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斗恶狗,药师用智 灭凶僧,众仙建功 (2)
李云海有些愕然,挥刀大叫:“老杀才!不许笑,快把口供交出来!”话音未落,房门忽被人一脚踢开。屋里二人同时一惊,门外闯进一个手持短刀的大汉,原来却是韩玉山!李云海见到韩玉山,不禁又惊又疑,暗忖:“昨晚他明明被了空和尚堵在店房里,为何竟会到了此处,难道了空和尚会敌不过他……”没容多想,韩玉山已挥舞着短刀扑到面前。李云海慌忙举起钢刀应战,两人打做一处。
二人刚交手几个回合,一剂药师叫道:“韩玉山,你且退下,老夫有话要说。”
韩玉山闪到一旁。一剂药师对李云海道:“李云海,人而无信,岂为人乎?”
李云海略镇定了一下,指着一剂药师道:“老匹夫,兵不厌诈,连这个你都不懂,别以为来了帮手你就可以得逞,今天你就拿命来吧!”
一剂药师笑道:“李云海,我真是可怜你,死到临头,还不梦醒,你以为老夫真的会上你的当么,错了,你的右耳垂下还有一根银针没起出来,那可不是普通道针,扎下去容易,取出来可难了,只有老夫才知道起针之法,你若是肯老老实实地救回李婉儿,老夫便替你起出银针,你若敢自食其言,此针必潜行入心,叫你七窍流血而死!”
李云海一摸右耳,耳垂处果然还留有一根银针,但他并不完全相信一剂药师的话,又一迟疑,冷笑道:“老杀才!你以为我会相信你道鬼话么?小小一根银针能奈我何?”说着,伸手捏住针柄一用力,猛然将那针拔了下来。
这一拔的结果谁也没有料到,只听“啊呀”一声惨叫,李云海忽撇下钢刀仰面跌倒,四肢抽搐着倒在地上。
一剂药师哈哈大笑。
韩玉山见一剂药师不费吹灰之力就治住了李云海,惊异不已,忙收起短刀向一剂药师施礼,道:“先生真乃圣手神医!想不到小小一根银针竟有竟有如此奇效。”
一剂药师从地上拾起银针,笑道:“此乃九转梅花针。起针之时须先捻三捻,提三提,顿三顿,李云海心怀不善,故而我留下此针制他,这厮不识厉害,擅自动针,已使气血倒流,此症更甚于瘟疫,再治就更加难了。”说罢忽问:“韩玉山,你是如何找到此处的?”
韩玉山备述三位大仙难中相救之事,道:“昨晚师父令我来此,说有一段恩怨要在此处了结,没想到我出镇时又被了空和尚缠住,我杀死了那和尚,不幸也昏倒在草丛中,醒过来后便匆匆赶到此处,恰逢李云海要对先生行凶,我还以为你没有防范呢。”
一剂药师闻言,沉默了片刻,叹道:“此乃是天意也!”
韩玉山惦记着李婉儿,并未详察一剂药师之言,踢了李云海一脚道:“一剂先生,先不要管这个恶奴,快带我见李婉儿去吧。”
韩玉山心急如焚,拉着一剂药师立即便要去见李婉儿。一剂药师知已再无法瞒他,只好把李婉儿被郑恩远和李云海抓走之事略述了一遍。他本来觉得韩玉山瘟疫已愈,可以承受得了这一打击,岂料,未等说完,韩玉山忽二目发直,向后便倒,上前看时,已经气息皆无。一剂药师慌忙取出银针扎了人中。半晌,韩玉山才缓过一口气来。
一剂药师劝道:“你不要太着急,刘丛派人追拿李婉儿乃是为了密信,密信没到手之前我料他们不会伤害李婉儿。”
韩玉山泣道:“我韩玉山有生之年别无他愿,唯求婉儿能平安回乡,想不到婉儿步步有灾,竟又落到了贼人的手里,此乃是天不容我也!”
一剂药师道:“要想救出李婉儿,你自己必须先沉得住气,像现在这个样子,自己首先倒了,如何去救李婉儿?”
韩玉山环顾四周,李云海正倒在旁边,见了李云海,韩玉山忽二目喷火,抓起李云海摇晃着大叫:“你这个恶奴,还我婉儿!”
李云海被韩玉山撼醒,已是一派濒死之象,又挣扎着抬起头向一剂药师求救:“先生,救我一救,李某再也不敢了。”
没待一剂药师搭言,韩玉山怒道:“狗奴才!你还想活命么?今日我决不放过你!”说着,伸手从地上抓起了钢刀向着李云海便砍。
“且慢!”一剂药师又拦住韩玉山,劝道,“这厮已病入膏肓,你不必再动他了,方才他供出了刘丛与丁谓一伙图谋反叛的实情,我录下了口供,先叫他活着,日后也好做个活见证。”
韩玉山当然明白一剂药师的意思,只好恨恨地扔下钢刀,摇撼着李云海喝道:“说!李婉儿现在哪里?”
“别杀我,我说,我说,”李云海略迟疑了一下,求生的欲望使他终于不得不心存侥幸,无力地说道,“在靠山寺后山古塔中的密室里。”接着,头又垂了下去。
韩玉山的眼里喷射着怒火,忽一把推开李云海,抓起钢刀向外便走,一剂药师怕韩玉山莽撞行事,连忙追了出去,怎奈韩玉山正在心急之际,无论一剂药师怎样叫,韩玉山只是不肯回头,一剂药师无奈,只好先放下李云海不管,随他一起上了乾元山。
二人一路飞奔,上山后,径直奔向靠山寺后峰顶的古塔。天将明时,终于到了峰顶的古塔下。
古塔的门虚掩着,里面寂无声响。韩玉山紧握钢刀推开塔门,沿着楼梯向上搜寻,刚上到三层,忽见上面走下一个和尚。那和尚似乎已知道了有些不妙,见了韩玉山,调头向上便跑,韩玉山哪容他逃走,一个箭步冲上前,抓住那和尚厉声喝道:“不许嚷!嚷就杀死你!我问你,李婉儿被关在何处?”
那和尚战战兢兢向上指了指,道:“在第六层密室里。”
韩玉山与一剂药师捆绑了那和尚,继续向上搜寻,果然见第六层楼道旁有一小屋,推开门一看,房梁上吊着一人,正是李婉儿。李婉儿面色红润,并不像受了重刑,却好似正在熟睡。韩玉山见了,不顾一切冲进入屋里,正要替李婉儿解开绳索,猛闻头上脚步声响,惊抬头,却见郑恩远挥着钢刀从塔顶猛扑下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韩玉山立即舞起钢刀迎着郑恩远冲去。
郑恩远拷问了李婉儿半夜,一无所获。刚歇片刻,便被惊醒,见闯上塔楼的竟是韩玉山,当时吃了一惊,战不几合便向塔顶退。韩玉山报仇心切,一心要杀死郑恩远,愈杀愈勇。二人从六层杀到塔顶,又从塔顶杀到塔底,郑恩远渐渐不支,一直被逼出塔外。
再说韩湘子与曹国舅随金顶大仙随金顶大仙离了玉真观之后,驾起祥云向回赶路,天明时已至乾元山下。金顶大仙令曹国舅先去靠山寺叫门,自己便与韩湘子在寺前的亭子里等着。
未几,曹国舅叫开寺门。惠通本不把韩湘子放在眼里,手持铁笔迎出门来。见到亭子里的金顶大仙,始知事情不妙,转身欲逃已来不及。金顶大仙向前一纵身,瞬间已到了面前。惠通见已无路可逃,只好做最后一搏,抛出铁笔,画地为牢欲囚金顶大仙。金顶大仙微微冷笑一声,取出笔筒向那铁笔一晃,铁笔嗖地一声飞入笔筒。惠通失了铁笔,登时战栗不已,只好匍匐在地。
寺中凶僧见状,知大势已去,皆争相逃命。金顶大仙又飞身来至观音殿后,以铁笔划破铁笔牢,救出张果老和蓝采和。
蓝采和见了众仙,喜之不尽,无暇细述离情,又引了众仙至石狮处按动机关打开了暗道。
此时,地穴中的凶僧尚不知末日已到,仍在饮酒作乐。见地穴口突然大开,了凡等凶僧大惊,各操兵器杀出地穴。金顶大仙高诵一声“阿弥陀佛”,众凶僧登时皆骇得屁滚尿流,纷纷丢掉刀枪倒落尘埃。
众仙进入地穴,但见穴中藏有无数金银,地穴的深处,十余个女子正抖做一团。原来,这些人都是良家女子,进香求药时被寺中恶僧劫在此处供众凶僧淫乐。众仙放出民女,蓝采和又带着众仙至后院的牢房中救出了悟彻长老等原靠山寺的一干和尚。
悟彻长老带着一干和尚向众仙致谢。蓝采和对金顶大仙道:“大仙,你这支铁笔害得我好苦,这回可要好生看住它,千万不要再叫人偷去,拿了它再来危害天下。”
金顶大仙见寺中众僧皆被摧残得瘦弱不堪,甚不过意,微叹一声将铁笔交于悟彻长老,道:“敝观一时不慎,叫惠通盗了此笔下山作孽,实是罪过。为谢罪于世人,此笔就留在寺中吧,此笔可以乱天下,亦可治天下,望长老慎之。”悟彻长老收下铁笔,令人置于大雄宝殿如来像前作为镇寺之宝。众僧又谢了金顶大仙,金顶大仙遂押了惠通一干凶僧转回灵山。
古塔前,韩玉山与郑恩远正激战间,忽闻山下传来杀声。原来,此时惠通等凶僧已被众仙荡平,悟彻长老率领若干和尚已杀上山来。郑恩远见大势已去,不敢再战,只好落荒向山上逃去。韩玉山惦记着李婉儿,也顾不得追他,急忙返身进入塔内。
古塔内,一剂药师已救下了李婉儿。韩玉山见了婉儿,悲喜交加,幸喜婉儿未曾受伤。说起一日之中所历诸事,二人皆伤感不已。
二人走出古塔,韩玉山取出那残信,将密信被毁道经过细述了一遍,道:“都怪我当初一念之差,害得你吃了这么多年的苦,我真是罪孽深重,自从离开王爷,进京路上,步步是灾,我本想毁掉此信,绝了你进京告状道念头,想不到又出了这么多事,大叔实在是对不起你。”
凄怆往事一提再提,李婉儿李婉儿也觉悲伤,她已不知道该如何劝慰韩玉山。拿起那残信愣了片刻,叹道:“既然密信已毁,没了证据,要告倒这一伙贼人就难了,也许这就是天意。”说着抬起头,两只充满泪水的眼睛望着韩玉山,手里的残信慢慢落到了地上。
突然,她紧紧抓住韩玉山的手道:“大叔,咱不告状了,我明日便随你回清水县!”
“不告了?”韩玉山的眼里噙满了泪水,他慢慢摇了摇头,弯腰拾起残信,忽咬牙道:“不,婉儿,刘丛与丁谓一伙如此倒行逆施,我们不能看着不管,密信虽已残缺,一剂先生又抓到了新的证据,为了不让大宋的江山落入这些奸臣贼子之手,我们还是应该往京城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