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情深
鼠疫大除,影国师竺音立大功。
一行人重新上路,竺音打算回寺庙那儿告诉大师自己的决定,竹君当然是一路跟随。
上路好一会儿,钟穆这才发觉不对,缺了傅晟和裴若惜,于是询问竺音:“咱们不等裴姑娘和傅大少爷?”他摸摸脑袋,难不成这两个人偷偷对上眼了不成?
“裴姑娘已启程回家,至于傅晟……”竺音看了眼怀中的竹君,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竹君突然就想到了昨夜那个失控的傅晟,道:“傅晟少爷……应该回傅家了。”
竺音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钟穆是个明白人,也就不再追问下去了,瞧着竹君与竺音十指相扣,钟穆乐的笑声隆隆,打趣道:“竺音师傅,是钟某瞧低了你,还骗我不动心,没想到你是不呜则已,一呜惊天地、泣鬼神啊。哈……很好很好,你们俩多亲近亲近,我可开心啦!”
竹君难得娇羞,直在原地跺脚,竺音微微一笑,搂过脸红的竹君:“莫打趣君儿了。”
“君儿!?”钟穆指着竺音,一脸调侃的表情。
“四弟,难得见你如此这般……”
讲话之人长相清俊秀雅,只是眉宇间有着一抹不太协调的神采。淡蓝的衣袍,面料上乘,而垂于他腰间的是两副玲珑剔透的雕龙玉佩。
竹君微微蹙眉。是那日在集市上见过的人,成人版的许晨!等等,他称呼竺音哥哥为……四弟?那么,他也定是皇族的一员!为何突然出现于此?
“二王爷。”竺音恭敬的称呼道。心里则猜测着他的来意。
“四弟,你又来了!”腾瑾旭的折扇轻击着掌心,然后笑着又道,“不介意一同上路吧?皇宫呆久了,出来游山玩水才叫惬意啊!”
于是四人便一同上路,虽然说是游山玩水,但竺音还是对腾瑾旭的来意抱着怀疑的态度。竹君晓得腾瑾旭此次前来,一定和自己脱不了关系,因为他的目光总是在她和竺音哥哥之间徘徊,对她总是欲言又止,还经常一人思量着什么。
赶了半月余的路,眼看就要到寺庙,这天晌午,竹君说什么也走不动了,赖在地上要休息。
竺音拿她没有办法,看看日头道:“日头也高了,咱们不如席地而坐先吃些干粮点饥如何?”
“甚好啊!”钟穆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我这不争气肚子早已叫了多回。”
大伙儿哈哈的笑起来,然后找了块干净的地儿坐下来,拿出随身携带的干粮分享起来。
用完餐,寻着水声,在距休息之处二十公尺以外的地方,有一条两尺宽的小河,清澈见底,还有一些鱼儿。
竹君掬水轻拍着脸,干脆连同绣花鞋也脱了,双脚泡入水中,清凉舒爽的感觉行遍全身,发出满足的叹息,身子往后躺平在青草地上,也不管是否会弄得衣服皱乱。
身边的草皮微微簌簌声,竹君半张双眸,身边坐着竺音的二哥——腾瑾旭!
腾瑾旭注视着竹君泡在水中的脚,道:“端庄二字,似乎与姑娘完全沾不上边。”
“二王爷,有话不如直说。”竹君枕着自己的手臂仰望天空。
呵呵,是个聪慧的人啊!腾瑾旭也不再拐弯抹角:“竹姑娘对我四弟,是否真心?”
竹君半翻着身,支起手肘看向腾瑾旭,看着他皱眉严肃的表情,笑道:“我从不随意交付真心,一旦交付,便是一生一世。”
腾瑾旭不再开口,只是静静看着又重新躺回去的竹君。和风在树梢拂动,沙沙作响,远处间歇传来马嘶低鸣声,除此之外,时间彷佛静止了。
蓦地,一股肃杀之气袭来。
腾瑾旭猛地站了起来,竺音赶到竹君身边,而钟穆早已进入戒备状态。正在这时,几个身穿黑衣的蒙面男人从树上跳了下来,视线在四人中穿梭,最后停留在竹君身上。
将竹君护于身后,竺音低语:“躲好!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别出来!”竹君听话的点头。
黑衣人抽出腰间的利剑朝竹君挥去,出手就是十成内劲,招招狠辣直指命门。双方人马拆招搏命,一方使剑、一方用掌,顷刻间已走了百个来回,竹君躲在一边,只见掌风呼啸,剑花翻飞,身影闪躲腾挪,看似轻灵却是狠中狠,不敢留缝隙。
一个狠招劈开树干,四溅的木屑往竹君飞刺。白衣如电奔去,抱住她闪到一边,竺音冷目含冰,折断一根树枝当武器飞身而出,钟穆早就和杀手打的昏天暗地。
当四个黑衣人把竺音和钟穆引开过招时,一黑衣人左手执剑、右手捻诀腾身过来,腾瑾旭见此闪身而来,黑衣人右掌与他挡拆,左剑凌厉地朝竹君刺去,左剑右掌,用的是大内绝招——破水神功。
“破水神功!”腾瑾旭瞠目看着黑衣人,右手击他的手腕卸力。
黑衣人没想到他会看出来,眼看那一剑偏了方向便要刺中他,而右掌收势不及就要拍中他前胸,腾瑾旭突然觉得身子被人撞开,睁眼便瞧见竹君的身子尽在咫尺,只见她一把握住剑刃,生生以肉掌停住它,血如泉涌,一口鲜血从她口中喷出,他惊的扶住她下滑的身子道:“竹姑娘……你为何要这么做?”
竹君只觉胸口一阵灼热疼痛,唇刹那苍白,喘气道:“这是……我……我欠许晨的……”
击退几大杀手,竺音如风驰而来,抱过血流不止的竹君,为她点了几处大穴:“君儿!”
唇白了又青,脸色倏忽几变,抽气声如一把风箱在沉沉地拉,每一下都像是死亡逼近的声音,还有无尽的痛楚:“哥哥……哥哥……我不想死,我还未做你的妻……”
竺音双眼通红,颤抖地抱住她、亲吻她:“你是我的妻,我是你的夫,我们结发执手,不离不弃……”
竹君全身痉挛,脸上抽搐,似在忍受着不可言喻的痛苦,好几次背过气去又喘过来:“君子……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们说好了……不许赖皮……”
竹君的笑容被巨大的痛苦折磨的扭曲变形,终于支持不住,昏死了过去……
暮霭沉沉,苍茫夜色中一轮明月独举中天,银光水泻。雕梁画柱的门面,穿过拱门,花园小苑,院中有一处幽静清爽的地方。
屋内端坐着一位二十出头的女子,秀发黑如浓墨,眉黛眼眸素洁雅净,又渗透着些许高寒的傲气。
一个黑衣人飞身跃入屋内,见到女子时,恭敬的跪了下来:“长公主!”
洁白无暇的手执起桌上的白玉杯,腾瑾萱清冷的声音响起:“事情办得怎么样?”
“属下办事不利,请长公主责罚!”黑衣人垂下头,“人未死,不过也只剩下半条命!”
腾瑾萱微怒,执杯的手不禁用力:“不是让你们引开影国师后,寻找机会彻底除掉她吗?”
“属下的确是按长公主的吩咐办的,可是……出了一点小意外!”黑衣人顿了一下,思量一下,决议将事实全盘托出,“二王爷在场,他插手阻挠属下们动手。”
二哥?腾瑾萱蹙眉,难道二弟知道她要对竹君下手吗?放下杯子,腾瑾萱瞧着跪在跟前的人:“下去听候我的指使。”黑衣人退下。
既然二哥从中干预,她是否也要找个帮手?腾瑾萱为自己斟上一杯酒,仰头饮下。
海水呈现出多种不同的色彩,碧绿,翠绿,深蓝,一层层过渡,让人感到一种变幻多姿的美态,能让你忘却尘世间的喧嚣。光脚走在白色的细沙上,软软麻麻的,特别惬意。仔细一看,沙滩上还有许多寄居蟹,一点也不怕人,大摇大摆地走来走去。
许晨拉住我:“你水性不好,很危险,等会跟在我身边,知道吗?”
我答应地好好的,但一下水,便和他保持距离,故意躲着他。十分钟之后,我终于摆脱了他,自个儿观赏起水下世界来。
眼前是一片清澈的碧蓝,无数色彩斑斓的热带鱼在我身边游来游去,还有一大片珊瑚礁群,异常地绚丽,我像是进入了一个奇幻的世界,流连忘返。
突然,脚上传来一阵刺痛,往后一看,顿时惊呆,原来我的小腿被珊瑚礁划了一大条口子,鲜血正潺潺留出,在海水中划出一条条诡异的鲜红,慢慢扩散开来。我惊慌失措,身子一沉,海水涌入通气管中,呛得我昏死过去。我双手使劲摆动着,努力想要冲出水面,然而却不住向下沉去,不过几米的距离,我却永远也够不到水面。我只觉得肺快要爆炸开来,一种窒息的恐惧与绝望袭遍全身,让我手脚冰凉。
慢慢的,我的痛苦渐渐减弱,耳边的杂音也慢慢消失,我再也支持不住,身子不断下沉。依稀间,我见到许晨游来,搂住了我的腰,拖着我往上游去,不到一会,我便被托出了水面。用着最后一点劲游向岸边,越来越接近时紧绷的神经一松,四肢百骸疲倦到极点,眼前一黑,我昏了过去。
好一会儿,我感觉有人在使劲按我的肚子,积水全部压出后,空气得以重新进入我的肺部,我贪婪地呼吸着,慢慢恢复了神志。
睁开眼,便看见救生员焦急的神情。
见我醒来,他长长松了口气,激动地说道:“你没事了,好好休息。”
我还活着?那么许晨呢?刚刚是他救我出海面的吗?
“还有一个男孩知道身份吗?让家属来确认遗体!现在的孩子啊……”医护人员的声音传进我耳中。
全身的血液一下凝固,从心底深处传来一阵彻骨的冰凉,不住地颤抖着。
我害死他了!我害死许晨了!
耳边,似乎是永无止尽的海浪声,竹君哭了起来。
“君儿!醒醒,你在作噩梦!”大掌摇着她,声音温和中有着明显的焦虑,“君儿!醒醒。”
“竺音师傅,别摇得那么用力,会扯到她的伤口。”钟穆在旁提醒。
“是……”他忽然惊觉,怕自己不知节制气力,反令她更难受,双掌赶忙收了回来,紧紧握住,心中却恨不得将她拥进怀中。
“毒已逼出体外,竹君妹子无大碍,只是昏睡的时辰久了些。”钟穆面容沉稳,瞧着情动的竺音,暗暗思忖,这世间的****威力真是不容小觑。
钟穆的话刚落,躺在床上的人儿眼睫轻颤,伴着喉间断断续续的嘤泣,竹君睁开迷蒙的眸子,一时间分不清虚实。
“好了好了,这不醒过来了吗?”忽觉自己在场挺不自在的,钟穆挺直身躯,笑呵呵地叮咛,“竹君妹子好生养伤,大哥到外面煎药去!”不等任何回答,他便离开了。
沉静中,修长的手指缓缓地为她拭去颊边的泪,竺音温和又苦恼地问:“还疼吗?”
神智回来了些许,竹君怔怔地眨眼,眨掉许多的泪珠,刚想起身却觉得心口一阵刺痛,不免龇牙咧嘴起来。
“还很疼吗?我瞧瞧。”竺音心头一紧,伸手欲解开她衣衫的纽扣检视。
那一掌十分厉害,打的极深极重,掌内还夹带着剧毒,虽毒已解,但他还是忧心。
见竺音紧张兮兮的样子,竹君乐的忘了伤痛,不禁笑了起来:“哥哥是要脱了竹君的衣裳检查伤口吗?”
“我……我无意侵犯……”他有些手足无措,劝着:“你安静躺着,别动来动去,体内的毒虽已逼出,但仍需休息,待精神好些,我再教你运气行身之法,届时,就不这么疼了。”
“不嘛,我喜欢哥哥为我检查!”竹君贼兮兮的笑道,小手打算解开衣扣,却扯到了右手上的伤口,“啊!这回真成伤残人士了……哥哥,以后你得喂竹君,得为竹君穿衣脱衣,为竹君洗脸洗脚,还得为竹君沐浴……”
竺音听的面红耳赤,又不好反驳,竹君笑的肚子痛,反射性地抱住,身于弓成小虾米状。
“你听话,别乱动。”竺音叹着气,无奈地看着她。
竹君伸手勾住竺音的脖,贴身凑上前一口亲上那张精致分明的薄唇,他僵直动不得,紧张得任她吸吮,连气都忘了喘。竹君笑着调整一下动作,腿顺着身子滑到他腰间,把另一条腿也圈过去锁住。然后暗叹,她果然适合强奸。
“你……松开!”竺音突然大惊,喘气之余手推搡着,又不敢乱碰她身体。
竹君兴奋道:“哥哥,今天便从了竹君吧!”
他一震,坚拒道:“不行!”神色严肃狠厉。
“为何?”
“你是女儿家……”
“又不是寻常女儿家,是哥哥的君儿,哥哥反正要负责的,有何不可!”
竺音脸红似火,别过脸道:“成亲之后……才行。”
成亲之后……
竹君一惊,半晌不说话,他说成亲……
——“你是我的妻,我是你的夫,我们结发执手,不离不弃……”
缓缓贴上他的胸膛,这是承诺吗?算承诺了吧,原来他是这样想的!
竹君更紧地贴在他身上,把玩着他已经微长的发。
竺音闭目屏息。
他是运筹帷幄的影国师,不可以;他是肩负重任的医师,不可以;他是受礼仪规训长大的,不可以;他是似乎真的爱上了这个女子的男人,为什么,不可以?
“哥哥是觉得我投怀送抱很……下贱吗?”清眸坦然如水。
他一震,心头骤紧,过去抱住她,狠狠箍住。同样的投怀送抱,初遇之时,可以冷淡甚至鄙夷地狠狠推开,现在,怎么就不行了?
气息有些不稳道:“还是……不行,你有伤……”
竹君一喷:“所以哥哥得温柔些才行啊!”然后突然想到什么般问,“哥哥没有经验吧?”竺音一怔,不说话。“罢了,就让疼痛铭刻我的第一夜……”
她闭目咬唇,竺音撑不住趴在她身上笑出来,冰山化开,春意融融。
竹君看着与她贴得极近的笑脸,从未见过的笑脸,那美好的唇线,淌汗的挺拔鼻尖,此刻不觉得那是什么倾国倾城的风华,只是亲切,只是温暖,只是属于自己的甜蜜,她勾手环住他脖子,唇齿紧合地亲吻,躯体甜蜜无缝地纠缠。
腾瑾旭在竹君的屋外遇到端着汤药的钟穆,在听到屋内的异声后,两人红着脸嘿嘿哈哈的尴尬转身各回各房,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花开摇曳,浓情绽放,暗夜悠长。
明月衔露,在这无边地甜腻声中羞得躲入云中。
呻吟,缱绻,声声,任谁听见,便,听见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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