体的色彩;菲尼克斯不安地盯着蜘蛛怪们。
“这是今天的晚餐吗?感谢阿拉石神,终于可以不用吃沙虫肉了。”太太的声音和蔼了一些。邻居们窃笑起来。
该死的母蜘蛛,除了吃你的脑子里就没别的了吗?还在大庭广众下丢人现眼!嘎嘎在心里狠狠咒骂母蜘蛛,嘴上却发出讨好的嘶嘶声:“太太,您想吃芥蓝花吗?”
“芥蓝花?!”太太的眼睛里都要冒出光了。蜘蛛怪们是杂食动物,芥蓝花可是这个星球上难得的美食。
“太太,只要您再给我一点点时间,我保证今晚您能吃上芥蓝花。”
太太的前肢还捏着嘎嘎的前肢,兴奋地加重了力度。“请,请先放开我。”嘎嘎说道。太太松开前肢。嘎嘎晃了晃身体,重新恢复神气的模样,对着围观的蜘蛛怪们喊道:“有人想跟我的斗兽比试比试吗?”
没有人应声,他们在观察嘎嘎的笼中生物,盘算着:与嘎嘎这个穷鬼比赛,赢不了多少值钱货。这些生物都闻所未闻,也不知道他们的实力如何,万一很厉害,等于白白伤害自己的沙虫。
突然,人群后面响起尖利的嘶嘶声:“我来!”众蜘蛛怪让开道,一只年轻的蜘蛛怪爬过来,身后跟着他的沙虫。这是格罗伊家的小儿子。
“小罗伊,你年满六个月了吗?”嘎嘎看着他。六个月后的成年蜘蛛怪才能参加斗兽比赛。
“昨天是我的六个月生日。”小罗伊对他的问题有些不满。
“那今天是你的第一次比赛喽?”嘎嘎心里在偷笑,脸上还是客套着说,“赢一个新手胜之不武,作为平衡,你可以挑选我的出赛对象。”
小罗伊扫了一眼他:“不必。”
“那我就不客气了。”嘎嘎围着他的笼子转圈,“我该选哪一个呢?”选角龙,体积大沙虫太多,会被人耻笑;选白虎,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子,恐怕今天不是出战日;选地球人,这个小东西还没看出有什么神奇之处,胜算低;还是大怪虫吧,一来与小罗伊的沙虫体型差不多大,二来看那变幻莫测的体色,说明它动力旺盛,精神活泼啊。
“这只,这只。”嘎嘎指指怪虫的笼子。
“选好了,我们就去斗兽场。”小罗伊说。
“不用吧,只是小比赛,何必浪费金钱租赁斗兽场呢。”嘎嘎连忙说。
小罗伊想了想,同意了。众蜘蛛怪向身后退去,嘎嘎和太太将三只笼子往后面挪。菲尼克斯不知所措地抓紧笼子栅栏,透过节肢缝隙望向里面。
小罗伊的沙虫站在空地中央,雄赳赳气昂昂,圆滚滚的身体说明主人喂养精心。它已经长到两米多长,但通体颜色还是浅黄绿色的,虽然有日常训练中留下的硬茧,但看上去还是很嫩。
嘎嘎站在人群前,伸长前肢打开怪虫的笼子。怪虫在笼门口探了一会,急速地扭动出来,向洞壁爬去。沙虫猛地扑过去,狠狠砸在它身上。怪虫吃了一记,却继续往前爬去。沙虫发出呼呼的声音,窜到它面前,昂着大半个身体,威风凛凛地挡住它的去路。怪虫微微昂起头部,打量了它一眼,扭动身体准备绕过去。沙虫一下子扑过去缠住它,施展起绞杀的绝技。随着它力道的增强,怪虫的身体似乎要被绞断了,两头肿胀起来,好像内脏都被挤压到那边去了,软绵绵地垂着。大概夹了三十多分钟,即使是只大象也该窒息而死了。沙虫也感到累了,松开身体。那只怪虫一落到地上,两边的内脏立刻流回中间,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跟没事似地继续往洞壁爬去。
这是橡皮虫啊?!菲尼克斯惊叹道。沙虫似乎也没见过这种生物,有些愣在原地。小罗伊嘶嘶叫嚷着:“杀死它!笨蛋!杀死它!”沙虫受到主人的驱使,又追上去。此时怪虫已经爬到洞壁,在啃食岩洞上附生的晶体矿。沙虫昂起头向它发动钝击,那怪虫吃得正欢,被它打扰,狠狠地回过头,头顶射出一道蓝光,打进沙虫身体里。顿时沙虫身体被击穿了一个洞,一股焦味蔓延开来,黄绿色的浓浆体液喷射而出。那浓浆溅在晶体上,怪虫小心翼翼地避开,找寻干净的晶体继续嚼食。
沙虫痛苦地在地上扭动着,体液还在往外流,泥沙混合着体液,粘在它的伤口上。蜘蛛怪们都看呆了。只有小罗伊冷静地走上前。它审视着受伤的沙虫,同时高高地举起前肢。从前肢末端伸出一根利刃。沙虫用哀求和惊恐的目光凝视着主人。小罗伊的利刃毫不留情地落下来,将沙虫劈为两半。这可怜的生物一分为二也没有死透,剧烈的疼痛使它扭动得更为猛烈,在地上纠结成两团。
菲尼克斯背过身,他的心跳得异常快,快得令他感到痛。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目睹血腥的杀戮场面,即使是异类,也让他感到死亡的恐怖。他不知道自己也即将参与到这种残酷的搏杀中去。
嘎嘎回过神,嚷嚷起来:“你输了,小罗伊,快给钱!”
小罗伊转过身,冷冷地将几个草币扔在嘎嘎面前,消失在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