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司徒槿忍不住鼻子一酸,返身坐回马车的席子上,就此抱着自己的膝盖,啜泣不止。
她知道,这一次,自己是真的回家了。
轩辕钰带着如此重兵,严密保护……只是路途和时间的问题,已经再没有别的人,可以阻碍她回家。
只是,恐怕,这不过她另一个征途的开始……
因为星夜靡肯定,已经知道了她的下落,而且很果断地采取了第一步的行动,还差一点儿就将她成功地,再度抢回身边。
从今往后,不知他还会用怎样的手段,来报复,甚至再一次地将她夺回去?
他绝不是那种轻言放弃的人。
一旦下了决心,就不达目的不罢休……那才是她所知道的星夜靡。
司徒槿忍不住又再一次猜想——
那个带着公主令牌的人,有没有可能……是星夜靡本人?
如果他竟然只身一人潜入楼兰的王宫之内,不顾将自己置身于何等的危险之中,只为了将她带走……她真的,忍不住要为他这样的‘壮举’而感动了。
那个最爱他自己的星夜靡,如果竟然会为了她司徒槿,再一次以身涉险……就象杀死那条蛊虫的时候那样,不顾自己安危,跑到楼兰来接她——那样的诚意,的确足够她重新考虑,再次赌上自己的一切,多信任他一次了。
虽然,她心里隐约地明白……那不会是星夜靡。
他应该在乌孙,不在楼兰。
那些尝试掳走她的人,会带着公主令牌,恐怕是准备替星夜靡来表态的——交给她令牌,意思是,他承诺会归还她公主的身份,这一次他会是真诚的,希望她先回乌孙去,一切从长计议……的意思。
所以他本人应该没有来。
因为若是他自己来了,什么公主令牌就根本不需要了,他自己便是最有说服力的证明……
司徒槿痛苦地蹙紧了眉头。
所以他没有来。
没有来……
泪水逐渐地泛滥。
幸好那颠簸的马车只管自己往前开去,她也没有什么丫鬟之类的在身边,没有人看得到她此刻哭泣的脸庞。
她只管哭得脸上稀里糊涂,哽咽的声音传出马车之外,落了一地的尘埃……
这厢,蓝迪仍静静地立着,望着早已空无一人的大路尽头只是一动不动。
铃音缓缓地走上前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人已经走了,我们该回去了。”
“我知道……”蓝迪喃喃地道,“我只是想要在这里多留一会儿。”
“我还以为你会跑着追上去呢,结果你没有。”铃音叹了口气。
“我很想留住她,可是她却放弃从我这里逃走,替我将逆贼擒下,挽救了我的危机……如果我再勉强她做自己不肯去做的事,那就是我以怨报德了。”蓝迪的声音愈发地低了。
铃音蹙紧柳眉:“的确,她为我们解了一大危机,不过正如我们前几日审问的结果得出的结论,说不定这萧蔷之祸,根本就是因她而起。”
蓝迪的眼眸闪了闪,并不做声。
铃音继续说道:“派来的刺客是西域人,雇佣这杀手的,最可能是西方之人。掳走公主的两个人,使的是弯刀——那是西域的武器,说明他们也是西域大国的人。而且,妖言煽动了那几个叛徒的……虽然证据不足,也很有可能是西方某处派来的使者——此中的深意,不言而喻了。”
蓝迪吁了口气道:“我既然将她从乌孙盗了出来,就有承受后果的觉悟。这一次,是槿儿在危急关头救了我,这一点绝没有错,这个情,我是必须要领的。”
铃音耸耸肩道:“所以你才决定让她家去的,不是么?无论如何,你既然已经做了这样的决断,就不要后悔。天不早了,你还有很多国事要处理,赶快回宫去吧。”
“……铃音。”蓝迪突地唤了她的名字。
铃音一怔:“什么?”
蓝迪喃喃地道:“我仍觉得很遗憾……为何当初她流落在楼兰境内的时候,发现她的不是我。”
铃音顿时噤了声,缓缓地低下头去。
半晌,她毅然转身离开了蓝迪身边,往楼兰的城门走去。
蓝迪依旧没有要走的意思,站在城门跟前,双眼仍一直望着大路的尽头,良久,良久……
茫茫戈壁的边缘,风蚀的岩洞通往地下深处,内部被改造成了居住的房间。
洞中,火把摇曳,灯光昏暗,照亮为数不多的起居物品。
四周的角落里,站着、蹲着各色的佝偻人性,一双双因为环境艰难而变了形的眼睛,带着不同的意味,打量着中间的几个人影。
主座上坐着一名凶神恶煞的大汉,鼻子用一个铜环穿起,酷似牛穿的鼻环,左耳上四个圆形耳环,顺着耳朵的形状攀爬而上。
旁边的客座上,一个身披亚麻斗篷,掩住脸面的男子,静静坐着。他的身形魁梧,身材高大,就此端坐在坐席上,就有一种不怒而威之感,镇住在场的小喽啰们。
而台下,则跪倒了两个身穿黑衣之人,低低地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哦?原来如此。你们不仅失败了,还将客人重要的信物给弄丢了?”大汉幽幽地道,缓缓地望向身旁坐着的男子,“客人,我这里向来是打开门做生意,非常公道的,如今生意没做好,东西丢了,我自然是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他的话音刚落,厅中便猛然响起了两声惨叫,那两个跪在地上的人,已经软趴趴地倒了下去,身下,鲜血逐渐蔓延开来。
亚麻斗篷披身之人,连动都没有动一下,仿佛那两个人被处理掉,是他们完全意料之中的事。
“将他们带出去扔了。”大汉命令道。
立刻有几个人过来,将那两具身体抬了出去,又有人在地上擦了几把,抹去血迹。
“你们其他人也都给我记住!”大汉冷冷的声音在房中响起,“即使任务失败了,也得回来给客人有个交待。如果径自惜命逃了,期限一到,你们出生入死过的兄弟们,就统统要变成你的替死鬼!你们这些都是从死罪中逃脱的犯人,在此间的庇护之下得以重生,就要守这里的规矩,照着你们前辈们的榜样,记住这里的每一个人给你带来的恩惠,做个对得起这里的人!”
底下一阵阵诺诺之声,那些萎缩了的面孔,都低下头去。
大汉这才对那一位坐着的客人微微笑道:“让你见笑了。按照规矩,报酬分文不取,并且为您再行一件杀人之外的任务,不惜代价直到完成为止,作为失去信物的赔偿。”
那一个披着亚麻斗篷的人徐徐地道:“谢谢。可是,对我来说,无论怎样的赔偿,都比不上那一个被弄丢的信物重要,也比不得这一次的失败之后的后果,来得严重……这可怎么办好呢?”
大汉一怔,赔了笑脸道:“客人,您也知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结果自然不是我们希望的,但我已经惩罚了我的人,也已经将事情的前后交待清楚了,希望您……”
那人轻声一笑,道:“不必紧张,强人所难非君子所为。不过,我已对贵处再无所求,这赔偿……可以免了。”
说完,他已经站起身来。
大汉面上一变:“客人,你……”
那人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里一样,镇定自若地穿过大厅,就此往洞口走去。
大汉蹙了眉道:“客人,我这里是开门做生意的,但也只是赚几个钱糊口,照顾一下这里需要吃饭的兄弟们而已,并不想要惹是生非。您来的时候是熟人介绍的没错,但一直不露脸面,又这样倨傲,实在令人觉得心里难以消停。在您离开之前,可否一露尊容,让我们知道您是何方神圣,往后打交道可也有个照应?”
洞外隐约地有点吵嚷的感觉,不知道是哪个喝醉酒的家伙又在闹事了——大汉一边说话,一边想道,心里一阵烦闷。
身穿亚麻头蓬的男子在洞前被两个闪身出来的人挡住,无法前进,便转了头重又看着台上的大汉道:“我的脸面,怕是你看了之后,要后悔的。劝你还是不要太坚持的好。有的事,不知道则苟活,知道了,可就要遭天谴的了。”
大汉面上冷了道:“给我逮住他,剥开他的头蓬。”
门前的那两个人应了,立时朝那个披着亚麻头蓬的男子扑了过来。
只听嗖嗖两声刀响,淹没在两声惨叫之中,那两个人,竟然已经身首异处,而那名男子,早已抢了方才其中一人的武器,此时正将染了血的刀,熟练地甩了下血。
“你……!”大汉见状,不由得怒了,“我待你为上客,你竟然杀我的人?!大家不要再给他面子,给我下狠手地杀!”
那个人退到石壁的一角,手执弯刀,严密地防守起来,沉着地看着四周慢慢聚拢过来的包围圈。
洞窟中顿时前所未有地沉静下来,除了火把噼啪作响的声音,就再也没有人吭一声。
不过,这样一安静下来,那个逐渐变强着的喧哗声,便终于广泛地引起了大家的主意。
仔细一听,实在很不对劲,似乎是起了什么争执一般,乱糟糟的人声和金属相撞的声音。
洞内的人本来势要一拥而上的,听到外面的兵刃和杀喊声,不由得都静了。
那披着亚麻斗篷的男子,却是沉着冷静,防守的阵型一丝不乱,严密得不漏一点点破绽。
那股杂乱的声音由远而近,果然是有两帮人起了流血冲突,而且貌似是洞内的同伙人处于劣势,正在节节败退。
很快,有人浑身血迹地跑了进来道:“老大……外面不知哪里来了一队正规军,个个都骁勇善战,已经攻破了第一、第二洞窟,马上就要攻进来啦!”
“什么?!”大汉一听,马上怒目圆瞪地望向厅内的那两名外来男子,“是你!竟然把消息走漏了出去……你这个混蛋,将我们卖了!”
“你错了,走漏消息的不是我……”
那名身着亚麻斗篷的男子,抬手将自己面上的遮掩翻了下来,一双碧蓝色的眼眸立时映入了所有人的眼帘,性感的薄唇微微地弯起一抹得意之笑,顿时,将在场所有的人都震得一怔,统统睁大了眼睛!
“消息早就走漏给当今的乌孙之王了,只不过他决定先不杀你们,物尽其用而已。”
他低沉的声音在大厅之内流过,恍如地府传来的亡命之声。
“蓝色的……你……”这一次,那名大汉脸上真的变得毫无血色了,“你是……那个长着异族蓝眼,却留着先任昆莫之血的……”
“不错,”星夜靡的唇角泛起莫测的微笑,拿稳了手中的弯刀,满意地听着越来越近的喊杀声,“乌孙之王星夜靡,今日就是来这里血剿你们这一个收容死罪犯人的窝点的!”
他的话音刚落,洞口已然退进来一群残兵败将,随之闯进来一队精兵,身着铜甲,手执锐利兵器,训练有素,不由分说地立时照着洞内的那些人扑杀了过去。
星夜靡也并不落后,弯刀一挥,便往大汉的跟前勇猛地冲了过去……
战后,洞窟之内堆满了高低的尸体,士兵们在有条不紊地打扫着战场。
星夜靡静静地走过所有的通道,迈到清风美月的旷野当中。
“昆莫大人,已经将在逃死罪犯人一百七十六人,全部剿灭,如今正在照着脸面,一一点算清身份。”达龙上来禀报。
星夜靡轻声道:“很好,继续吧。算不清楚的就不要算了,让士兵们早点回去歇息。”
“是。”达龙应完,却不离去,就此立在那里,有话要说的样子。
星夜靡似早就料到了他会这样,淡淡地道:“我知道这一次自己是太鲁莽了点,下不为例就是。下一次,我一定会在擅自行动之前,优先选择先征得你的同意。”
达龙这才拱了手道:“达龙敢问昆莫大人为何要做这样危险的事情,难道您跟贼人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吗?我们本来只需要直接攻进去就可以的了……”
星夜靡面上的笑缓缓地浓了:“不错,我就是想要会一会那个斗胆收留死罪犯人,又一直逍遥法外生存至今的主儿。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而已,我有点失望呢。”
达龙见他这样的态度,也只得退了一步道:“有昆莫大人方才的承诺,达龙就放心了。国中内乱甫定,您便已经马不停蹄,肃清这些在边陲地区扰乱治安的暴徒们,至今战绩斐然,令百姓生活安心不少。乌孙的子民们,都欢呼雀跃,感谢大人的恩德之举。”
星夜靡淡淡一笑,道:“这些话,不必你来说了。你是出力最多的人,等到了元老院面前,我还得多谢谢你呢。”
“达龙不敢。”
达龙鞠躬过后,便继续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星夜靡立在星空之下,缓缓地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
这两个月来,他不断地奔波在乌孙的荒漠地区与赤谷城之间,一边兼顾政事,一边剿灭这些长久处于无人问津状态的马贼强盗,扶植国内畜牧农耕的同时,又力求为百姓营造一个更安心的环境。
其实,选择这样做,有多重的理由,既有为了国家的,也有为了他自己的。
其中一个便是……达龙在内的所有军士,都没有人知道他其实,瞒着所有人来过这地方一次。
得到了重要的情报之后,他并没有马上出动士兵剿灭这里的强盗,而是伪装成那个光顾过这里的客人的朋友,前来委托这里的亡命之徒,为他做了些惊天动地的事情。
他先遣了自己身边武功高强之人,将他的亲笔书信送到楼兰给蓝迪的反对派势力之首,承诺乌孙会给予丰厚的支援,支持他们起兵反叛,却又在那些人决心下定,利箭离弦之后,偷偷地将书信再盗了毁掉,派去的人潜回乌孙,静观其变。
这是面上所做之事。
暗中,他自己雇佣了这些亡命之徒,趁混乱之时潜入楼兰的王宫,杀掉楼兰王,同时设法将栖身在王宫之中,形容娇小的那名中原女子夺回来……他还将那枚小小的令牌交给了那些人。
因为他笃信,司徒槿冰雪聪明,当她见到公主令牌,一定会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只要她心中仍有他,自然会乖乖不再挣扎,跟他们回来。
四两拨千斤,本来势力就尚未稳固的楼兰王,很容易便可毁在这一场****之中。这是他作为乌孙王发起的第一回合骚扰帝国之策,事成,他可以庆祝楼兰又进入下一轮痛苦的换血期,不成,也可以庆祝楼兰至少需要再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才能重新安抚民心。
扰乱帝国的政治,就是给自己国家一个更舒缓的环境,没有人反对这一条不费劲,没风险,又有大好处的计谋,所以得到顺利的实施。
至于抢人……因为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司徒槿的公主身份,于是不能明着去抢人,只能另辟蹊径,例如——到这里寻了毫不相关,却可靠的人,去为他做这件事。
为此,他才这样费尽心思,冒了天大的危险,兜了这样大的圈子,演了这样困难的黑白两个剧本,只为了可以在兼顾国事的同时,将那个可恶的楼兰王处理掉,也将佳人请回身边。
本来,计划看起来很完美,虽然山长水远却实际疏而不漏,应该十有八九会成功的。
没想到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他没有算计在其中的司徒槿,居然成了他全盘计划的一个关键障碍。
在关键的时候站出来,击中了叛军的最大弱点——那个乌合之众,偏偏没预料到第三国的使团会插手这件事,还一个个都是绿林好手,武功高强……
星夜靡缓缓地笑了。
他可以想象得到那些人被擒住之后,不敢置信的表情。
那个小女人,的确像是这样讲义气,正义之类的人。
虽然忍不住有点想要夸奖她……给他捣乱的那么彻底,居然将他的计划给毁了。
但,他一点儿也不高兴。
如果不是这样身不由己,他真的会选择自己潜入楼兰,那样,便绝不会有这样的意外发生,因为他会设想得更为谨慎周全,随机应变,而且,他一定可以当面说服司徒槿。
然而……
很多很多的不可以,令他只能选择留在乌孙。
他已经不再是自由之身,他的肩上背负着整个乌孙继往开来的命道。
情报探子传来的消息称,祁胤使用了最为谨慎的方式,大动干戈地派了轩辕钰大将军,领了大批人马到楼兰去接自己的皇后金壁辉回京。
虽然祁胤没有公开安泰公主就在楼兰之事,不过实质上,肯定是为了司徒槿,司徒楻才这样行事。
过了楼兰就是祁胤的势力范围,不远就到阳关,而阳关一到,便是中原——司徒槿会成功地回家去。
这样一来,他星夜靡就真的是鞭长莫及……
“槿儿,我千里之遥派人去接你,你却这样待我的一番诚意……”
星夜靡缓缓抬手,按紧了自己手臂上的臂环,一双如星子般熠熠生辉的蓝眸,望着天上的明月,喃喃自语。
“看来,我的决心还不够大,手段还不够强硬。既然如此……“
京城。
司徒楻和太后都站在了皇宫的正门楼顶上,急切地望着远处笔直的大道。
听说皇后回京,许多百姓也都好奇地站到了主路上,伸长了脖子等着。
长长的车队噜噜地行进着,由远及近。
最前头的是大将军中间的是华丽的凤冕,那是金壁辉的座驾,后面不远处跟了辆青色的小车,再往后才是惯常的侍女们乘坐的马车。
礼乐齐鸣,车队在百姓的欢呼声中招摇过市,好不威风。
进了皇城,太后和司徒楻都赶紧地下来迎接,金壁辉下了车,满眼含泪,对自己的夫君行过君臣大礼,又行夫妻之礼。
“皇后……碧辉,辛苦你了!”
司徒楻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太好了。
太后已经望着那辆青色的小车,几番欲言又止,最后之急急地道:“有什么事,我们一家人赶快回去坐下再聊吧!”
司徒楻和金壁辉自然会意,并不多言,只数句便粗浅交待了在楼兰的国事,约好第二日朝堂之上再做细论。
当其时,轩辕钰和众将士回过军令之后,也都各自领回散去不表。
金壁辉重又上了马车,随太后和司徒楻的座驾过了凤门,进入后宫掖庭。在这里,外面的车夫侍女都一一散去,统统换上宫内贴身的宦官宫女,熟悉的嬷嬷姑姑,悉心地服侍了往清凉殿里去。
太后落了地,早就再也等不了了,再顾不得什么礼数规矩,自己就急急地往那辆刚刚停稳的青色小车跟前赶了去。
车前的宫女非常灵巧,早已放下马凳,掀起车帘,静静地垂了眼帘,侍立一旁。
太后才奔到车前,已见车门的门框上,纤细白皙的柔荑轻轻扶了木质的门框,就如紧紧抓紧了她的心一样,立刻叫她心酸得红了眼眶。
那车里的人儿,却是迟疑了一刻,似乎一时也忘了该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