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分析哲学史上的里程碑：《哲学研究》
维特根斯坦的《哲学研究》一书，不仅是作者后期的代表作，而且是分析哲学发展史上里程
碑式的著作。这本书以全新的方法处理语言的意义问题，对于分析哲学中用逻辑分析的方法
研究语言意义转到注重生活实践，注重语言的日常用法，起了决定性的作用。维特根斯坦在
剑桥讲述他后期的见解时，引起了人们极大的兴趣和注意，他的讲课稿和笔记在私下广泛
流传，人们讨论和发挥他的观点。正是因为极度担忧人们误解他的见解和观点，维特根斯坦
才决定整理他的思想，以著作正式出版。
语言游戏哲学治疗
路德维希·维特根斯坦(1889～1951)是现代西方著名的哲学家之一。
1953年由他的得意门生安斯康女士把他的德文《哲学研究》译成英
文出版。维特根斯坦一生的哲学生涯分前后两个时期，前期，他是逻辑原子主义者，其
论的核心是图式说，这个时期他侧重于对语言作逻辑分析，公开提出神秘主义和唯我主义。
后期，他抛弃了逻辑原子主义，用语言游戏观念取代了图式说，用语言分析代替了逻辑分析
，用日常语言代替了理想语言。
《哲学研究》一书分为上下两卷，上卷是693节，下卷有14节。
维特根斯坦放弃了以逻辑分析语言，揭示其真实结构的方法，他从人们实际活动使用的语言
入手，首先考察了人们使用语言的简单情况。
维特根斯坦认为绕圈舞对词的使用，语言和使用语言的行为，称为“
语言游戏”。语言游戏的特征之一，就是丰富性和多样性。用“语言游戏”这个词强调的是
，讲语言是一种活动的一部分，或者是一种生活形式的一部分。“语言游戏”的多样性表现
为：发出命令，执行命令；描述一个事物的外观，说出它的大小；按照对一个物体的描述(
即图样)把它制造出来；报导一件事情；推测一件事情；形成和检验一个假说；从一种语言
翻译为另一种语言……总之，提问、感谢、咒骂、问题、祷告——把语言中工具的多样性和
它们的使用的多样性，把词类和句子的多样性与逻辑学家关于语言结构所说过的话作比较，
是很有趣的。
对语言游戏的多样性书中说，首先在于词的用法是多样的。
而词的
功用就和这些东西的功用一样是各种各样的，是完全不同的。
维特根斯坦进而指出，语句也是工具，它的意义就是使用。他说，“意义”这个词可以这
样来定义：一个词的意义就是它在语言中的使用。
语言游戏作为一种活动是一种人类的活动，是人类全部活动的一部分，是不可少
的部分，它必须以人类的共同生活为基础。因此，“语言游戏”的概念突出的是这样一个
事实：语言是生活形式的一部分。人的生活是以使用语言为其前提的，没有语言就没有人的
生活形式，没有语言的生活就不是人的生活。人有各种各样的活动，使用语言的活动是诸多
活动之一。这一见解为他后来对语言意义的阐发超前埋下了基石。
在此，语言游戏的概念对语言的功能(即语言在语言游戏中的不同的作用)还尤为突出。维特
根斯坦认为，语言中的词汇有很多，句子也有很多，甚至可以多得无限，而不同词和句子的
作用是不同的，它们的功能不能互换。
所以语言在语言游戏中可能有着
相当不同的功能或作用。
《哲学研究》的以上论述，其目的在于告诉人们，了解语言不能只看它具有什么样的逻辑形
式，也不能只看它描述了什么对象，而应去了解，它在语言游戏中是怎样使用的。在这里，
他还指出，在使用语言的语言游戏中，使用语词的意图和用语的特定情境也是十分重要的。
《哲学研究》一书认为，语言游戏当然应该有规则，这就如同游戏一样，没有规则游戏就无
法玩，游戏中最根本的因素就是遵守规则。这种规则就是教别人玩游戏的一种帮助。学游戏
的人被告知那个规则并练习应用那规则。——或者，规则是游戏本身的一种工具。——或者
，规则既不用来教会别人，也不用于游戏本身；而且它也未被列入一张规则表中。人们通过
观看别人怎样玩游戏而学会这种游戏。但我们说游戏是根据如此这般的规则玩的，因为观察
者能够从游戏的实际玩法中看出这些规则——就像一项自然定律支配游戏——但是在这种情
况下观察者怎么能够区别游戏者玩错了还是玩对了呢?——在玩者的行为中有一些关于规则
的特殊符号，即使一个人不懂语言，也能看出他在做这事。
维特根斯坦提出了一个重要观点。不可能个人私自地遵守规则。他说，我所称为“遵守规则
”的事情是否可能只有一个人做过，在他一生中做过一次?——这当然是对于“遵守规则”
一语在语法上的注解。不可能只有一个场合，一个人遵守规则，不可能只有一个场合， 一
个人作报告，下命令或懂得这命令，等等。遵守规则，作报告，下命令，下棋，这些都是习
俗(用法、体制)。
维特根斯坦进一步说明了遵守规则是怎么回事。遵守规则类似于服从命令，是无选择的，是
盲目的。在所有的语言中，人们的一致是生活方式的一致，而并非是由于见解的一致。
《哲学研究》一书说，“私人语言”是有特定含义的。一个人可以鼓励自己，给自己下命令
，服从、责备和惩罚自己，他可以自问自答。但另一个人是无法懂得这种语言的。一个人也
不能用他自己才懂得的符号，记录下他自己的感觉。
说感觉是私人的，就是说一个人
在玩单人游戏。所谓“私人经验”，主要的问题其实是无人知道别人是否也有这个或某个别
的东西，而不是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样本。
在此，书中把私人语言与普通语言的私人用法或者秘密语言加以区别，在作者看来，后两者
严格说来都不是私人语言，因为它们离开了公共语言都是不可能的；并且，也不可能存在语
言的“私有规则”，因为“私有的”一词与“规则”一词连在一起本身已是自相矛盾了。语
言规则也不能私自遵守，否则，它就与真正的遵守规则没有区别了。
在《哲学研究》一书中，作者列举了大量例证来说明私人语言在逻辑上是不可存在的。但是
，书中否定私人语言存在的可能性并不是为了纯粹的语言学上的目的，而是以传统哲学的见
解为背景的。在英国的经验主义哲学传统中，一切语词的意义都被看做是以私人感觉或私人
印象为基础的。在维特根斯坦看来，这种看法实际上是对私人语言的承认，而立足于私人语
言上的哲学观点在逻辑上必然最终导致个人主观主义。
在《哲学研究》一书，还有对语言游戏、意义的研究，最终是要说明和处理哲学问题，作为
名哲学家他不能不过问哲学本身。同前期哲学一样，他认为哲学是一种形而上的活动，所不
同的是他认为哲学不是澄清语言的逻辑活动，而是描述语言用法的活动。他说，哲学实际上
是纯粹描述的，我们必须避免一切说明，而只用描述来代替它。眼前的东西是什么样子就是
什么样子，我们只要描述下来就行了。哲学的描述不是使用语言对经验对象的描述，而是使
用语言本身进行描述，即它是描述我们在描述、说明、报告、叙述、请求、命令、开玩笑等
等时是怎样使用语言的。哲学描述更重要的是用普通的日常语言，是我们通常怎样使用词和
词组的。维特根斯坦强调哲学是描述的这一观点的目的在于，否认哲学是一种理论，而把哲
学看做一种活动。强调哲学是一种语言分析的技术，要求哲学家成为日常语言分析的技术家
，就是这一观点的核心。
由此，本书进一步指出，其实在通常情况下是不存在哲学问题的，而人们所说的哲学问题的
出现，是因为哲学家对语言的用法看不清楚而误解语言的用法，而使哲学家的理解陷入了混
乱，这与其说是哲学问题毋宁说是哲学混乱。哲学问题的出现实质上是一种病态，是哲学家
患了思想混乱、精神痉挛、神志昏迷的哲学精神病。必须实施哲学治疗，使之理智清醒，精
神康复。如何治疗哲学的混乱呢?维特根斯坦说，就是要使哲学不干预语言的实际用法，免
得对语言形式产生误解，要诚诚恳恳地看看日常生活中是如何使用语言的。治疗哲学的具体
方法并非一种，而是多种多样的。但不管用哪一种方法，目的只有一个，即当一个人想研究
哲学的时候就应该让他停下来，因为哲学问题本来就不该提出来。显然可知，作者治疗哲学
的目的，在于埋葬哲学本身，事实上又并非是拯救哲学。
通观全书我们得出，虽然《哲学研究》一书企图消灭哲学问题，但他事实上又提出了自己的
哲学：让思考哲学的人放弃痛苦的折磨人的哲学思想，去观察日常语言的实际用法
，描述
人人都承认的东西。
分析学派哲学革命
路德维希·维特根斯坦所著的《哲学研究》在西方哲学界的影响是相当显著的。他启迪了分
析哲学的两个潮流的领导人的智慧：一个是逻辑分析学派，这个学派极大地推动了科学哲学
思潮；另一个是日常语言分析学派，这个学派的早先的几个领导人都是维特根斯坦的后继者
。因此，他常被视为分析哲学运动的开启人之一。他享有为数不多的哲学家所能享有的荣誉
，国际上有他的专门研究会，关于他的哲学思想的交流活动十分活跃和频繁。他辞世后许多
著名的哲学家，如罗素、赖尔、威斯顿姆等人都曾发表文章纪念他。一些赞同他的人奉他为
哲学革命中神话般的英雄，反对他的人也不得不经常提出他的观点。因此，有的哲学家评论
说，从某种意义上讲，维特根斯坦的《哲学研究》是现代西方哲学的精神支柱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