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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16,新娘子

此时太白已揭开床幔,露出里面躺着的那人,我手里攥着药,尽管心中已有猜测,仍闭起眼不敢看那人是谁。

太白奇怪看了我一眼:“你这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是干什么?”

我将眼睁开明媚而忧伤的一条缝:“能不能不说?”

他居然批准:“不说就不说。”

我被呛了话,原为应付追问准备的说辞统统卡在喉咙里,无比别扭憋得极是难受。

太白指使道:“你爬上床去躺着。”又伸手欲将床上那人向里推推,傲雪的身形稍稍动了动,太白便收回手:“北冥家的小鬼,还是你来推好了。”

北冥傲雪黑着一张脸,先把怀里的琴安放好,才将床上那人用被子裹了裹,小心推到床的内侧。

而我心情抑郁的发现,床上躺得那人果然就是羡鸢,眼覆黄绫,面白如纸,还是上好的宣纸,北冥府的夜明珠一照,愈发通透。

然方才梦中,姑且算是梦中吧,这姑娘上蹿下跳杀我于无形,转眼间怎就落到这步昏迷不醒的田地?仔细又看了看,不光是昏迷,她整个人虽然在被子里,露出来的脖颈手腕却缠了许多绷带,仿佛受了重伤。

依黑鲤精所说,羡鸢是北冥家的小姐,却蒙明日就要大婚的傲雪衣不解带照顾,他二人实乃兄妹情深,只怕这厢傲雪重视小妹,却冷落了那厢烛阴的女儿,惹得新嫁娘心情抑郁,又演上一出家族伦理剧。

我咂嘴感叹,不禁自己编排的故事赞许一番。

太白轻敲了下我的头:“清净守心,你都白学了。”

我诧异他何以能把握我心中所想,却总弄不明白明显不已的暗示,只好道:“师尊,你还是告诉我到底要我干什么吧,不然我肯定干砸了,我出事没关系,不能连累北冥小姐呀。”

身后有人动了动,我回头听见傲雪低沉着声音道:“她是我娘子。”

我讶然一惊,不自觉显在脸上,且不说梦里和羡鸢私定终身那人绝不是傲雪,单是他这样说,不怕被烛阴姑娘听见惹出祸端来么。黑鲤精早先说傲雪特地为新娘把府邸搬来,眼下看来也不见得有几分真。

太白朝我使个眼色,我这才发现失态,慌忙整理好表情,做痛彻心扉状:“神君真是情深意重,嫂夫人知道一定很高兴。”掂量一番,将劝他回去休息养精蓄锐以对明日大婚的话咽下。

傲雪此刻心情显然并不美丽,连句客气话也没说,眉头不见松开,气氛沉闷。

我大气不敢出,心底绷着根弦,心思在傲雪与羡鸢身上游移,不明白这两人怎么了。忽有人拍了我一下,全身紧张得一抖,回头看是太白,吐出一口气。

太白道:“别总乱想了,这就是明天的新娘子,你今晚要是没法把她带回来,明天傲雪就只能和自己成亲了。”

北冥傲雪和羡鸢这两人的感情史我已搅得糊涂,现今理论联系实际的能力大降,在心底定了好几稿的关系,都被一一否定,现在更闹不明白,碍于傲雪在场,又不好问个痛快。

太白接着道:“你一会睡下后,我会施法催你入羡鸢,就是傲雪新娘子的魂,你见到她后,把她带出来就可以了。”

太白想来不知我曾在梦里见过她,对羡鸢的脾气没什么认识,我却明白这绝不是个轻易被说服的姑娘,搞不好还得鸳梦重温一把命悬一线,很不划算,故而试探着说:“师尊,要是有危险怎么办,我又不认识她,她不一定听我的呀。”

此刻傲雪终于说了一句令我感动万分,感激涕零的话。他说:“星君,让我去。”

太白道:“她若想见你,便不会不出来。”又道,“何况我这徒弟很机灵,你不用担心。”

我苦着脸朝傲雪笑出最沉稳可靠的模样,想不到太白对我居然有还有这样寄望,真是,那个有眼无珠。

傲雪道:“她……性子烈,这才不愿意见我,我如果不去,她决计不会高兴……”

太白叹了口气:“羡鸢曾在我那住过几年,同我几个弟子学了点不着调的法门,并非人人都可她魂境,我本也不愿让兰越冒这个险,可除了她,也想不到别人。”

我隐隐感到太白藏了什么没说,一时半会却找不到破绽。

傲雪身为上神,反应毕竟比我快了些,道:“星君大弟子陵商君正在舍下做客,他可否替元君行事?元君新近飞升,未必学得星君几分。”言谈间对我很是不信任。

原来是这样,陵商君在包子口中那一个少年早慧顶天立地,今日虽行为有些怪异,也时刻透着股上神之风,不是区区不才在下我比得上,事关傲雪终身大事,他愿寻个靠得住的人,委实无可厚非。

然方才光顾着见到羡鸢一味惊讶,听见傲雪提到陵商,我才陡然忆起一件看上去很重要,又不知是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早些时候,我便是在这屋前遇见的陵商,晚些时候,又是在这屋里梦见的陵商,既然羡鸢成了真,那……那之前在梦里追杀我,还有轻薄了我的陵商,难道也是真的?

我看了眼静静躺在床上的羡鸢,心中纠结不已,且不论是不是真的,眼下陵商确实不是替傲雪找回新娘的合称人选,包子年纪又小,莫非果然到了我挺身而出的时候,真悲剧。

太白摆手拒绝了傲雪:“你再瞻前顾后,只怕你的小娘子等不及了,她白日里已散出一些神识,虽然被寻回了,也是危险。”

此话看来戳中傲雪弱点,他果然陷入踟蹰。

太白又道:“你们也在屋外等着吧,心神太乱,会扰了我。”

这次傲雪听话的走了,一直呆在旁边的小仙娥也跟了出去。临去前太白将琴塞回他手里:“你若是真想做点什么,弹琴便好,你虽弹得不怎么样,我看这小姑娘却很喜欢听。”

傲雪勉强笑笑,眼里满是落寞。

不多时,院里传来琴啸,我心上又是一空。

现下屋里只剩太白与我还有浑身是伤的羡鸢,我以为正是个吐露真相的好时机,正琢磨委婉将这些事全数交代时,太白已催道:“你还不去躺着?”

我抢白道:“师尊,弟子有几句话,说了你可一定要相信……”说完不等他同意,便将梦中的事一股脑说了出来,这次也没漏掉陵商,还把白天的事补充了些。

他听到羡鸢将手刺进我胸腔这段时,当即关切状要抚上我胸口,嘴里问:“她真这么干?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我干瞪着眼瞧他轻薄的动作,一时无法反应,眼见那只手就要摸上时,才想起往后闪去,堪堪躲过。

太白也是一怔,脸上浮现出懊恼深情,手贴着身放下:“为师也是关心你,关心,你接着说,我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