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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寿星不是人

徐县令笑得差点背过去去,要不是母亲在场,早就鼓掌而呼了,谁让郭春海自找倒霉来着。

卢绛憋了好久,脸色像紫茄子一般,终归没有笑出声来。徐县令看着昔日的同窗好友,心中暗道:不愧为二品大员,这个大憋气的功夫我怎么也学不来。

李潇一语惊人,倒也不顾及众人的大笑,从容而座,细心品茶。

卢绛一看,暗暗点头。宠辱不惊、方寸不乱者,方能成就大事。

郭春海都败下阵来,王锦自然不敢找李潇比试了,退在老爹一旁,沉默不语。不过,众人之中又站起一位书生来,羽扇纶巾,颇有风采。他环顾四周,笑着说道:“我大唐文人士子,不仅诗词俱佳,笔墨功夫也需一流,当今国主就是典范,诗词书画引领天下文风。今天乃是吉庆之日,楚玉愿为老寿星当场献上一副笔墨丹青。”

“又上来一位倒霉的!”徐县令心中暗笑,不过,既然楚玉提出来要当场作画,自己岂能够阻拦,立即命人架好桌子,准备好笔墨纸砚。

现在的文人都想技高一筹,不甘人后,况且,李潇没有背景、没有雄厚的家庭实力,却偏偏才思敏捷,高出他们那么一点,自然遭受这些人的攻击。

卢绛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徐溥,眼神中带着绝妙的话语:“我这哪里是来祝寿,分明是看戏来了。”

这位卢大人,也是借着巡查太湖水情,又遇上了徐溥母亲的生日,这才前来祝贺一番。平日里公务繁忙,哪里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不过,到来之后,遇到了王锦、郭春海、楚玉挨着个的向李潇发难,不仅勾起了他的好奇之心。

徐溥看出了卢绛的眼神,苦笑了一下没有言语。

怀远学堂的崔老先生道:“楚玉的祖父乃是前朝宫廷画师,笔墨功夫炉火纯青,楚玉继承家学,是义兴才子中的翘楚。”

李潇心中笑道:“翘楚,找我难堪者,一定叫他死翘翘!”

来到这个世界,李潇本来想种着几亩薄田,开着几家茶庄,闲来看看杂书,没事搂搂媳妇。可是,这种梦想逐渐变成了幻想,想要实现,难于上青天。社会动荡不堪,国家风雨飘摇,这些酸腐夫子还在国主的领导之下,只知道之乎者也,不知道保家卫国。赵匡胤的铁骑正在北方征战,南方的士子还沉睡在温柔乡里,安居乐业的生活是不可能实现的。

所以,有了老鸦山一战,李潇的观念立即转变了过来,强者才是王道,才是话语权。没有力量,一切都是空谈。

楚玉拿起毛笔,展开纸张,沉思了一会,下笔神清气淡,十分从容,几笔下去,一副麻姑献寿的轮廓勾画了出来。

这几笔线条功夫可以说十分老道,没有十几年功夫根本使不出来。线条本来是画画中最难的一种,一笔画出来,如同河流中荡漾起的水纹,脉络清晰,十分自然与协调。众人叫好,更加增添了楚玉的自信,运笔之间如同行云流水,挥洒自如。

祥云冉冉波罗天,麻姑献寿临凡间。不一会功夫,楚玉就在画面上染了颜色,把图画好,展示在大家面前。这幅图中的麻姑手托玉盘,上面摆着三枚仙桃,足踏祥云,甚是端庄秀丽。

这一次,卢大人也禁不住带头鼓掌。

老太太本来十分高兴,见李潇献了寿星老茶壶,又把那个横眉竖眼的郭春海气昏,差点站起来鼓掌叫好。这冷不丁的跑出了楚玉,画了一张献寿图,还画的那个“麻姑”十分年轻,这不是暗自讥损老身老了么?真是岂有此理,所以,即便楚玉把画作献上来,老太太也微微瞧了一眼,骗过头去。

徐采薇丹唇列素齿,翠彩发蛾眉,轻轻地拉着奶奶的手,也暗暗发笑。

楚玉笑着说道:“我的麻姑献寿图已经完成,请李公子动笔。”说着,含蓄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旁人不急,倒是急得徐县令出了一身冷汗。他见过李潇写诗作赋对对联,却从来没有见过李潇的笔墨丹青。这一次若是败在楚玉手下,定会遭到在场的一些酸腐文人的嘲笑,到时候,自己的脸面上也没有光彩。

李潇见到徐县令焦急的看着自己,心中一阵感动。老头子这是在关心自己,关爱之情溢于言表。

李潇抓起毛笔,沾满了黑墨,在早已展开的纸张上面勾出一大段干干的纸条来。好像狰狞的长蛇一般,甚是恐怖。众人呵呵大笑,徐县令更是眉头紧蹙,心中暗道:李潇这小子完了,输了!

老太太也伸出头来,见李潇作画,不过,横看、竖看,都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徐采薇皓齿星眸,也紧紧地盯住李潇,手心不由得抓紧了一些,沁出些潮潮的汗珠。老太太呵呵直笑,伸手抹了她的脸蛋一下。徐采薇立即闹了个大红脸,手如柔荑,颜如舜华,腮晕潮红,羞娥凝绿。即便是这样,眼神依旧寸步不离李潇的手腕。

李潇墨分五色,有主干、侧干,还勾画出了各色不一的叶子。

还是寒山学堂的王老先生眼尖,捋着胡须说道:“这是桃枝啊!”众人仔细一瞧,才发现正是一截桃枝,虽然尽是黑墨,却也生动非常,栩栩如生。

李潇取过大红和藤黄颜色,调和完毕之后,接二连三的画了几个大大的寿桃,漆黑和鲜红的对比跃然纸上,令人耳目一新。

李潇这幅寿桃图是有讲究的,他借鉴了前世一位国画大师创立的“红花墨叶派”,形状在似与不似之间,讲究神似,古朴、典雅、庄重、大方,别具一格。

李潇略一迟疑,同样模仿大师的字体,上题:“大寿三千岁”几个大字,用的是秦文大篆,庄重中流露出无尽的新奇。

“这……”卢绛见到李潇的画作,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李潇这这种画法,开创了作画的另一种先河,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平生还是第一次见到。

老太太对比了一番,麻姑纵然是漂亮,怎及这满纸寿桃来的实在。让徐采薇收起李潇的画作,嘱咐她一定要裱起来,改日挂到厅堂之上。

这个时候的画作,大多为工笔重彩,画法强调“墨骨”和“传神”,善于运用长卷的形式,突破时间和空间的限制,真实而细致地描绘现实生活的场景及其活动,色泽艳丽,悦人双目。

而李潇的这种画法,则生活气息浓郁,令人赏心悦目,富贵典雅之气铺面而来,别具风格,是世人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楚玉虽然是丹青传家,本想在笔墨上压住李潇一头,不想,却为李潇做了嫁衣,把他捧了起来。羞得脸色涨红,退了下去。

一直保持沉默的卢绛大人见李潇从容应对,呵呵笑道:“想不到义兴山清水秀、人才辈出。李潇不经诗词俱佳且丹青极高,实属人才。老朽任沿江巡检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见你这样的年轻人。”

李潇施礼道:“多谢大人厚爱,李潇哪里有这样的本事,让您见笑了。一方水土养育一方百姓,我只不沾了义兴的灵气而已。”

这句话大有学问。李潇出了风头,却不显露出傲气,令在场的文人士子颇为赞赏。

卢绛微微点头,笑道:“光顾着在这里给老寿星献诗作画了,大家等了这么久还没有开席饮酒呢!李潇,你再做一首压场诗,为老寿星献寿的同时,也为大家饮酒助兴。”

李潇面带微笑,心中想道:“诗词焉能助兴,要助兴也需要惊天地、泣鬼神的诗词,也罢,既然来了,就要卖徐大人个面子。”

想到此处,李潇大笔一挥,一行文字跃然纸上!

这个婆娘不是人。

噗!刚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的卢绛直接把水喷了出来,瞪着眼睛看着李潇。坐在堂上的老太太也惊在哪里。本来她是十分喜欢李潇的,没想到最后来了这么一首,大骂自己。在场的众位面面相觑,纷纷怪罪李潇太过失礼,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开这种玩笑。

徐采薇也轻呸了一声,撅起小嘴。

徐县令惊慌失措,不知道如何是好。这个李潇,莫非得了疯魔症了?

正在这尴尬的节骨眼上,李潇面色从容,大笔一会,另一行文字跃然纸上:九天仙女下凡尘!

原来是这么回事,惊煞人了!卢大人叹了一口气,平稳下来。大家也立刻交口称赞,老太太当然也笑呵呵地转怒为喜。

徐采薇瞪了瞪李潇:别玩惊喜好不好,会吓着人的。

李潇不理众人,看了看徐县令,挥笔写道:生个儿子去做贼。

哦!满堂宾客立即哑然无声。徐县令更是傻了眼,不知道李潇又要耍弄什么玄虚,感到十分难堪,几十双眼睛都集中在李潇的身上。

李潇始终面带微笑,他扫视全场一周,吊足了大家的胃口后,慢慢地写出最后一句:偷得蟠桃献母亲。

众人哗然,叫好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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