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十九世纪法国社会的风俗史：《人间喜剧》
通过《人间喜剧》，我们看到了封建贵族阶级没落衰亡和资产阶级上升发展这一历史进程的
生动画面——恩格斯称之为《人间喜剧》的“中心图画”。1815年，复辟王朝建立以后，贵
社会企图重整旗鼓，“尽力重新恢复旧日的法国生活方式”。但是巴尔扎克以极敏锐的观察
力注意到，资产阶级已经壮大到足以同贵族阶级对抗，而贵族阶级的腐朽已明显地暴露了出
来。于是，他真实地“描写了这个在他看来是模范社会的最后残余怎样在庸俗的、满身铜臭
的暴发户的逼攻之下逐渐灭亡，或者被这一暴发户所腐化”的过程。《农民》中蒙戈纳的惨
败，《高老头》里鲍赛昂夫人的引退，都形象地表现了贵族阶级如何在资产阶级的进逼下走
向灭亡。
作家生涯《人间喜剧》
奥诺雷·德·巴尔扎克于1799年5月20日诞生在法国杜尔市一个中等资产阶级家庭。1816年
巴尔扎克中学毕业后，即进入大学攻读法律。同时按父母要求，他利用学习间隙在法律事务
所和公证人事务所服务。从形形色色的案件中，他看到围绕财产而展开的激烈斗争，看到了
巴黎社会的黑暗腐败。这对他日后的创作有很大益处。
1819年，巴尔扎克取得了法学学士学位，开始了“作家生涯”。他一边在图书馆阅读古典名
家的作品，一边进行紧张的构思与创作。半年后，他以诗体悲剧《克伦威尔》向父母交卷。
这是一部失败之作，在十分宽容的家庭朗读会上也未受到好评。但他毕竟迈开了步子。从18
19年起的四、五年间，他个人创作或与别人合作，以多种笔名发表了40多部充满神奇幻想色
的作品，以离奇的事件、变幻莫测的情节、耸人听闻的凶杀等来吸引读者。这些缺乏思想内
容和艺术性的小说、戏剧均告失败。
1829年，他发表了长篇历史小说《舒昂党人》。这是他第一次用真名签署的、具有鲜明现实
主义色彩的小说，也是巴尔扎克走向批判现实主义的一个重要转折，标志他的文学创作已进
入成熟阶段。此后20年间，是他创作的全盛期，每年以四、五部的速度建造着《人间喜剧》
大厦。1842年，当《人间喜剧》的大厦已建成一半时，他曾公开否认过这些最初用笔名发表
的文学作品：“只有用我的名字发表的，我才承认是我的作品。”
1836年到1842年是《人间喜剧》总体设想完成到正式命名的阶段。这期间巴尔扎克的视野扩
了，反映的生活面更为广阔了。他更加注意描写七月王朝的现实，把批判的矛头对准了金融
资产阶级。这个阶段他写了30多部作品。
巴尔扎克以毕生的精力，立意描写一部当代法国社会的“风俗史”，计划写小说140多部。1
837年，他第一次编集了他的作品，用“社会研究”的名字出版。以后，受意大利诗人但丁
的《神曲》的启示，他又于1842年，把从1829年起创作的小说汇集起来，总题为《人间喜剧
》，并亲自写了序言。1843年～1848年，是巴尔扎克创作的晚期。作品的数量
比以前明显减少
，但思想更为深刻。晚期的几部作品从各个不同的角度深刻揭露了七月王朝的实质。由于认
识的深化，他不再仅仅描写单个主人公及其生活，而是通过一系列平等发展的画面，展示各
个社会集团的生活乃至整个社会、时代的命运，反映生活的深度与广度较前大大进了一步，
批判更为尖锐，艺术上也更为娴熟。1850年8月18日，巴尔扎克逝世时，共完成长、中、短
篇小说96部。
构筑文学大厦法国王朝缩影
《人间喜剧》这座辉煌的文学大厦，它包括90多部长、中、短篇小说，按巴尔扎克自己的分
类则为三种：“风俗研究”、“哲学研究”和“分析研究”。这是一部封建贵族阶级没落衰
亡、资产阶级上升发展的历史，展示了从1816年至1848年这一时期法国社会各阶层、各种人
物的生动画像。
作者的意图是，通过“风俗研究”描写形形色色的社会现象；用“哲学研究”阐明这些现象
的原因；“分析研究”则是对社会原则的讽刺性探讨。其中归入“风俗研究”的作品最多。
又分为6个部分：“私人生活场景”、“外省生活场景”、“巴黎生活场景”、“政治生活
场景”、“军事生活场景”、“乡村生活场景”，这是《人间喜剧》的主体部分。
巴尔扎克给自己规定的任务是真实地反映社会生活。他在《前言》中说：“法国社会将要作
历史家，我只当他的书记。”他用“编年的方式几乎逐年地把上升的资产阶级在1816年至18
48年这一时期对贵族社会日甚一日的冲击描写出来”。在资产阶级的逼攻之下，封建贵族阶
级逐渐衰亡，金钱成为支配社会的惟一力量。在这样一幅“中心图画的四周，他汇集了法国
社会的全部历史。”
《欧也妮·葛朗台》和《高老头》是巴尔扎克所有小说中最负盛名的两种，箍桶匠——葛朗
台已成为全世界妇孺皆知的暴发户、吝啬鬼的代名词。
《高老头》是这一时期巴尔扎克的另一部代表作，是作家决定把整个创作作为一个有机整体
后发表的第一部小说，被称为《人间喜剧》的基石。
这一时期，巴尔扎克对贵族阶级还抱有一定幻想，尽管他感到他们不配有更好的命运，但对
他们的灭亡却倾注了同情，并往往在贵族阶级中寻找理想人物。他常围绕一个中心人物结构
他的小说的发展，随着他对《人间喜剧》总体构思的成熟，巴尔扎克的创作出现了新的特点
。
《幻灭》三部曲(1837～1843)是巴尔扎克最重要的作品之一。它取材于七月革命前王政复
时期的社会现实。《幻灭》以其对社会现实真实而广泛的反映和深刻的剖析，被马克思誉为
“巴尔扎克的著名小说”。
从第一次为巴尔扎克赢来文学声誉的《舒昂党人》1829年问世以来，至30年代中期，是巴尔
扎克创作的第一个阶段。他以敏锐的观察力，越来越清楚地看到七月革命以后贵族阶级不仅
没有力量改变现状，而且也没有力量挽回本阶级必然没落的趋势。尽管他有同情贵族的时候
但是在他发表的一系列小说中，却真实地反映了贵族正在走向衰落这一现实。30年代最初几
年的创作，巴尔扎克着重反映了贵族社会的衰亡这一富于时代特色的主题。
这个时期较为重要的小说还有《驴皮记》(1831)、《夏倍上校》(1832)、《遭遗弃的妇
女》
(1832)、《乡村医生》(1838)等。《乡村医生》描写了一个贫困、愚昧的小山村被改造
成为
丰衣足食、人人平等的世外桃源的故事。通过这一理想乐园的描绘和大段的议论，巴尔扎克
充分阐发了自己的乌托邦理想与政治主张。
晚期的重要作品《贝姨》(1846)是对以腐化著称的七月王朝的实录。小说正是通过社会的
淫糜与丑恶，尖锐地批判了金钱王国的堕落。
《邦斯舅舅》(1846～1847)展开的则是另一幅丑恶的图画。围绕争夺名画收藏家遗产的故
事，深刻地揭露了七月王朝时期由于对金钱的崇拜所造成的亲族关系的解体。
《农民》(1844～1852)是巴尔扎克最后的一部小说。作家十分重视这部作品：“这部小说
我下了决心要写出来的作品中最重要的一种，8年以来，我多少次辍笔，又有多少次再执笔
写这部书……”但至死，他仍未写完这部小说，最后几章在他死后，由他妻子根据草稿续成
出版。
巴尔扎克是19世纪上半叶法国和欧洲批判现实主义文学的杰出代表。《人间喜剧》是一部极
其辉煌的著作，巴尔扎克用敏锐的眼光、犀利的笔锋，展现了19世纪法国的现实。
但是，《人间喜剧》中反映的世界观十分复杂，充满了矛盾，这是激烈、动荡的时代的反映
，也是他所处的阶级地位和走过的生活道路的反映。这部巨作创作的年代，正是资产阶级同
封建贵族展开生死搏斗、工人阶级开始登上历史舞台的时代。小说的内容跨越了拿破仑帝国
、复辟王朝、七月王朝几个时期。法国大革命后，共和与帝制、前进与倒退、复辟与反复辟
的斗争极为尖锐，阶级斗争错综复杂。因此，“书中的世界观交织着唯心与唯物、革命与反
动、王权与民主、偏见与科学，是正确思想与错误观念的混合体”。但在这部优秀作品中，
进步思想居于主导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