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缠绵妃侧之帝都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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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二十八年,荒芜了二十八年的心第一次被感动。

在这世上孤寂的走了二十八年,久得连竹谦益自己都以为注定此生如此孤寂下去了。谁也没能料想到,慕容植语的闯入会搅乱他静如死水的一碧心湖。那一粒不知名的种子悄悄钻进心里,未经他的允许,顽固得生根发芽,努力将细小的根须扎进他的血肉中,不受他的掌控。

太久没有尝过失控的感觉。他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很快开始本能的抗拒。

祁千度来探望慕容植语,听着两人疏离的言谈,他不由自主的在意,在意他们刻意隐藏的感情。

依情出了事,尽管他怀疑与慕容植语脱不了干系,尽管他应该质问慕容植语。他还是选择了避开她,只传她的贴身婢女磬儿去问话。不由自主的,他并不希望自己与她闹僵。

虽然事实上两人还是闹僵了。

他看得到她眼底浓郁的疼痛。她的倔犟,她含泪的微笑,让他第一次不忍去看。以往,他总是直视那些爱他的女人眼里的悲伤,心湖不起任何波澜,甚至他享受她们的悲伤。

鬼使神差的,明知有疑点,他却不再想深究依情变痴傻的事。因为她病了,受了寒,病得不轻。虽明知伤风要不了她的性命,他还是那么担心,纵使自己不承认,却忍不住想去哄她。

但理智告诉他绝不可爱上慕容植语,这个女人极可能是一把悬在他头顶的利剑。她之于他,也许就是宜凌之于太子。常年周旋于阴谋诡计令他始终保持超常的警觉:玩鹰的,不能被鹰啄瞎了眼。可不知不觉中,他发现那粒溜进心底的种子似乎已长出了嫩绿的叶子。

一时间,他有了外人察觉不到的慌神,竟不知该如何去面对慕容植语这个傻女人。

原来风月高手也有应付不了女人的时候,他禁不住自嘲。

思量了几日,自认寻得一计一劳永逸的良方……

太子大婚那日,他携慕容植语同往皇宫。

马车上他问,“还在怪我么?丫头。”

“没有。”慕容植语低声回答,声凉如水。自从两人因依情之事闹僵,这几日,她总是这般冷漠地待他。他知道,她在用冷漠掩饰心中的悲戚。

“你怪我也是应该的,”他握住她的手,温和看着她,眼中的流光是平静的,“是我一时情急,忽略了你的感受,但我并没有怀疑你。”他说的违心,如果没有怀疑,他不会为依情之事审问磬儿。可他这么说,是想让她好过些。

“其实也没什么,”她苦笑,抽回了手,“您是王爷,在王府内要做什么说什么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释。何况您也只是审问了我的丫鬟而已,并没有对我做什么。”

“丫头……”他想说,不要用冷漠与疏离来保护自己。

“不要说了……”

“你该听我说……”

“我说不用了,我什么都不想听,你明白吗?”

“丫头,你已与我冷战了数日,难道还想继续这般相处下去?”他铁定了心思要把话说开,如果这次不说,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说出口。

“你,爱我吗?”意外的,她问得如此突然而直白。

他原本想以更委婉的方式提及这个话题。被慕容植语抢白,他反而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不回答,就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慕容植语蓦然微笑,“我早知道是这个答案。”

她的笑竟刺痛了他的眼。一念之间,他再也说不出曾经从容的对无数女子说过的话,他说不出他不爱她。

“丫头,”他再度抓住她的手,握得死紧,不让她挣开,“听我说,我们现下不是相处得极好吗?答应我,不要胡思乱想。”

“可你不爱我。”她凄迷的笑着。

“……丫头,”他思忖许久,终究还是依从他那一劳永逸的良方,换了种方式说道:“除了爱,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他原本该说,自己永远不会爱她。从初尝男女情事至今,他喜欢过女人,却从没爱过哪一个。

在他的天地里是没有爱的,他不需要,亦不愿费神去爱一个女人。

“可除了爱我什么都不要。”慕容植语斩钉截铁的回答,强硬地抽回手。

他怔愣,从没有女人对他说过比这更令他震撼的话。除了爱什么都不要,她竟这般决绝?不肯退而求其次的索要他的疼宠,也不像别的女人那样只求留在他的身边,每日见他一面。她在告诉他,得,她要得到全部,不是疼宠、不是喜欢,是凌驾于二者之上的爱,如若得不到,她宁愿失得彻底也绝不将就。

竹谦益没有再说下去,他原以为只要趁自己还没爱上慕容植语时,明明白白的告诉她,自己不可能爱上她,那么他就真的不会爱上她了。他本有许多话要说,但慕容植语那一句“除了爱我什么都不要”让他再没勇气说下去。

那一****有些恹恹,甚至烦闷,只是外人不知。

他的眸光不自觉的追随着慕容植语,但在她看向他的时候,他会故意别开。他看到老七在看她,眸中是怜惜与柔情,仿佛能那么看着她就很幸福。他看到她在宴会后走向东宫的碧云湖,也看到她扑到墨阳世子祁千度的怀里。

有一瞬,他想冲过去掐死湖边的祁千度。

察觉到兄弟们走过来,他迎了出去,大声的与他们谈笑,以这种自己觉得愚蠢的方式警醒湖边的两人。

慕容植语始终牵引着他的视线。他看到她伶仃的身影,看到她跌落碧云湖。

他做了最快的反应,冲上去,没想还是慢了老七一步。他看到老七亲吻她,轻薄了她。他杀心顿起,脸色黑沉,眸光深邃晦暗,恨不能劈手一掌了结老七。他用了最大的力气逼自己隐忍下来,却在那时,赫然发现,原来他竟会如此在意别人碰自己的女人。

是,他的女人。

他有过很多女人,从未固执的认定哪一个女人是专属于他的。只要有利可图,女人就是赌桌上的筹码,便连他此前的侧妃也曾送给过别的男人。但当慕容植语被老七亲吻的时候,他萌生了杀念,他突然觉得,这个女人是他的,她的心、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只能属于他,不容别人觊觎。

他忍下想杀老七的冲动,细心的脱下外衣包裹住慕容植语玲珑的娇躯。有些故意的宣示独有权般亲自为她褪下湿衣换上干爽的衣裳。她的脸惨白的吓人,勾动了他的心,“丫头,说句话,还能说话吗?别吓我。”

他没有被吓住,但看到慕容植语一语不发的闭上双眼,忽觉失了什么似的,心不那么舒畅了。

此后的很多天,他的心一直这么不舒畅。

慕容植语成功的影响了他的心绪。

他想,或许自己需要清静清静了。

接下来的日子,他一面设下流言阴谋陷害太子,一面竭力避开与慕容植语相遇。他甚至强逼自己把慕容植语抛掷脑后,就像对待他曾经的那些女人一样,对她不闻不问,不理不管。可他终究没能做到,他的脑海里时不时会跳出她的一颦一笑,浮现她往常等他归家的模样。所以,他还是会遣人告诉她自己不回家用膳,还是会在意她在王府的一举一动。

他没想到许诚会私查祁千度送她的礼物,他更没想到她会那么在乎那份礼物而追究此事。于是他设计借她的手除去了一直想除却不能除的许诚。

可是那一日黄昏,当他看到躺在床上面无血色的慕容植语,看到她恐惧而又张皇失措的神情,看到她一把推开自己,吼道,“是你,是你指使他私查我的东西,你把我的东西还给我!”他努力多日方才重新寻回的平静心境再度被打破,他搂住她,连自己都感到意外的向她解释,许诚是别人安插在他身边的细作。

他不喜欢解释,他承认自己卑鄙,卑鄙的人不畏惧任何误解。

然这次他知道,如果慕容植语误解了,她也就对自己死心了。

也许不甘心,不甘心慕容植语在他的爱情游戏里就此全身而退,也许……真的只是不甘心么?疲惫在眉宇间晕开,有那么一瞬,他的眼深得可怕。

转眸他却不想再分辨了,于是他道:“丫头,你是我的妻子,我不希望你因为许诚的作为而误解我。你我前些日子已闹出不快,可受不住再一次误会了……丫头,再给我一些时日可好。这几日里,我想得清楚。我想我会爱上你,只要你再给我些时日。”他笑中带柔,暖暖看着慕容植语,“丫头,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