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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14,你要害我?

我抬起头看看陵商,他正也看着我,对上视线,他俊脸面无表情,道:“我师妹。”

那女子好像有些吃惊,走过来道:“她?”这语调有些波澜,但听着有点熟悉。

我万般不情愿离开陵商怀抱,探头望向走近的女子,眼覆黄绫,面容苍白,唇无血色,正是先前梦见的羡鸢。

这倒奇了,居然连着梦见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两次,我喃喃道:“真是很有缘分。”

羡鸢走近一些,皱眉侧耳低首,像是在回忆什么,自顾自道:“是你。”

陵商眸色一沉,还没说话,我已从他怀里让开来,走到羡鸢面前看了两看,暗叹这梦一波三折的很,只可惜场面不大,就这么几个人,人人之间都认识,至少还应该添几个龙套撑撑场面才好。

陵商此时接过话,同羡鸢道:“不是她,你认错人了。”

羡鸢的眼仿佛透过黄绫望向陵商,半晌不屑的哼了一声,话锋一转:“不是,就得死。”说话间修长的手指捏了剑诀,运起劲力,要碎了我内丹的架势。

梦到这里,我不由仰慕自己蓬勃的想象力,连完全不知道的东西也能梦出来,比如毁人修行碎人内丹吧,就纯属臆造,过往可一点也不知道。

正等着感受一把梦里死掉的滋味,陵商已牢牢格住羡鸢纤细的手腕,挡在我与她中间道:“不许胡来。”

按我对羡鸢浅薄的认知,她不是个听话的姑娘,自然不会理会陵商一言半语,想不到她竟没了下一步动作,和陵商僵持一会,收回手冷冷道:“那之前的事,你最好考虑下。”她皓白如玉的腕上被陵商捏出红印,也没在乎,接着道:“没有我,她出不去。”

我听着好像这两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陵商眼下是个被要挟的地位,却修养颇好的连脸色都没变,不由令我心生敬佩,等着他的反应。

陵商稍稍考虑了会,把脸转向我,道:“你怕不怕死?”

我心想不过是梦,本想装一把豪迈,张嘴却底气不足:“最,最好还是别死……我觉得自己过得挺好的……”说完很是惭愧。

陵商沉吟着点点头,自我身前让开一步,对羡鸢道:“你可以杀了她了。”

我一时目瞪口呆,怎么不想死,反而把我给交出去了呢,这是身为上神,身为人家师兄做的事么?

腹诽还没编排完,那厢羡鸢薄薄的嘴唇轻蔑一撇:“好。”迅即绕到身后扣住我双手,冰凉呼吸喷在我脖颈间,凉意阵阵。手指点上胸口的位置,微微用力,我便感到有什么东西刺进胸腔,疼得厉害。

我心想这姑娘真是狠心,还好在梦里,不然就真死了,还是胸前一个大窟窿的死法,给人看见多不雅观。

她的手越陷越深,我那颗尚在跳动的心脏仿佛已被揪住,羡鸢的手冰凉得毫无生气,覆在心脏上,寒意入侵,血气停滞,难受得不能自已,几近要被生生拽出去灵魂的感觉。

这不是个梦么?为何如此疼还醒不来?我吃不住痛,想呼喊求救,却发现嗓子已被阵阵上涌的血气堵住,稍一开口,便溢出一口血。

身体的温度逐渐凉了下来,我不住挣扎,眼里盈满泪水,望着陵商,盼望他能救我一命,又或者干脆疼得赶快醒来。

这两个愿望都没成真。

陵商站在一旁,毫不回避我的视线,却静默的一言不发,看着我不断吐出血。

而即使这样痛的情况下,我也没有满头大汗的睁开眼,从床上惊起。

死在梦里这种死法……还真是别致……我神智渐趋空白,一方面相信是梦,一方面又濒死得近乎绝望。

那只滞留在心脏上的手,却好像不愿继续深入,从我身体里离开,羡鸢人也闪到一边,一直没有表情的脸冷得更加厉害。

我没了依托,伏在地上剧烈咳嗽起来,胸腔上的那个伤口不住在流血,整个人奄奄一息,没有一丝力气,精神恍惚,只等血涸而死。

我的血顺着羡鸢修长手指滴答滴答流下,黏黏腻腻,她把手举到自己覆着黄绫的眼前,冷笑一声,对陵商道:“你果然比我狠心。”

陵商并没有看他,只是用一种费解的眼光在我身上打转,终于弯下他高贵的腰,替我止了血,又打横抱起我,才对羡鸢说:“好自为之。”

我仍是随时要死的形状,拼命靠近陵商汲取温暖,没在意他们之间的暗流,然此刻即使头依在他胸前,也没了方才旖旎的念头,只昏昏沉沉觉得此人心肠狠毒,现在对我好有什么用,如果我死了,自然不会放过他,可倘若活下来,也不会原谅他。

寂静的院落里,不知何处,响起一声琴啸。

我胸口疼得更加厉害,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里面被拿走了,琴一响,空得要掉出眼泪来。

羡鸢大约也听见了琴声,呼吸一窒,想说些什么,却没说出口。

陵商已抱着我走出羡鸢的屋子,临去前忽然又对她说了一句:“谢谢你。”

羡鸢长而消瘦的身体,在黯淡灯火下,疏离而孤单的立在那,如同在另一个世界。她面上覆着的黄绫,泛起淡淡的湿润光泽。

北冥府无星无月,除羡鸢那间房,都没丝毫光亮,我在黑暗里喘息一会,听着陵商咚咚、咚咚的心跳,徒劳张张嘴,想说话来证明自己尚存。

陵商低下头,见我有气无力,三两步走到一处避风的屋后,准备将我放下。

担心他要丢下我,我用尽最后一丝力量扯住他前襟,不愿一个人滞留在这个不知所谓的梦里:“别……别走……”

陵商眼里闪过无奈,蹙起眉,顿了顿,自己先坐下,把我搂在怀里,贴着他胸口,如同哄孩子一般轻轻拍我的背,这才柔声道:“不走。”

不幸我此刻身子着实虚,他轻描淡写的一拍,我还不及体会各中深意,已如同被精深法力重伤一般,又差点咳出血来。

陵商一呆,手贴着我的背,输了点仙力过来,我才稍稍好转,呛了两口气,含含混混说:“别……千万……别走……这梦……老娘不想做了……”

他一贯保持良好的面容有些松动,重复了一声:“梦?”

我咽下喉头血气:“这梦……真倒霉……我……我不做了……”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忽然将我在怀里抱得更紧,头埋在我肩上,轻声道,“你别怕,你别怕,这是梦,醒了就好……你……你就这样让我抱一会……醒了就好了……”

我整个人被按在他胸前动弹不得,看不见他此时表情,只是觉得胸口骤然揪痛,却和方才血淋淋的痛相差甚远,居然生出回抱他的念头,仿佛只有这样,心尖上的疼才会好些,但不幸被固定得死死,付诸不了行动,只能让那想法变成小猫爪子,挠来挠去。

陵商自然不知我心中所想,抱了一会,换个姿势小心翼翼摸着我的发,抵着头贪恋的呼吸。

他的心跳比之前快了许多,咚咚咚,咚咚咚,以一种蛊惑人心的节奏催人入睡。

我干涩着嗓子开口:“师兄……”

他身子一僵,闷闷应了声:“恩,我在。”

我虚弱的问:“你方才……不是真的想我死……对不对……”

他没有迟疑的点点头,下巴磕着我的肩,怕我看不见,又说:“我从来不曾这样想。”

得到这样一个答案,我一直梗在胸口的气舒畅不已,眼皮立刻沉重下去,呓语道:“这就好……我就说……哪怕是梦……你也不会这么对我……我……我又没得罪过你……”

他像是笑了一声,又立刻收住:“当然。”

将睡未睡之际,陵商清冽温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梦……梦里的事,你醒来了,就忘了罢……”

忘了吧,忘了吧,都忘了吧。

又是铃铛的声音,娇俏如笑。

我扶着床沿惊醒,第一反应摸向胸口,查探那有没有开了个喷血的大洞,发现没有之后,心才安了。只是梦里心痛的感觉还在,酸溜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