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神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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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26,重伤

做了神仙,地皮什么的就不值钱了。凡间常有人感叹下无立锥之地,上无片瓦遮身,世道黑暗,民生多艰,接着挥斥方遒,洋洋洒洒写上一大篇,运气好的上达天听,运气不好也可以解决眼下没有房子的问题。官衙总是配备多人居室小黑屋若干。

羡鸢她们家占山为王,宅子建得无比庞大,这点我站在屋顶已窥得一二,那时心底叹了叹,待到亲自用脚步丈量,膝盖又抖了抖。

这宅子,委实有些磅礴,虽没有北冥府气势森森,然碍于缺少人气,风自屋瓦间穿过,凄厉呼啸,产生了别样恐怖的声音。

陵商舞的那段竹枝被插在身侧本应系着剑的地方,绿油油一段,看着就欣欣向荣,充满生命活力,与他一身潇肃装扮极不般配,好像倾国的冷艳美人穿得红红绿绿,折了美人颜色。我哀伤的畅想,如果他是衣冠佩剑陪我走一段花前月下,该多么令人精神振奋。后来又一想,纵然没有花前没有月下没有佩剑,要是也没有衣冠,那也不错。

想完就觉得自己极为邪恶,且猥琐。

这一路看来要走许久,我搜肠刮肚想多找些话同他说,诸如包子喜欢吃糖,而太白喜欢把糖藏在各种匪夷所思的地方,但陵商应该不会在意。他不会在意我身边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

筛选一圈,最后唯一有点意思的,只有关于羡鸢的那个梦,真真假假看不清,比较容易产生话题。

我抖落出如下一段话:“师兄,额,你别停下,继续找路,我给你说说被师尊送进这里前做得一段梦,你帮着参详参详,我总觉得充满了诡异啊……”便把羡鸢与籍江定情那段说了,隐去被追杀那段,跳到羡鸢要杀我。

陵商显然比太白富有人文关怀,他认真思索之后说:“你梦见这样凶险的事还敢进来,真是胆大。”

说了等于没说。我又不是自己想来的。

走了两步又听他说:“我不是每次都能在你身边的,要学着保护自己。”

我哦了一声,直觉应该为自己正名:“其实我应该还是挺强的,你看我都能在这里用法术了,况且一路来也没什么坎坷,只是不知道怎么出去而已,就算出不去吧,实在不行等个两年,也就出去了。”顿了顿,忍不住问出心中一直想问的话,“要是真这样,你能不能也别出去,在这里陪陪我,恩,或者偶尔来陪陪我。”

问完很有些自责,不好拿别人的善心要挟人家,不大厚道。

他走在前面,看不见表情,低低说了声:“好。”

我跟在后面眨眨眼,哪怕他是骗我呢,这样的话,被骗也挺幸福的。于是咽下后面的正经话,其实为什么他不先出去搬援兵,再回来搭救我呢?

走到一处回廊,廊外是沉睡的梅树,陵商停下脚步,抽出竹枝立在地上,那竹枝晃了两晃,十分争气的没倒下。

他点点头:“就是这了。”嘱咐我道,“一会闭上眼,我牵着你过去,说好了再睁开。”

我奇道:“为什么每次都要闭上眼?”

他略沉吟,语气正直:“你也可以睁着。”

我连忙摆手:“算了,还是闭上吧……这个兰花有什么用啊?”手指指头顶。

他淡淡说:“自己想。”

我闭上眼的时候,心里一直惦记着奇怪的问题,按理说,我好奇心并不那么旺盛,怎会如此乐于在陵商面前露拙,简直不可思议。这个困惑直到被他牵住手,走出好几步也没解开。

身体好像在短短的几步穿过极寒之地,又经炽火灼烧,我琢磨再反复几次,必将被锤炼得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是个苦修的好地方,不禁偷偷想张开眼,耳边有陵商寡淡的嗓音传来:“你睁开试试。”

我脖子往回缩了缩:“没有,我一点也没想睁开,你不要想勾引我。”

他没有说话,听声音像笑了笑,继续拉着我向前,手心温暖,指尖却冰冰凉凉。我在黑暗里想象他似笑非笑的样子,一定很好看,他是那么好看的人。

没走多时,周围灼热的空气渐少,清流扑面,缓解我一度以为要烤焦的担忧。隐隐约约,清流中有人喃喃自语。

之前每次都出现在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搞得我快心灰意冷以为延续传统,在北冥府再绕个几圈,没想到陵商技术如此有保证,可喜可贺。

但他本人仿佛十分吃惊,松开我手,向前急迈一步,道:“你们不该这样。”难为他在肢体语言如此激动的情况下,仍能平稳控制声线没有发抖。

我心目里陵商基本属于喜怒不形于色的世外高人,让他惊奇的事必然不是小事,我又琢磨现在大概已经过了那条通路,试探着睁开眼。

桌上一盏琉璃灯摇曳,发出柔和的光芒。唔,这是羡鸢睡着的那间屋子。视线向下,地上坐了一个人,又躺了一个人,还有一个陵商正拾起一把尖刀,刀锋滴着血,顺着血槽在流。

等看清后,我也惊了惊,失神坐着的是籍江,胸口通了个洞躺在地上的居然是羡鸢,凶器便是明晃晃在陵商手里的小刀。

自然我不认为陵商雅兴颇高,千里奔袭就为捅羡鸢一刀,排除羡鸢以为人生无趣自尽外,凶手只能是此刻一脸神游太虚的籍江,行凶后典型反应。仔细听,他自言自语在说话:“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眼下事态较乱,我见羡鸢还在流血,暂且只好把带她出去的任务搁置,走过去想先替她止血。

大约听见我的响动,陵商看了我一眼,放下刀说:“这里你用不了法术,还是我来。”

我以为他说得很在理,羞涩退开让出位置,见他半跪在羡鸢身旁,运气仙力,淡紫光芒指尖凝聚,缓缓流向失血的伤口。这个动作很眼熟,只是上次见时,我躺下地上,视角略微不同。

羡鸢猛得咳嗽两声,哇得喷出一口血雾,我吓了一跳,直直跳开一步。她仿佛昏了过去。

陵商脸色凝重,掌中流转的紫气更胜。

我蹲到他身边,悄声问:“怎么了?”

他摇着头:“我没办法。”