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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唤醒国民灵魂的钟声

第八十一章唤醒国民灵魂的钟声:《阿Q正传》

《阿Q正传》一问世,立刻产生了巨大的震动,当时有人著文说:“现在差不多没有一个爱

好文艺的青年口里不曾说过‘阿Q’这两个字。我们几乎到处应用这两个字。”小说以辛亥

革命前后江南农村的一个村镇“未庄”为背景,以一个贫苦而尚未觉悟的农民阿Q的悲惨遭

遇为线索,通过阿Q与赵太爷、假洋鬼子等之间的矛盾冲突,勾画了一幅辛亥革命前后中国

农村鲜明的历史图景,形象地总结了辛亥革命的历史教训。

国民劣根性精神胜利法

中国文化革命的主将,中国现代文学的伟大奠基者鲁迅(1881~1936),原名周樟寿,后改名

树人。

《阿Q正传》写于1921年12月到1922年2月间,最初发表于1921年12月至1922年2月的《晨报

副刊》,后收入小说集《呐喊》。

《阿Q正传》这部作品以表现农民阿Q的性格为主,围绕阿Q的一生展开故事情节。阿Q是鲁迅

着意塑造的艺术典型,是辛亥革命时代一个落后的、不觉悟的流浪雇农形象。他生活在未庄

,处在被剥削、被压迫、被损害的地位,“上无片瓦,下无插针之地”。虽然他“割麦便割

麦,舂米便舂米,撑船便撑船”,但仍是一贫如洗,只得住在土谷祠里。饿极了,不得不出

外“求食”,终于一度做了小偷。从阿Q生活的窘迫,可以推想封建剥削阶级对贫苦农民的

残酷榨取以及中国农村的破败景象和广大农民的悲惨生活。在政治上、人格上,阿Q更是一

个受迫害、受凌辱的典型。他没有自己的姓名,当他仿佛记得自己姓“赵”并和“赵太爷”

是本家时,却遭到赵太爷的呵斥,挨了“嘴巴”。他向吴妈求爱,被视为“调戏”妇女,“

犯上作乱”,有损赵家的尊严,结果被罚送香烛赔罪。阿Q的性格还有其复杂的一面。鲁迅

曾说:阿Q“有农民式的质朴、愚蠢,但也很沾了些游手之徒的狡猾”。他保守无知,主观

盲目,常轻举妄动,惹是生非,甚至对一些封建戒律也深信不疑。这就形成了他思想与言行

、主观思想与客观实际等方面的种种矛盾。

阿Q生活在清朝末年到辛亥革命时期的中国农村,小说中的未庄,就是这个时期中国农村的

缩影。而在半封建、半殖民地的旧中国,统治农村的主要是赵太爷式的封建地主,但也出现

了地主阶级的新变种——出身于这个阶级而进了洋学堂,又出国留了“洋”的假洋鬼子。他

们横行乡里,欺压百姓,而广大农民却过着贫苦而屈辱的生活。辛亥革命推翻了清政府,但

换汤不换药,中国社会并没有发生根本变化。未庄的假洋鬼子摇身一变,成了革命党:赵秀

才花了四块钱也带上了“柿油党”的银牌子,混进了革命队伍,继续横行霸道;农民仍然受

剥削,受欺压。《阿Q正传》表现了半封建、半殖民地旧中国社会的真实面貌,从一个侧面

对辛亥革命失败的教训,进行了历史性的总结。

阿Q过着受剥削、受压

迫的悲惨生活,但在精神上却总是胜利者。他用“精神胜利法”把痛苦当成快乐,把失败说

成胜利,自解自慰,求得自满自足。这就是阿Q的最大的悲剧性格,他信仰的是“精神胜利

法”——阿Q主义。

如他被人打了、吃了亏,但心里却想:“我总算被儿子打了。”也就心满意足了

他挨了假洋鬼子的打,却转而欺侮小尼姑,如此等等,不一而

足。概括地说,阿Q的“精神胜利法”就是夸耀过去,幻想未来,盲目的妄自尊大,自轻自

贱,自欺欺人,是对屈辱的健忘和向更弱者泄恨。“精神胜利法”使得他不能正视自己的处

境和地位,安于屈辱的奴隶生活和命运。“优胜记略”,成了他奴隶生活屈辱历史的记录。

面对这吃人的社会,阿Q也有反抗的时候,特别是在发生了“恋爱悲剧”,被敲诈得只剩下

一条裤子,人们都不再用他做工,生计问题无法解决的时候。但他认不清反抗的对象,也不

知该怎样去反抗,只能找小D去打架,并且沦为小偷。阿Q的这种反抗要求,在辛亥革命中得

到了发展。小说的最后三章,集中描写了辛亥革命给未庄带来的影响和阿Q的表现及命运。

阿Q

并不了解革命,而且由于传统思想的毒害,对革命“深恶而痛绝之”。但由于革命使百里闻

名的举人老爷那样害怕,他便神往革命,要求参加革命了。阿Q出于阶级的本能,把自己的

命运与革命紧紧联系在一起,兴奋地上街大喊:“造反了!造反了!”他以为革了命,便一切

都会如愿以偿:“我要什么就是什么,我喜欢谁就是谁。”革命使他感到从未有过的扬眉吐

气。然而,他分不清革命的对象和朋友,想革命,却去投靠假洋鬼子,结果,空欢喜一场。

假洋鬼子“不准革命”,阿Q走投无路,最后做了资产阶级与封建势力相勾结的牺牲品。阿Q

被抓走、监禁、杀头,但还是精神上的胜利者。他并不因被抓而苦恼,而是“以为人生天地

间,大约本来有时要抓进抓出”,倒是画押时惟恐画得不圆,并且为自己没有画圆而懊恼,

但又转念:“孙子才画得很圆的圆圈呢!”被杀前游街时,他还喊着:“过了二十年又是一

个……”“精神胜利法”竟然伴随他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

阿Q是受压迫深重的流浪雇农,在现实生活的逼迫下产生了改变自己命运的革命要求,但是

严重的“精神胜利法”阻碍了他清醒地认识自己和认识现实,妨碍了他走向真正的反抗道路

。他是辛亥革命前后中国落后农民的一个典型。

《阿Q正传》最经典的也就是集中写了阿Q的“精神胜利法”。具体来说,主要表现为妄自尊

大、自轻自贱、欺弱怕强和麻木健忘等等。

这种以“自

欺”为核心的满足,是一种麻醉了主体精神的自我安慰,是与愚昧无知、麻木健忘紧紧联系

在一起的。例如,他和王胡比赛捉虱子,以虱子多而大为光荣,以虱子小而少为耻辱,愚昧

到美丑不分的地步;赌钱输了以后,他连打了自己两个嘴巴,仿佛被打的是别人,立即转败

为胜,心满意足地睡去;他向吴妈求爱惹下大祸,遭到“打骂之后,似乎一件事也已经结束

”,又开始忘却了:甚至在游街示众要杀头的时候,他也没有觉悟,还为画圈没画圆感到遗

,以为人生天地之间本来就免不了要这样的等等。鲁迅通过对阿Q这一典型的描写,淋漓尽

致地揭露了这种普遍存在于“国人魂灵”中的精神病症是怎样严重地麻醉了中国人的人生,

为一种阻碍社会改革的历史惰力。其创作目的在于“揭出病苦,引起疗救的注意”,改造“

国民性”,根除这种蚕食民族和人民灵魂的“奴性”。“精神胜利法”产生的根源,除了中

国封建统治阶级长期的精神毒害以外,中国农民作为小私有者,其落后的生产方式,孤立、

分散、闭塞的生活状况,使他们不能较快地觉悟和正确认识世界,也是原因之一。“精神胜

利法”——阿Q主义,从哲学上讲实际是一种主观唯心主义,正是在这种特定的历史环境和

生活境遇下,精神胜利法成了阿Q的生活逻辑。

阿Q还具有潜在的革命性。鲁迅曾针对怀疑阿Q是否能够参加革命,认为阿Q具有两重人格的

说法作过明确的回答:“中国倘不革命,阿Q便不做,既然革命,就会做的。我的阿Q的命运

,也只能如此,人格也恐怕并不是两个。”阿Q是一个贫苦农民,一个被压迫的劳动者,在

一定条件下倾向革命是可能的。他原先认为“革命党是造反”,是与他为难,所以“深恶而

痛绝之”。后来,从举人老爷、赵太爷等害怕革命这一现象中,他直觉地对革命有些“神往

”了。然而,阿Q所“神往”的革命不过是被对“未庄的一群鸟男女”的报复心理所驱使,

是出于看到革命使“百里闻名的举人老爷有这样的怕”而产生的“快意”。于是,他便盲目

地“革他妈妈的命”,结果被假洋鬼子之类的投机分子赶了出来,最终成为冤死鬼。这便是

阿Q的悲剧命运,从而对辛亥革命失败的不可避免性作了生动的艺术总结。

《阿Q正传》震撼灵魂

《阿Q正传》不仅以新的概念,新的人物、题材、主题以及多种多样的创作方法,而且以丰

富的内容、深刻的思想打破了我国传统小说的旧格局,冲刷着中国人的灵魂,显示出“五四

”文学革命的实绩。

《阿Q正传》中的精神胜利法成了阿Q这一典型形象的最鲜明的特征。茅盾曾这样剖析《阿Q

正传》:“作者的主意,似乎只在刻画出隐伏在中华民族骨髓里的不长进的性质——‘阿Q

相’。我以为这就是《阿Q正传》之所以可贵,恐怕也就是《阿Q正传》流行极广的主要原因

。”他又说:“我又觉得‘阿Q相’未必全然是中国民族所特具,似人类普遍弱点的一种。

至少,在‘色厉而内荏’这一点上,作者写出了人性的普遍弱点来了。”

《阿Q正传》是从属于作者一生致力的改造国民性与本民

族中的劣根性的历史主题,而阿Q形象正是不觉悟的落后的国民性的典型。小说一问世,就

对国人的心灵产生巨大的震动,阿Q形象、阿Q精神成为一种生活中的共名,成为人们的“口

头禅”,它激发人们反思自己,反思整个民族性格的历史发展,审视民族的现在与展望民族

的未来。《阿Q正传》的意义和影响,早已远远越出了文学的范畴。能使每个读者反思,进

而使一个民族反思的“阿Q”,确实是了不起的不朽的典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