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狼吻诱惑:藩王的爱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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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希罗靡大人,您是个明白事理之人。”

沙耶无动于衷地看着希罗靡的眼睛。

“且不要说莽莽战场之上,去哪里给你找来替孩子接生的大夫——这个孩子若出世并且安然长大了,将来只怕对星夜靡大人来说,只会是个说不清楚的麻烦。你们这样一家人到齐了倒也不是一件坏事,至少奈何桥上不用互相等得辛苦了。”

“什么……?你!”希罗靡顿时气得要跳起来,“你这个冷血之徒,莫非连无辜的妇孺也不放过吗?!”

“希罗靡大人,您觉得她们是‘无辜的妇孺’吗?”沙耶微笑地道,“身为您的王妃和世子,本身就已经与您是一线生死之人,我想,王妃也好,世子也好,都心明如镜,不会怪您的。”

希罗靡低头望着自己怀中竭力隐忍着疼痛的娇妻,额角滑下了冰凉的汗滴:“可是,她只是一届手无缚鸡之力的软弱女子,这腹中即将出生的孩子更是……”

沙耶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话:“很遗憾,沙耶今日只是奉命诛杀名为希罗的叛徒,其余的事情,只怪刀箭无眼,天命如此了。”

希罗靡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在此时,树林的另一边,从低到高,渐渐地响起了一个整齐的口号声。

“新昆莫大人!”

“新昆莫大人!”

“新昆莫大人!”

无数的战士们,正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在宣告着战争的结束,和其中一方的胜利。

希罗靡听见了,下意识地扭转头去,望着迷雾缭绕的森林,心中明白,星夜靡赢了原来的昆莫。树林背后的某处,他正在接受众位将士的贺喜。

沙耶听了这个呼号声,凉薄的唇边勾起一抹饶有深意的笑:“希罗靡大人,您听,这是我军胜利的欢呼声。星夜靡大人,如今已是乌孙真正的霸王,不久之后……即将登基为王,成为这个国家名至实归的新一代昆莫,引领我们乌孙走向更为光明的未来。”

希罗靡再没有继续求情。

他知道,此时即便再求,眼前这一个冷酷的男人,都不可能放他或者他的娇妻一条生路。更何况,在他的身后下令的,是另一个更为冷血的铁腕男子。

今日,他是凶多吉少了。

只是要拖累自己的发妻,和那尚未出声的孩儿……

希罗靡缓缓地将脸转了回来,怀中抱着若兰的手臂愈发地紧了,死死地瞪着沙耶,一双眼睛就此要喷出火来。

“大王……不用管我,你快离开这里……”

纤细的手腕缓缓地爬上了希罗靡的颈脖,若兰早已梨花带雨,娇喘细细。

“对不起,大王……是若兰错了,这样的时刻,只知道一定要来到大王身边,却忘了……忘了自己还应该保护大王未出世的孩子……”

“你不要说话了……”希罗靡的眼神下意识地又变得柔和起来,缓缓地垂下了眼,双臂将若兰拥得紧紧,“都是我的无能,才会害你跟孩子落到如此的地步。”

“你们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瞄准。”沙耶才不管底下的两个人如何难分难舍,冷冷地对身旁的军士下了令。

虽然面上免不了有一些迟疑,但那些弓箭手们毕竟是训练有素之人,还是将手中的弩,往下都瞄准到希罗靡和若兰的身上。

眼看,只再一声令下,他们便要就此同归奈何桥,面见孟婆而去,冷不防——

“箭下留人!”

又是一个脆生生的嗓子高声呼喊,紧接着,密集的马蹄声自不远处的密林由远而近地响起。

那些拿着弩的士兵闻声都下意识地放下了手中的弩,然而沙耶一听这个声音便马上蹙紧了眉,厉声喝道:“不要管她,给我放箭!”

“谁敢乱放箭?!”

另一个响亮的声音簌然响起,一支利箭已然破空而来,直直地瞄准了站在正中央的沙耶!

沙耶大吃一惊——他不是什么武将,只是一届文官,见此汹汹阵势,竟不知怎样躲避,只有脸上唰地变得煞白。

幸好这支箭不知是射的不准,还是本来就没有瞄准他的要害,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箭羽擦着沙耶的额头飞了过去,他额前系着的发带被生生地切断,上面坠饰着的宝石碎裂几颗,随着发带坠落地面,也散落到地上。

沙耶的脑子本想要下意识地往后退一步的,可是身体却如同僵直了一般不听使唤,只有眉间一滴冷凝的汗珠,徐徐滑下。

马蹄声穿破已经逐渐变淡的白雾而来,簌尔,一队人马出现在大坑的另一端,为首一员年轻小将,约摸不过十六七岁,面相却是俊秀无比,古铜色的肌肤健硕有力,手中紧紧握着一把新月弯弓,身上的银色铠甲闪闪发光。

小将远远望见沙耶的惨状,咧嘴得意地一笑,已然从怀中掏出一个镶金的铜牌,高高举起,厉声往沙耶身后所有的弓兵们大声喊道:“弓兵队队长盖亚奉星夜靡大人的钦命,来此阻止这场无谓的杀戮。你们都给我收了手上指着希罗靡大人的武器——有谁不敢听军令乱射一箭的,本将一定重重责罚!”

那些个弓兵们都认得盖亚,更认出他手中的就是鹰王星夜靡的令牌,于是都将手中的箭弩放了下来,沉默地都往后退了一步。

处于两队人马中间的希罗靡一边安抚着怀中的妻子,一边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形势的变化,静观其变。

沙耶因为盖亚的到来,陷入了被孤立的状态。

他的面色一瞬变得难看到了极点,狠狠地瞪着对面的盖亚道:“你这个大胆的小儿,在这里假借什么星夜靡大人的命令,就来扰乱我与星夜靡大人一早定下的作战计划?!”

盖亚面无惧色,他淡然一笑,已伸了手指,指着沙耶大骂起来:“大胆逆贼,明明是你假借星夜靡大人之名,在此蒙骗军士,导致他们同室操戈。你竟还敢大言不惭,污蔑于我?往日你自作主张已是众人皆知,每每不把星夜靡大人放在眼里,一意孤行,犯上独断,今日更是狗胆包天,连希罗靡大人的主意都打了起来!”

“……什、什么?!”沙耶一听这话,立时怒发冲冠,“你说这是我自己的主意?”

盖亚冷冷笑道:“不是你,还能是星夜靡大人的主意不成?试问,星夜靡大人如此珍视希罗靡大人,数次在军令会议上为他极力说辞,又怎会对这样视为兄弟的人下此毒手?你不要笑大我的牙了!星夜靡大人知道你这次的计划之后,怒不可遏,说不可再继续放任你胡作非为,于是令我到此捉拿你这个逆贼!沙耶,你还不乖乖就绑!”

“什么……?!”沙耶面上的恼怒一闪而逝,转而突地哈哈大笑起来,“这……原来如此!好一个‘狡兔死,走狗烹……’,只不过原来今日被看中的‘狗’不是希罗靡,而是我沙耶!”

“弓兵,将他绑起来,押到星夜靡大人跟前问话。”盖亚下了令。

两旁的士兵涌了过来。沙耶并没有多加挣扎,顺从地让人将他的手捆紧,带入了雾的深处。

山崖上的士兵们领命走了,而盖亚带来的士兵们,则开始营救洞底下仍生存着的希罗靡的亲卫队们。

盖亚正欲下马去希罗靡的跟前,不想身后一声马啸声,碎落的马蹄声响起,一匹深枣红色的骏马已然在雾中现身,马上那一身素白衣衫的身躯仿佛带着淡淡的花香,掩在白色面纱之下的面容虽然看不清,一双水塘一般清澈见底的美丽眼睛,却是霎时间抓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盖亚见了她,不满地撅了撅嘴,将马往旁边让了让道:“局面已经控制下来了。你倒是很会躲嘛,方才叫得那么及时,却在后面躲到现在才出来。”

“我哪有,是我这匹小‘拉克丝’又闹脾气了啦……”那个甜美清澈的声音说道,关切的目光先隔着大坑望见了希罗靡怀中的若兰,“那位夫人似乎马上就要生产了……虽然我方才已经令人去请了,可是……能来得及把大夫请过来吗?”

盖亚龇牙咧嘴地道:“喂,我只管行军打仗的,这种恼人的问题不要来问我。不过,生孩子素来是件急事,现在才往后方去请了大夫过来,真不知来不来得及。”

“盖亚,你不是说平日替马儿接生得不少吗?会不会……替人接生也是一样的?”

“你不要问我是不是一样的,我也不知道!”盖亚一听脸就红了,“而且,乌孙几乎人人都懂得替马儿接生!你还不如直接去问希罗靡大人他能不能接生!”

两人就此火花四溅地对视一眼,均快速下马,渡过那些深坑,来到希罗靡的跟前。

盖亚跪倒在地,道:“希罗靡大人,救驾不及时,让您和王妃受惊了。”

希罗靡已经脱了身上的斗篷铺在地上,将若兰放了上去,此时头也不抬地道:“大夫请了吗?”

“已经遣人去请了,会尽快地赶过来,但是……不知道要花上多少时间。”

白衣女子走上前来,将自己盖头的头纱整块揭了下来,披到若兰的身上,替她盖好了下半截的身子。

希罗靡一看她的脸,眼中便讶异地闪了闪:“你……”

隽丽清秀的面容,行云流水一般自然生动的五官,一双秋水流动的美眸,温润丰满的樱唇……正是近四个月之前,在自己的军帐之中与另外一个男人一起算计了自己,仅有过数面之缘的司徒槿。

司徒槿对他轻轻一笑:“好久不见了,希罗靡大人。”

马上,她便低了头去问若兰道:“夫人,您现在觉得如何?还能再慢慢地等大夫来吗?”

若兰早已面色苍白,满额的冷汗,此时勉强地答道:“等不……了了……啊……”

希罗靡在旁面色一变,已经上前抚了爱妻的脸:“若兰,可能就要在这里委屈你一下了。”

说完,他沉了脸,对盖亚和司徒槿命令道:“你们都将身上的头蓬拖下来,替若兰挡着四周——我来为她接生!还有,叫人无论用什么法子,去准备热水来!”

“……是、是!”

盖亚和司徒槿两个人听了,立时都露出一丝慌乱的神色,下意识地听了希罗靡的命令,忙不迭地脱起身上的斗篷来。

很快,在浓雾之中的这片小小山崖之下,一个非常简单的隐秘空间就此搭造了起来。盖亚在那儿一边架着自己的斗篷挡着风,一边扯着嗓子叫军士们生活烧水,现场大有乱作一团的趋势。

不知过了多久——

一声婴儿有力的初啼,冲破了浓郁的雾气,越过厚厚的密林,传入了收拾战场的众位将士耳中,传入他们每一个人的心中。

就连远处已经押着沙耶往营地走去的达龙,听到这个哭声,都抬起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一眼,唇边,浮起了淡淡的笑容……

“星夜!”

冰玉立在军营的入口处翘首等着,星夜靡一下马,她便迎了上来。

“恭喜你得胜归来。”

美丽的眼眸含着欣喜的泪水,她伸手扶着星夜靡的手臂,形容激动。

星夜靡笑了笑,双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谢谢你,冰玉。在后方照料受伤的兵士辛苦你了,往后这几日还有得你忙的,拜托你了。”

冰玉含着泪摇了摇头。

“救死扶伤……这都是冰玉应该做的事情。”说到这里,她开始担忧地打量星夜靡染血的身上,“星夜,倒是你……你没有受伤吧?“

“我怎么会受伤?有达龙这样的高手贴身保护我。”星夜靡淡然一笑,轻轻拢了她入怀,但马上便又放开了,转而去应酬其他来迎接的人。

冰玉有一瞬的发怔,那双明媚的眼睛追随着星夜靡的身影,面上的笑容逐渐地变得落寞。她垂了眼,似乎就要哭出来似的表情。一会儿,又若无其事地抬起了眼帘,往后来的达龙等人那边,微笑着迎了过去。

那一夜,军中设宴招待全体军士,屠宰牛羊,将封坛的好酒都拿了出来,整整一夜,大家载歌载舞,玩得异常尽兴。

星夜靡受了一杯又一杯的敬酒,来者不拒地喝着,及时到后来,坐在旁边的冰玉有点看不下去了,屡次上前劝阻,他也只是笑着继续往下喝,甚至反过来灌酒给冰玉。

少不得有人在祝酒之间,又提到星夜靡与冰玉之间的婚期之事,将冰玉羞红了脸,而星夜靡均是笑而不答,一杯酒下肚完了事端。

冰玉不胜酒力,被人敬了几杯,又闹了几回,已经有点摇摇摆摆,星夜靡遣人送她回帐不提。

到后半段,达龙逐渐成为场中的热门人物,将士们大声喊着他的名号,要他到场中央领舞。盖亚跳出来,大声为达龙说理,不料众人突然转移了火力,先将他撵上了台,盖亚只得哭笑不得地上去跳了。

星夜靡在主席台上看得哈哈大笑,等歌舞开始,众人都加入舞蹈的行列之后,他却对达龙微微一笑,留下那些载歌载舞的军士们,自己静静地起身离开了。

司徒槿端着一叠吃剩的杯碗,掀开青色的帐帘走到露天的空地里。清风徐来,她不禁抬头去往天边的一轮明月,面上含着淡淡的微笑。

一会儿,那笑容又缓缓地散了,她转而望着月亮背面的东方,露出深远的怀念之情。

“你果然跑这里来了。”

身后,一个低沉的声音含着笑意道。

司徒槿吃了一惊,正待要转过头来,那双她所熟悉的手臂已然绕了过来,将她一把揽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